官军又攻打一日,杀伤了大量义军,依旧没有攻占城头,于是在黄昏时鸣金收兵。
黎明前的黑暗中,一个黑影缓缓站起,四周的森林树影重重,完全没有一丝亮光,不远处的城墙隐隐绰绰,不仔细分辨都难以看清。
一队义军举着火把从城墙上走过,借着他们的火把,黑影才看清城墙的位置。
等那队巡逻兵走远,黑影脱去身上的满是枯叶的网状披肩,从背上抽出弓弩,摸着黑上好了弦,又将弩箭上好,这才向背后放心打了一个轻微的响指。他的身后顿时站起一大片跟他装束相同的黑影,按照他前面的动作,把弩弓都上好。
黑影听见背后不再发出声音,于是起身弓着腰往城墙摸去,片刻后,他们已经到了城墙下。
没有树影遮挡的城墙下,有一百多个穿着深灰色服装的人紧贴着城墙,树林里还有更多的举着弩弓,披着网状伪装披风的人正瞄准城墙。
那些灰衣人搭起十几个人梯,只见十几个瘦小的人影踩着他们的背冲天而起,将将下落的时候一把抓住了城头,手上用力便翻了进去。几个呼吸间,十几条绳索便从城头扔了下来。
一队巡逻兵正在巡逻,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跟着几个鬼魅一样的身影。一个身影扑向巡逻队最后一个士兵,一把捂住士兵的嘴,双手用力,士兵的脖子便被扭断。另一个身影窜上去一把接住就要落地的兵刃。
直到最后,前面两个士兵感觉不对劲准备回头看时候,两把黑乎乎的锋利匕首已经切断了他们的喉咙,一股血箭喷射而出,洒在女墙上斑斑点点。
花荣登上城墙的时,三支巡逻队早已经被处理干净。
一个斥候猫着腰跑过来:“城楼有六个哨兵,刚换过岗。楼里面睡了大概有二百人,城门旁边就是他们的军营,里面大概有五六百人。”
“老顾,老于,老张你们过来。”
脸上涂得黑乎乎的三个灰衣人马上凑过来,花荣指着远处的城楼低声命令道:“六个固定哨,楼里面有二百人。老顾你带你的中队搞定城楼。老于,你的中队随后下城,把城门旁边那几个看守城门的干掉,打开城门,别忘了给城门转轴加油,别发出太大响动。城门开了以后老顾你们放吊桥。老于老张你们两个中队留几个看城门,其他的全部把军营封锁起来。大家记得,能不要有响动尽量不要有响动。”
六个哨兵很困,是个人在睡梦中被人叫醒出来站岗精神都不会好。城楼上的火把也有气无力的晃动,城下的几堆篝火还在呼呼燃烧。
一个年级大一点的哨兵打着哈欠伸头看看城外,黑乎乎的啥也看不清。现在的人很多人都有夜盲症,没有光亮什么都看不清,老兵同样有夜盲症。他原来是杭州厢兵,领头的将领杀了都指挥跟着造反,对他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好。这都指挥喝了那么些年兵血,早就该死了。
不过跟着造反的他们其实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抢劫来的财物绝大多数都进了头领的腰包,他们顶多抢到几匹布而已。
他刚缩回头,嘴巴便被一只黑乎乎的大手捂住,随即喉咙一痛,一股气流从喉管中喷了出去,他想大叫,可惜半点声音就发不出来,眼前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城门被打开了,吊桥也被放下,尽管小心再小心,吊桥落地时候依旧发出嘭的声音。这声音在静谧的黎明显得很是突兀。
不远处城外的黑暗中,一群黑甲士兵突然出现,领头的李隐身穿黑甲,骑着高头大马,手中长枪一指城门,口中低喝道:“出!”
