悯农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弗兰茨和塔菲一起来到了皇室庄园,同行的还有一大批维也纳的纨绔子弟。虽然皇室庄园大家都见过,但是能和皇储一起游览皇室庄园的机会可不多。
弗兰茨忽然打了个喷嚏。
“一定是哪位美女在想您。”塔菲立刻一记不咸不淡的马屁送上,如果不是一起玩到大的朋友,弗兰茨早就一脚把他踢下去了。
“阿嚏!”亚历山大打了个喷嚏。一旁的情妇一号赶忙将浴巾披在他肩上,生怕他感冒了。情妇二号,跳下床,忙向火炉中加炭。
水汽氤氲,再加上两个情妇尽心竭力地服侍,亚历山大有些困了。
说实话因为之前的事情,他和父亲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但是他依然对于国事没什么兴趣,反正有什么事都有老爹顶着。
亚历山大几乎无法想象,如果没了尼古拉一世俄国会变成什么样子,再想到弗兰茨的父亲和大伯都是那个样子,亚历山大不禁有些为弗兰茨感到难过。
家里人都顶不住,还有那么大一份家业,难怪从小就那个样子。
“没童年,真可怜。”亚历山大自言自语地说着话,然后慢慢睡去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在广大的奥地利农村,农民确实正挥舞着镰刀收割着地里的冬小麦。
可一场变革正在酝酿当中,奥地利的农业部对全国的马拉收割机进行了降价补贴,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奥地利农民的工作效率。
但效果不理想,奥地利的农民没有钱购买收割机,而奥地利的贵族地主更是觉得这东西纯粹是浪费钱。毕竟购买机械要花钱,而人力不用花钱。
难怪这些东西发明了快十年,并且经过奥地利的工匠改良之后,依然没有普及开来。其实当时在整个欧洲都是这种情况,没钱买不起,有钱不想买。
所以这些东西想要真正在奥地利安家落户,还需要眼前这些纨绔子弟的帮助。
这帮纨绔说是塔菲的朋友,但是从年龄讲,十几到三十几的都有。配太子读书这种事,他们没资格。但是陪玩这种事,他们可以,也很擅长。
只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弗兰茨居然把他们叫到皇室庄园里来。这荒郊野岭的,一眼看过去不是农田,就是果树,有什么好玩的。
倒是一些贵族小姐,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毕竟关于弗兰茨的绯闻,再经过劳舍尔大主教和那些被索菲夫人赶走的教授们转述,以及近期阿蒂业斯家族的强势崛起。
让人绝对有理由相信,弗兰茨这位奥地利帝国未来的皇帝,是奥地利几十代君主怪癖的集合体。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智慧和无穷无尽的欲望。
虽然和弗兰茨熟识的人,知道这绝不是真相,无奈这些人一个比一个嘴笨。梅特涅首相的澄清,更是让人容易把梅特涅曾经蝴蝶大使的称号和弗兰茨的老师这个职位联系到一起。
事实已经面目全非了,但是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人们想要相信什么。
弗兰茨当然知道这些,毕竟情报搜集从来都是他最在意的事情之一。但在菩萨满堂的哈布斯堡家族里,出一位暴君没什么不好。
毕竟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而且即将步入的资本主义时代,道德的标准也随之改变,老实人不再被社会推崇,反而成了令人生厌的群体。
就算想继续做个老实人,也要看起来聪明才行。
皇室庄园里的风景不错,毕竟这里的税收很低,而且只要不让每年来巡访的皇室成员看出什么大问题,就不会有什么处罚。
皇室庄园的租子是收获物的2~3成,但即使加到5成~6成依然有大批农民打破头往里挤。
虽然奥地利的法律规定不允许租子高于收获物的一半,但是地主老爷们有多是办法,逾越这条法律,仅给农民留下糊口的口粮。
比如不收取实物地租,转而要求农民用金钱支付。先用低价强行收购农民的作物,再要求农民以高价支付地租...或者要求种粮食的农民缴纳牛、羊肉类,诸如此类...
