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房间来到大街上,陈琦悄悄说道:“现在就去问街坊,问到了先把人抓起来,要快。抓错了也不要紧,凶手听到有人被抓,心理会放松一些,绝对不会逃跑,大不了再调查清楚后再来抓。”
付九小声道:“少爷怎么晓得凶手不会跑?”
“一个单身女人往哪里跑?又能跑多远?”
“也是,那我招呼他们去抓人了。”付九也不迟疑,招呼看门的几个差役,留下一个看门,其他人跟着他两往隔壁商铺走去。
隔壁是家米铺,老板见差役上门,赶紧堆着笑迎上来,拱手笑道:“各位官爷,可是有小老儿效力之处啊?”
付九挥挥手,板着脸问道:“你这铺子开了多久了?”
“哎呦,我这米铺是祖传的,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三代了。”
“那你晓得隔壁蒋屠夫有没有相好啊?”
“蒋屠夫的相好?”米铺老板愣了一愣,走上前神秘道:“敢问官爷,可是那花寡妇犯事了?”
陈嘉眼神一闪,问道:“花寡妇?多大岁数?身高多少?体型胖瘦,住在哪里?”
米铺老板一愣,眯眼打量了一下陈嘉,正在揣测间,忽闻付九厉声道:“赶紧回答我家少爷的问题,答错一个字封你铺子。”
米铺老板吓了一跳,一缩脖子颤声道:“官爷莫恼。花寡妇就住在后面巷子第三家,门口挂着裁缝铺的招牌。二十多岁,人么很瘦小,长得蛮漂亮的,身高么比官爷矮半个头。”
陈嘉与付九相互看看,眼中都是惊喜,万万没有想到事情是如此顺利。留了一个差役看守米铺老板,其他人跟着二人往后面的巷子找裁缝铺。
裁缝铺非常好找,距离大街也就十几米,铺面不大,门虚掩着。当众人进入铺子,里面有个妇人打扮的女子听到动静便从里屋走出来,出来的一刹那,陈嘉看到这女子慌乱的眼神便已经晓得她大概率就是凶手。衙役们不由分说上前将人绑了起来,顺手把嘴也堵上。妇人并没有挣扎,眼中虽有慌乱,但是更多的是认命般的无奈,陈嘉越加肯定她便是凶手了。
回到府衙,陈琦正与其他几个捕头喝茶聊天,见二人回来立刻起身迎了上来。
陈琦见付九满脸喜色,便已经晓得有好消息了,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怎么着?找到线索了?”
付九看看大家,笑着说道:“还是少爷说吧。”
陈嘉眼见大家都看着自己,略一思索,开口道:“抓了一个女人回来,看情况应该就是凶手,具体作案经过还是要审了以后才晓得。”
齐思亮大吃一惊:“什么?人已经抓回来了?”
陈琦等人也都是目瞪口呆装,听得陈嘉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以后,柳如风一声长叹:“还是少爷厉害,我们想破头都没有想明白,少爷一个时辰便抓到凶手了。”
詹豪也是叹息道:“果不其然,少爷天纵奇才,世间罕有。”
其实这种案子对于前世警察来说非常简单,现场必定到处都是指纹脚印。凶手分分秒秒被抓。可惜现在的破案水平极其低下,如柳如风一般的已经算是高手了。但凡看过柯南的前世人,到这里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陈琦也是洋洋得意,想不到侄儿这个病秧子,居然有如此才能,陈家后继有人啊。
“嘉儿,我现在就去找郑知府立马升堂审案,我看你脸色不好,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了。”陈琦见他脸色苍白,便晓得他第一次看血腥场面,生理反应比较强烈。一个体弱多病的读书人,这种场面没有吓昏过去已经是可以的了。
陈嘉也是感觉有点累,早上吃的那点东西早就被吐完了,于是便起身作揖道:“那侄儿就先回家了。”
齐思亮见陈嘉脸色不好,主动请缨护送少爷。马是不能骑的,便找了一辆厢车护送少爷回家。
陈嘉回到家,二婶陈方氏见侄儿的脸色很难看,当下便询问齐思亮,知道前因后果后大骂陈琦个老不死,让乖侄儿见到这种血腥场面,一边心疼地送侄儿回屋睡觉。
一觉醒来天已黑,感觉精神恢复了许多,肚中有着强烈的饥饿感,便起床穿衣想先吃点东西对付一下肚子。碧月在院子里收拾东西,见陈嘉出屋立马迎了上来,仔细打量了一番方送了一口气:“少爷的脸色好多了,下午您回来那脸色可吓人了。”
陈嘉看着惶惶然的碧月笑了笑,摆手道:“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不太适应,睡一觉就好了。