一队队士兵如同黑夜中的幽灵,冲进城门,然后分成几股溪流在杭州城里蔓延开去。
花荣带着杨志冉聪的部队沿着凤凰山小道直插候潮门,此时天色开始微明,道路也都能看得比较清楚了。
陌刀队也跟着往候潮门跑,他们的装备是由两个辅兵抬着走的,所以倒也跟得上花荣他们的步子。
城外官军大寨突然响起战鼓,大队人马涌出大寨,在城外集结,摆出攻城的架势。
睡在军营里的方七佛也听见鼓声了,吓得赫然坐起,一个亲卫冲进屋子禀报:“大帅,城外官军准备攻城了。”
方七佛大为不解,今天攻城似乎太早了一些啊。当然人家攻城与否他是没有权力指手画脚的。几日来夜不成寐的他已经人昏昏沉沉,极其不在状态。
“赶紧去,命令各营立刻上城防守。”方七佛匆匆披上衣服,来不及披甲,就抄起腰刀往城楼上跑,几个亲卫抱着他的盔甲兵刃跟在后面。
等花荣他们刚到候潮门,就听见外面鼓声大起,立刻就向城楼上冲,胡铁城等一千陌刀手则在一旁的城墙边上披甲,冉聪的火枪兵往军营处冲去,他们要抢在军营里士兵出来前将军营出口堵住。
一个早起的百姓看着大群黑甲士兵从眼前冲过,身上的担子跌落在地,水桶里的水泼洒得满地都是。
一个黑甲兵冲过来将他按在墙上,“不要出声,你现在赶紧回家,等仗打完了再出来,听见没有?”
百姓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听到士兵的话赶紧点头,士兵看了他一眼,将担子交还给他,“赶紧回家,晚了当心小命没了。”
候潮门上的几百守军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就被花荣的部队堵在城楼里出不来,随即城门被打开,瓮城城楼瞬间也被控制,内城门也被打开。
军营里的义军开始往外冲,还有更多翻墙的,这时候火枪兵在近距离的缺点就暴露出来。有更多的义军见营房大门被封锁,于是从屋顶上望大街上冲,来不及更换子弹的火枪兵被迫用刺刀对应。
正在这危急时刻,街头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走步声,沉闷有力,大地也随之在颤抖。
人们惊异地抬头看去,只见街口转出来一群浑身黑色铁甲的高大武士,手中的长柄奇形大刀在阳光照射下闪闪发亮。火枪兵迅速逼退义军,潮水般向铁人的后面退去。
第一排的五个铁人当先来到义军面前,长刀舞动,只听见一阵刀枪被砍断的声音,还有飞向半空的头颅。
喷洒的鲜血迅速将街道浸染成一片红色,飞向天空的头颅掉落在地上,不甘心地四处乱滚。
“射箭,射箭,射死他们。”一个头领惊慌失措地指挥手下射箭,却被铁人身后的火枪兵一枪打中头颅,脸上的惊慌神色还没有消失,便一头栽在地上。
有几个不怕死的义军挺着长枪猛刺,铁人只不过轻轻一挥,长枪就被砍断,再一挥,几颗头颅便冲天而起。
看到这个恐怖场景,义军们返身便往军营里跑,还大声招呼:“关门,关门。”
几个弓箭手瞄准铁人便射,箭矢流星赶月般射向铁人,铁人不过微微低头,只听见当当当几声,箭矢在铁人身上爆起几个火花后无力掉落在地上。
铁人排着整齐划一的队伍一步步向前走,当他们走到军营门口时候,大门已经被关闭。
当先两个铁人挥起陌刀,砍向大门,咣一声巨响,大门便如纸片一样被砍成几片。
从破门看去,里面全是惊慌失措的士兵,有人喊了几句,于是大批士兵扔下刀枪,跪在地上投降。
当前几个铁人走进大院,静静看着满是跪伏的士兵,陌刀上还在不停滴着鲜血。
看到书友的私信,有几点我要申明一下:
1、我查阅了大量的历史资料,本人也是历史爱好者,所以大部分内容是符合事实的。
2、关于火枪的问题,黑火药的火枪制造对于我这个机械出身的人来说非常简单,宋朝时期已经大量使用火器,只是当时缺铁,冶铁质量也有问题,不能承受比较大的膛压,所以未能普及。
3、本人长期从业机械领域,对机械制造这一块还是有一点心得的,所以不用质疑火枪的事情,要不是我怕故事情节过于寡淡,早就将大炮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