奥地利饿死农奴是重罪,但农民不受此条法律保护。所以才会出现匈牙利地主鼓励农奴逃跑,这种奇葩的场景。
所以奥地利的皇室庄园有一个奇葩的传统,就是越是灾年,越是打仗,上缴的作物越多。毕竟这群人也清楚外面的世界,没有比皇室更善良的地主老爷了。
从特蕾莎时代开始,奥地利皇室庄园的农奴就被释放成为农民。但是在他们成为农民的那一刻起,皇室也就有了解雇他们的权利。
而根据约二订下的奇葩规矩,皇室庄园里每年表现最差的3%将会被解雇,同时每年还会引入相同数目的无地农民,这些已经为皇室工作数代的老农往往在新人还沉浸在美梦中时,疯狂内卷。
当然他们也是最早愿意采用新农具的人,毕竟这样效率会比较高。
维也纳来的纨绔子弟们,本来还等着狩猎或者舞会。但是弗兰茨那首诗,就给今天的活动定了基调。
纨绔男A:“弗兰茨大公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打算让我们去耕地吧。”
纨绔男B:“说不准!大公不是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么。宴会肯定是办不成了,估计是让我们给他免费打工,然后再吃一顿粗茶淡饭,最后让我们滚蛋。”
纨绔男A是维也纳的世袭贵族,一辈子没出过维也纳典型的不学无术。
纨绔男B同样是世袭贵族,但是家里比较重视教育,上过大学,同时家里也有人参政,所以对弗兰茨有一定了解。
纨绔男C:“啊,呸!让我们给他白打工,凭什么啊?我看哈布斯堡家族是完蛋了,早点移民法国算了。听说巴黎的月亮都是圆的,空气都是甜的。”
纨绔男C来自一个新进贵族家族,属于大资本家用金钱交换权利成为的贵族。所以对于皇室毫无敬畏之心,更是毫不在意法国是奥地利死敌这个史实。
纨绔男C的话,自然无法引起众纨绔的共鸣,反而是激起了一些和法国有世仇的纨绔的敌视。
纨绔男A:“哦?听说法国人喜欢用断头台砍人,一柄大铡刀掉下来,咔嚓,人头飞的老远,然后法国人会一边蘸着受害者的血,一边吃面包。”
纨绔男B:“没错,听说他们就是这样对付他们国家的国王和贵族的。要不然克罗尔阁下,您还是放弃贵族头衔吧。”
纨绔男A:“没错,没错!您什么时候去法国,记得先把贵族头衔放弃,要不然您回来的时候,我们只能参加您的葬礼了。”
纨绔男B:“是啊,是啊!如果您死了,您貌美如花的妻子该怎么办?”
纨绔男A:“您说安慰您的妻子,我穿黑色好,还是白色好?”
纨绔男B:“我觉得应该选黑色,这样显得庄重一些,毕竟人死为大...”
纨绔男C:“你们这群废物,活在上个世纪的垃圾!我...”
他们的身份并不高,只能站在人群的最后。所以弗兰茨和塔菲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弗兰茨更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之后农业机械的表现。
但是塔菲就不太高兴了,虽然他只是个孩子,但是这个国家里还没有几个人敢在他说话时聒噪呢。他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回头看向噪音的来源。
众纨绔被吓得一哆嗦,塔菲的家族是真正的大贵族大资本家,父亲爷爷都是奥地利贵族元老院的世袭成员,两个叔叔,一个是摩拉维亚的地方高官,一个是维也纳交际圈中的明星。
塔菲家族在摩拉维亚拥有40万亩土地,还拥有多瑙河航运公司三分之一的股份,同时还是奥地利最大的造船厂的主人。
塔菲家族在维也纳、布尔诺、俄斯特拉发及奥洛穆克拥有100多家的高档餐厅,2000家旅馆餐厅。
除此之外,塔菲家族还修建了布尔诺到维也纳的铁路,并且投资了几乎所有弗兰茨投资的产业。
塔菲从出生那天起,就注定会是未来奥地利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所以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纨绔就被一个小孩子一个眼神给吓得闭嘴了。
书归正传。
“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卖,希望你们能多多惠顾。有了它,一个农民两匹马就可以收割几百,甚至上千亩土地。”
纨绔男A:“我艹,居然是卖货。”
纨绔男B:“不错啊,买点回去,就当是报效祖国了。”
纨绔男A:“什么不错啊?你还没看到货呢!”
