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奇很神秘地往里面递了一个眼神,雪女会意,立刻将他让了进去。
二人坐在桌子边,莫奇拿出一粒丹药,说道:“这是真话丹,我刚刚炼制的,方不易怀疑他们的守卫里还有暗子,但是又没办法把他找出来,用了我这丹药嘛……”
雪女的眼睛雪亮:“他一定会说真话吗?”
莫奇眼珠转了一下:“不一定,因为刚炼制出来,还没有试验过,所以我想找你试试。”言语中,已是将那粒丹药递了过去。
雪女霍地站了起来,脸都红了:“不,不行……”她担心,如果他问那个问题怎么办?多难为情啊。
莫奇吃了一惊:“你怕什么?你不会是暗子吧?”
雪女顺手操起枕头咂过去:“你才是暗子,你全家都是暗子。”
莫奇敏捷地躲开了,笑道:“不试就不试嘛,干嘛那么大反应啊?”
雪女捡起枕头又是一顿砸,莫奇灰溜溜的逃了出去。
他很困惑:“为什么她不敢试呢?”继而挑了一下眉毛,“谁要找你试了,逗你玩而已,看把你吓得!这每一粒丹药都是无价之宝啊。”
雪女背靠着门,芳心乱跳,小鹿乱撞,片刻之后冷静下来,又觉得后悔:“我怎么那么傻啊,他要试就让他试,要不然这种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呢?”
莫奇回到自己的房间,闲着没事,就走到窗前去看夺舍涯,夺舍涯其实就是一面悬崖,就像刀削的一样,笔直而下,崖下便是海。
此时有两个服饰跟代光一模一样的人凌空站在海上,极目远眺,望着远方。
在他们脚下及四周,有若隐若现的光影,形成一个通道,与山下那个甬道连接在一起。这时从远处驶过来一艘船,缓缓停在那光影通道之前,陆陆续续有人从船里出来,当踏进那个光影通道之时,整个通道便显现出来,有若实质。
进入通道的人手上拿着通关文牒,陆续走过,陆续将通关文牒交由那两个穿守卫服饰的人查看,在崖边还站着一个守卫,眼神一瞬不瞬地在关注着那两个查验通关文牒的人。一旦有什么意外,他会立刻放下禁制,外面的人就进不去了。
等到船上所有人都下船之后,山下甬道内的人便依次凭通关文牒上船。
莫奇看了几艘船往来之后,感觉没什么兴致再看下去了,有点无聊起来,方不易始终没有现身,莫奇再也坐不住了,他不想这么一直被晾着。
他去找代光了解了一下方不易的情况,看到代光的时候,莫奇吓了一跳,代光两个眼睛都围上了黑眼圈,走路都在摇晃。
莫奇报以一个同情的眼神,代光摇了摇手,摆出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没事,大家都一样,方长官比我们还累,黑眼圈比我们还重。”
莫奇让他通报一下,他想见他一面。
代光连连摆手,还干呕了一下:“我可不想再见到他了,一看到他我就想吐,你还是自己敲门让他出来吧。”说完一瘸一拐地走了。
莫奇只得硬着头皮去敲门,里面的方不易正在审问一个叫麻五的守卫,听到敲门声,很不耐烦地吼了一声:“不管你有什么事情,都等一会儿再说。”
莫奇继续敲门,他觉得自己必须赶快拯救他。但也许是求功心切,他自己却并不知道。
“谁啊,”方不易怒不可遏,咆哮如雷,“是不是找死啊?”
门嘭地打开了,门口出现一个虬髯大汉,方脸阔耳,身形彪悍,此时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到莫奇身上。
不过,由于黑眼圈太浓,与脸上的怒意交织在一起,看起来特别滑稽。
“你是什么人,快说什么事,你要说不出一个让我不杀你的理由,就别怪我心狠手辣。”方不易继续咆哮,吼声震耳欲聋,口水都喷到莫奇的脸上。
莫奇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浓浓杀意,心中不觉胆寒,又不觉对自己的丹药担心起来,若是丹药无效,怕是真的要被他杀了。
他本来是信心十足的,经方不易这么一吓,突然就没底气了:“我,我是来帮你的。”
方不易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空气突然的凝固,似乎感觉暴风骤雨就要来临。
这几年,莫奇修为增长迅速,加之长期服用丹药,此时的他,看起来仍然像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就跟他刚入宗门时一模一样。
方不易看着他一脸稚嫩的模样,第一感觉是哪家的大人没管好自家小孩,让他跑出来调皮来了,然而他又明确感受到对方身上有灵力流动。
一探视之下,发现自己的修为还是可以压他一头的。也不是什么天降神兵啊,那你嚣张什么呢?你有事没事来惹我干什么呢?