碧月扶着他坐下后道:“老爷和夫人刚刚来看过少爷了,老爷可是被夫人埋怨了好一阵呢。夫人说了,以后不能随便去破案子,那是老爷的职责,少爷可没有拿官府一文俸禄。”
陈嘉心里可不这么想,毕竟破不了案受累的是陈琦的屁股,还指望他在后面撑腰呢。
“少爷肚子饿了没?饭都在灶头上热着呢,我去帮你拿来。”
“好啊,真是有点饿了。”
一会碧月回来的时候二叔二婶俩个妹妹也都跟了进来,老远陈柳氏就说开了:“嘉儿啊,你吓死婶婶了,以后可不敢去那种地方了。你身子弱,要是受了惊吓,这身体怎么吃得消啊。”话音未落眼泪已经刷地流下来。
陈柳氏从他三岁开始抚养至今,他又是陈家独苗,下意识里便把他当了亲儿子,平时宠得不行。去年那场大病,她见延请诸多名医都医治无效,差一点就准备跟他一起去了。好不容易熬过来,如今更是把他当作宝贝捧在手心里。
陈柳氏拉起他的手,抚摸他的脸,一边流泪一边控诉陈琦,听得陈琦尴尬不已。
陈嘉也很尴尬,两世为人加起来快七十了,现在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摸脸,尽管这是陈柳氏惯用动作,一年来被摸无数次,可就是不适应。
大丫头陈凤娇乖巧,见爹爹一脸尴尬,有点下不来台,便上前拉住母亲的手安慰道:“娘,去年有个案子一直破不了,爹爹被打了二十杖,躺在床上养了好久。哥哥帮助破案也是为了爹爹好,也是为了这个家啊。”
陈柳氏听了也没有再唠叨,只是狠狠瞪了陈琦一眼,随后将陈嘉拉进屋里坐下,吩咐碧月赶紧将饭菜摆上桌。
陈琦仔细看了看陈嘉的脸色,见已经恢复正常,便放下心来,也是催促他赶紧吃饭。
众目睽睽之下吃饭那个难受啊,陈嘉恨不得将碗扔出去。前世小时候到外面吃饭,也曾经遇到吃饭的时候旁边有人在等座,那个难受劲就别提了。
终于扒完饭,又被陈柳氏逼着喝了汤,这才结束了煎熬。
陈琦将他走后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言语中满是兴奋。第一次破案不隔夜啊,这破案水平被郑知府狠狠夸奖了一番,上级的肯定就是最大的奖赏啊。
案情其实满狗血的,有人为那个寡妇花嫂介绍了个男人,早年丧妻,家庭条件还不错,人家也不嫌弃她寡妇身份,人也长得清秀,说话彬彬有礼的,虽说带着一个小丫头,但是花寡妇本就是寡妇也没啥好说的,于是便有了再嫁的念头。谁知道姘头蒋屠夫不愿意,几次三番纠缠不清,还口出恶言。
蒋屠夫是有家室的,老婆孩子都在乡下生活,加上蒋屠夫脾气暴躁,时常酒后与人口角殴打,所以花寡妇虽然贪图蒋屠夫的钱财,但是心里清楚他并不是自己的良配。
蒋屠夫见花寡妇铁了心要再嫁,于是昨晚找个缝补衣物的借口将花寡妇骗到家里,晚饭后借着酒意将她强奸了。
花寡妇眼见蒋屠夫纠缠不清,耽误自己的婚姻大事,愤恨之下趁着蒋屠夫醉酒熟睡之时,拿着随身带去的剪刀将他杀死。
其实第一刀便已经刺穿了蒋屠夫的肺,吃痛之下蒋屠夫睁开了眼睛,因为浑身无力,却也起不了身。花寡妇吓得妇魂飞天外,后面几刀已经是软绵无力了,所以后面六刀刀口比较浅。
蒋屠夫死后,花寡妇清洗了自己满是血迹的双手,内衣上也溅有鲜血,穿上衣服后却也无法看见。本来想迅速离开,走到堂屋的时候突然感觉一阵眩晕,毕竟第一次杀人,心理建设哪里会有那么好,忍者惊恐穿好衣服已经废了老大劲了,走到堂屋的时候终究扛不住惊惧,倒地昏了过去。
也是她倒霉,这一昏便到了天亮,伙计和邻居的砸门声惊醒了昏睡的花寡妇,躲避不及之下便藏到了西屋衣柜的间隙里。等众人乱作一团,很多邻居围观的时候,花寡妇趁机假装看热闹逃回了家。可怜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忘记将自己带去的剪刀针线带回家,却不是为了销毁证据,而是因为这些都是平时用的东西,舍不得扔掉,这就是现场找不到凶器的原因。
都没有动刑,花寡妇便将前因后果交待得清清楚楚,作案过程与陈嘉推断得几乎一模一样。
其实古人犯罪少有智慧型犯罪,大多数都是冲动型犯罪。只是破案水平实在不堪,加上黑道流匪横行,很多人杀人越货之后便加入了山匪水盗,政府少有抓到凶手的。为了政绩,衙门里会与一些犯人达成协议,顶替罪名,保证一定得破案率。当然了,如果能抓住真凶那是再好不过了。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此时大多数人都是文盲,你让一个文盲策划一起完美的犯罪,那是天方夜谭。所以啊,流氓会武不可怕,最怕流氓有文化,此乃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