纨绔男C:“看来哈布斯堡家族是真没钱了,连我们的钱也不放过。我看还是早点移民巴黎...”
当然还是有一部分人在乎农具的性能的,例如塔菲。
“弗兰茨大公,那它长什么样子呢?如何运作呢?”
塔菲记不住太复杂的台词,演戏也完全没有天赋,只能尽量简短以防出现致命失误。
“一个人就能收割几百,甚至上千亩土地?骗人的吧!”
“我很好奇,很想看一看啊!”
“太神奇了,我也想要一台..”
...
相比之下弗兰茨花钱雇来的托,表现得就靠谱多了。有几条臭鱼一搅合,纨绔们也来了兴致,毕竟这地方除了农田就是果园,也没什么能玩的。
弗兰茨见效果达到了,也跟着就坡下驴。
“既然如此,不如大家一起来看看。波尔多!”
波尔多作为弗兰茨的侍从官,这种场合是必须要出席的。更何况以他眼光来看,这些收割机,简直就是改变战争的关键。
试想一下,一个农民只能养5个人,为了维持国家的正常运行,就必须留下一定数量的农夫从事农业。但是如果一个农夫可以养50个人呢?
那样奥地利就能征召更多的农夫上前线,就是让奥地利帝国现在的军队再翻几番也没问题。到时候不止是法国人,就算是俄国人也要俯首称臣。
看到皇储给的信号,波尔多立刻带着手下驱赶着马匹开始行动了。
这台收割机是弗兰茨设计,皇家科学院改装的新式收割机,比起此时最流行的麦考克收割机要先进得多。并且弗兰茨还顺道发明了谷物播种机、割草机和玉米播种机等。
当然动力还主要是畜力,虽说蒸汽动力机械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但是蒸汽机的体型还是比较庞大,而且价格上也比较昂贵,只适合那种超大型农场,并不适合奥地利地区的多山地形。
适合这种大型收割机的地区,目前还不在弗兰茨的掌控之中。
在马匹的带动下,收割机经过麦田,随着转轮滚动前面的麦子被压下,然后镰刀切割,麦穗和麦秆别切割成两段,循环往复。
仅仅十分钟的时间的,收割机就已经完成了一个熟练农民一天才能完成的量。
之后还有翻地机和谷物播种机、割草机的轮流展示,看着周围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禁有些得意之色。
但弗兰茨不知道的是,这群纨绔脑子里想的是就这?
只有塔菲小声问了一句。
“有了这种机械,我们就能耕种更多的土地,那还会有人饿死吗?”
塔菲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去年诺德萨维之战以后,他跟随他的父亲一起到灾区探访过。
见到灾民要饿死了,他十分不忍,回到车上将他的食物分给穷人,但是灾民无数,塔菲家族的车队里的粮食全分出去了也不够,很快讨要变成了争抢,最后卫队长不得不开枪驱赶灾民。
但是此后塔菲就想种出足够的粮食,至少不要有人再饿死。塔菲的父亲知道以后在伏伊伏丁那购买了1万亩土地,送给儿子,但是告诫儿子。
“今后只能用这一万亩土地上的收获来接济穷人,除非你能继承家业超越你的父亲和祖父,那个时候塔菲家族的产业,你想拿去干什么都行。”
但回答塔菲的只有另一首悯农。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塔菲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在他眼里弗兰茨似乎无所谓不能,他的家人,他的老师也觉得弗兰茨无所不能,但是得到却是这种答案。
众纨绔心中暗骂“中魔者,弗兰茨又开始了。怎么总说这种奇怪的话,好像不是人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