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你去找一下杨厢都指挥使,就说我们疏浚河道需要大量的人手,问问他能不能帮个忙?三五千不嫌少,三五万不嫌多。每人每月工钱二贯。一次性交给他们厢军二千贯,这笔钱他们厢军内部自由分配。工程大概需要半年时间,期间包吃包住。”
夏玉龙吃了一惊,“知县,这每个月就要支出十多万贯,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陈嘉朝一旁正在算账的仇俊扬了扬下巴,“财神爷说足够,没钱找他算账。卖房子收了大概有六七十万贯了吧,后面还有人来买,至少半年里面没问题。加上其他的税钱,过路过桥费啥的,我觉得应该能维持到河道完工。”
仇俊扔下笔揉了揉太阳穴接口道:“老夏你就放心吧。房子到年底怎么也能收回二百多万贯,加上税,过桥费,交易费,年底一百多万贯有保证。工程就半年,完全够用。”
陈嘉点点头,“大工程就这些,以后消耗就没这么大了。县里的钱会越来越多,我还发愁用哪里合适呢。”
夏玉龙咂咂嘴,感叹道:“钱多得用不掉,天下也就我们江宁县独一份。”
仇俊走过来将一个账册交给陈嘉,“您检查一下,没问题我就收档了。”又回头看看夏玉龙,“老夏,那些牛车马车进进出出,粪便到处拉,是不是想个法子解决一下?”
“早想到了,在牲口屁股后面挂个竹兜子。不过撒尿就没法管了,要不以后让他们交清洁费?不要多,每天就二文。”
陈嘉看完账册,签了字,交还给仇俊,接着他们的话头,“应该的,好的环境必定会付出代价。他们缴纳清洁费是应该的。不过老夏啊,每天二文是不是太多了?那些大车天天进城,一个月下来六十文是不是有点多?”
“知县您小看拉车的了,他们每天赚得可不少,一个月至少能赚五六贯,六十文也真不当事。”
“那行,就执行吧。这卫生的确是个大问题,干净的城市我们房子才能卖出好价钱。”
大宋的公共卫生状况在陈嘉看来简直糟透了。特别是牛马车到处拉粪,及其影响市容。包括汴梁也是这样,大街上的屎臭味总是消弭不了,闻着的确难受。
………
杨武看着手里的公文,双手有些发颤,这陈嘉简直是救命恩人啊。
现在的禁军每月的月钱不过七百文,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福利,拢共不会超过二贯。就这二贯,也欠着好久才发下来,层层克扣以后,士兵能拿到原来的六成已经算多的了。
现在陈嘉居然开出如此优惠条件,哪还有拒绝的勇气。
“夏县尉,江宁厢军总计有三万,我这边禁军二万五也可以拨一批出来,凑足四万如何?”
杨武说这话是有目的的,厢军其实他只是代管,禁军才是他正经部下。现在有这样的好事,怎么可以漏掉禁军呢。
夏玉龙听着就惊呆了,尼玛,军队全部出动么?这要是给兵部或者枢密院衙门知道了,还不跳起来啊?军队没有兵部命令是不准随意出军营的。
杨武看出夏玉龙的疑问于是笑着解释,“我们对外宣称军队训练,再说又没有出江宁府地界,绝对没有问题。”
厢军的现状十分艰苦,禁军也好不到哪里去。现在能准时发放军饷的也就京畿那几十万禁军吧,地方上的禁军日子也难过。
瞿五,王庆等人再次见到陈嘉的时候,是在秦淮河疏浚工地上。
王庆年轻,所以说话也就比较直接,“嘉哥儿,谢谢啦。我代表厢军二万多弟兄感谢你出手救命,以后有事就说,抛头颅洒热血而已。”
陈嘉赶紧摇手,这话被有心人听去可不得了,收买人心也就罢了,收买军心是准备闹哪样?
瞿五在一旁一把扯住王庆,将他推到旁边,“特么不会说话就别乱说。嘉哥儿,保证工程又快又好,敢偷懒的您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陈嘉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笑道:“见外的话不要说了,把工程做好才是正经。等竣工那一天,我再请哥几个喝庆功酒。”
…………
望着陈嘉离去的背影,王庆抹了抹眼泪,脸上满是笑容。
一旁的左联和吕奎相互看看,左联谈了口气,“陈知县这救命之恩也不晓得怎么回报才好。”
瞿五看看他,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报?以死相报。”
一边的冉聪切了一声,“人家要你们的贱命?好好干活,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的,这才是最好的回报,别整天说些有的没的。”
吕奎也是感叹万千,“这陈知县上任不满一年,江宁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真乃天才。”
“是啊,秦淮河码头上现在货船都挤满了,那产业园的商品供不应求,也不晓得这陈知县脑子怎么长的,厉害啊!”
李明觉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是江宁县人,出生到现在,江宁县就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一切仿佛是静止的。别说江宁县,就说江宁府,一百年前啥样现在还是啥样。偏偏陈嘉来了以后,他这个江宁土著都快不认识老家了。
章丽莺跑来了,进门看见自家妹子正与娇娇在院子里玩耍,气就不打一处来,“媛媛,你多少天没回家了?一天到晚野在外头,也不晓得来帮帮我。”
章丽媛抬眼见姐姐来了,一吐舌头,慌忙上前迎接,“姐,你怎么来了?”
章丽莺也不回答,板着脸问:“陈嘉呢?马上要过年了,作坊一大堆事情,他也不晓得关心一下!”
娇娇跑上来嬉皮笑脸拉住她的手续,“姐姐莫生气。哥哥好几天没回来了,都住在工地上。要不我叫人把他喊回来?”
章丽莺脸色缓了缓,长叹一声,“造虐啊!怎么摊上你哥这样的惫懒人,作坊学校他一律不管,我和张叔忙得脚不沾地的,唉,气死我了。”
楼上陈柳氏也听见了,推开窗户笑着打招呼,“莺莺啊,快上来,陪婶娘喝杯茶,我这就叫人去找他。”
章丽莺赶紧施礼,口中道:“婶娘,不用麻烦了。我就在这等他,不好耽误他正事的。”
章丽媛在旁边撇撇嘴,找啥借口不好,惹恼婶娘看你怎么下场。
章丽莺带着丫鬟上的楼来,见陈柳氏在楼梯口迎接,赶忙上去扶住她,“婶娘,赶紧坐。我呀也就是气不过发几句牢骚,让婶娘见笑了。”
陈柳氏微笑着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作坊的事情老张都与我说了,多亏有你支撑着,唉,嘉哥儿是个有福气的。”
章丽莺的脸腾地就红了,眼波异彩流转,水汪汪的煞是好看。
“婶娘,小岚呢?”
“嗨,带着几个丫鬟布置她的新家呢,这几天天天不回来,丫鬟说都魔怔了。”
章丽莺笑笑,小岚这丫头,做事总是出人意表。
“婶娘,快过年了,您打算回府城呢还是在这里?”
“今年在这里,嘉儿他叔也过来,这里空气好,住着也舒坦。过好年我也要回去了,总不能一直把他叔一个人丢在府城。”
章丽莺举起袖子掩嘴偷笑,“婶娘这是不放心啊?”
陈柳氏脸一红,伸手打了她一下,“死妮子,说啥呢?都老夫老妻了,有啥不放心的。你家新年哪里过?”
章丽莺脸色潮红,眼眸里微波荡漾,“我们一家也来这里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