方不易被气得都快疯了,直接一把抓住莫奇的头,不由分说就往里面推:“来,你来帮我,我看你怎么帮我。”
莫奇莫名其妙地就被按到了一张椅子上面,方不易站在他侧后的位置,一只手始终压着莫奇的手。对面坐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应该就是麻五。
麻五坐在凳子上,两眼布满了血丝,外面是一圈黑眼圈,身体摇摇晃晃的,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去。
莫奇正在发愣,方不易带着十足寒意的声音传来:“我不管你什么来历,在我审案的时候打断我,就是居心叵测,今天你要不给我审出个所以然出来,就以通敌罪论处。”
莫奇突然也冷笑回头:“我最讨厌别人按我的头,我也不管你是谁,必须废了你的一双手。”
“哼,”方不易气笑了,“我按你的头又怎样,我……还要……使劲……哎哟……哎哟……”。
方不易突然感觉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从前胸刺到后背,初时没什么感觉,后来那疼痛逐渐扩散,压向全身,终于立足不稳,倒在地上。
就在他将莫奇按进椅子里的时候,莫奇就悄然对他弹了一下指头,地箭的剑气随着他的修为越好高,越能做到悄无声息,而且刚才距离太近,就算方不易有所防备,也根本躲不开。
方不易惊恐地圆睁着双眼,不甘心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同样惊恐的,还有麻五,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方不易说倒就倒了?这个人又是谁?他是来干什么的?所有问题涌上心头,让他一下子感觉不困了。
莫奇起身,仍然余怒未息,又对着地上的方不易踢了几脚,然后冷然说道:“我言出必行,先废掉你的双手再说。”
于是再弹出两指箭气,在方不易杀猪般的哀嚎中,他的一双手再也举不起来了。他躺在地上,一边抽搐着身体,一边满眼仇恨地望着莫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刚才自己还威风凛凛的,怎么转眼就躺在了地上,是我太过嚣张吗?
是的,你太嚣张了!莫奇的眼神告诉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方不易不甘心地问道。
今天肯定是栽了,但他仍然不觉得自己是因为嚣张惹来的祸事,对方肯定是蓄谋已久,就是跟那谋害红程的人是一伙的。
这时其他人都被方不易的叫喊声吸引过来。除了崖下的三个人,其他守卫都过来了,相继进入屋中,对着莫奇虎视眈眈。
莫奇将飞剑抵住方不易的颈部,防止其他人突然发难。
雪女、武思齐和刘纱也都过来了,三人刚好堵住门口,但却被前面的人挡住了视线,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代光用两只无神的眼睛看了莫奇一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似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似乎知道这事必然发生,莫奇让他通报的时候,他选择躲开,就是不想在自己身上发生类似的事情。但他没想到,此时躺在地上的人是方不易,按理说应该是莫奇才对啊。
他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其他人却不知道,另一个年龄稍长的人上前一步,走出人群,望着莫奇:“小兄弟,不知你袭击长官所为何事,闯关可是死罪啊。”
莫奇昂然而立,目光如炬,将令牌举在胸前,朗声说道:“我们是穹庐界下派专司查案的,方不易越俎代庖,滥用私刑,渎职怠惰,不务正业,且刚愎自用一意孤行,还对我出言不逊,现对他施以小惩,希望能收到大戒之效。敢以下犯上者,形同此人。”
那壮若山河的气势,慷慨激昂的陈词,立刻就把所有人都镇住了,连最外面的雪女和武思齐都被镇住了,一时有些疑惑:“我们是来查案的吗?”
刘纱却仿然大悟一般:“原来这就是他们的任务。”
所有守卫都对莫奇的话语深信不疑,因为他们觉得方不易确实做的有点过分,你的职责是守边护土,你查什么案,管什么闲事啊,而且你动不动就把人找来问话,一问就是几个时辰,你是在限制别人的自由,你有这个权利吗?
但方不易始终不相信莫奇是穹庐派下来专司查案的,因为他从穹庐界下来之前,他的长官其实给了他追查凶手及其同党的任务,只是要在暗中进行,不可太过张扬。
“所有人回到自己岗位,”便在所有人愣神之时,莫奇开始发号施令,“我继续审问麻五,”指了一下从后面探出头来的雪女,“你,和我一起问话。”雪女低头忍住笑,应声“是!”
莫奇又指了一下武思齐和刘纱:“你和你,守住门口,闲杂人等不得靠近,麻五出去之后,给我叫另一个人进来,如果不知道叫谁,就去问代光,他知道。”
武思齐和刘纱齐声应了一声:“遵命!”
于是下一刻,人群散开了,真的是各司其职,井井有条。
没有人去管地上的方不易的死活!
麻五脸上露出了死猪般的神色,还要煎熬啊!
方不易此刻在暗暗催动灵力,缓缓修复伤口,冷静下来之后,他感觉到自己身上仍有灵力流动,只要有灵力流动,他就可以修复身上的伤口和废掉的双手。同时,他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我就看看你是怎么查的。
莫奇坐在椅子上,让雪女上前给麻五服了一颗丹药。
麻五不知道那是什么丹药,起初拒绝服用,但莫奇采用激将法,说:“这是促使人说真话的真话丹,你如果心里没鬼就吃下去。”
麻五料想对方也不可能毒死自己,便吃了下去。
方不易从未听说过什么真话丹,心想,你就装模作样吧,我就看你折腾。
当雪女回来坐定以后,莫奇开始问话:“你叫什么名字?”
“赵晓虎。小名麻五。”
“你师从哪个宗门?”
“没有师从哪个宗门,我是散修。”
“除了在夺舍涯的守卫工作,你有没有同时接受其他任何宗门或组织的其他任务?”
“没有。”
“你是不是暗子?”
“不是。”
“好吧,可以结束了,你先出去吧。”莫奇说道。
麻五站起身来就往外面走去。
方不易目瞪口呆:“就这?这也太儿戏了吧。就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
雪女也有点担心,看了一眼莫奇:你这丹药靠不靠得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