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公孙瓒的分析之后,帐中文武开始窃窃私语,刚才慌乱之下第一反应就是撤退,现在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这不失于上策。
“主公,您说的这一点能否实现,前提是我大军能在公孙越大军到达前攻下渔阳县城,否则一旦陷入前后夹击的困境,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仍有一万骑兵虎视眈眈,我军虽有一万五千骑兵,但想挡住的可能性仍然不大,至少还要调五千步卒配合。
如此一来攻城士卒即使全军压上,也只有两万余人,此时守军士气昂扬,虽缺少箭矢与守城器械,但想要在短时间攻下渔阳县城,机会实在渺茫。
所以末将主张立即撤退,至于伏兵一事,只要小心戒备,多派斥候探路即可,想要埋伏我军又岂会那么容易!”
眼看军帐之中众文武不说话,刚过弱冠之年的田豫站了出来,虽然年纪尚轻,但已经见识不凡。
田豫乃是渔阳雍奴县人,刚过十六岁便投军,因勇武过人入选白马义从,如今虽然未满二十二岁,其实算起来已经算是一名老兵。
不过白马义从多骁勇之士,田豫虽因功升为军候,管理两百名士卒,但也就是中下层军官而已,并未显现出特别之处。
刘备托庇于公孙瓒麾下后,便有意结识人才,首要目标自然是最精锐的白马义从,如此一来田豫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刘备有一项常人所不能及的能力,那就是善于识人,简单接触之后便看出田豫不凡,有意结交之下感情迅速升温。
公孙瓒虽然以前未曾发现田豫的特别之处,但对刘备这种挖墙脚的行为还是很不爽的,考察田豫之后发现果然有大才,便将其提拔为校尉,重点进行培养。
田豫本就是个聪明人,在公孙瓒暗示之下,有意疏远了刘备,如此一来刘备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白白给公孙瓒发掘了一名大才。
“国让,本将军主意已定,若你再敢出言乱我军心,休怪本将军军法从事!”
眼看公孙瓒打定了主意,赵云赶紧拉住还想说话的田豫,朝他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其不要再惹公孙瓒生气。
“仁永、子龙、国让,本将军将骑兵全部交给你们,再拨五千精锐步卒相助,如果让虎豹骑打扰到大军攻城,本将军拿你们是问!
其余众将全部压上,分三队不间断攻城,本将军亲领督战队,有敢后退越过本将军者,立斩不饶!”
“是,主公!”
公孙瓒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不过公孙越却不这样认可,关羽、张飞和管亥虽然最后攻上了城头,但随着一支精锐杀出,没抵挡多久便退了下来,管亥还因此受了伤,好在并不致命。
“大哥,最后杀出来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袁绍大将,麹义统领的八百先登死士吧?”
从公孙瓒铁青的脸色上,公孙越知道自己说对了,能冲上城头的勇猛之士并不多,在城头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想要抵挡住守军的攻击非常难。
“二弟,临西城我是攻定了,就算麹义的八百先登死士再骁勇,我也要将这座临西城攻下!”
“乌延,刚才你也看到了,本将军为了保下你们的性命,不惜得罪兄长,你们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了吧?”
“公孙将军对我乌桓人大恩,乌延没齿难忘,回去后定然劝说族人,年年进贡不再反叛!”
虽然久经风浪,但在鬼门关边缘走过一趟之后,乌延同样是脊背发凉后怕不已。
“乌延,乌桓山你是待不了了,不只是你,包括蹋顿、难楼、苏仆延都要随本将军南下幽州,一起随本将军征战四方建功立业。
不过你们可以放心,本将军会吩咐慕容恪,照顾好你们的部落族人,不会让你们有后顾之忧的!”
眼看公孙越采取壶底抽薪的办法,挟持这次入侵幽州的几大首领南下,乌延神情如丧考妣,知道好日子已经到头了。
乌延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过公孙越也没过多在意,作为战败者而言,能活命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若是换自己输了,乌桓人肯定没有这么好说话。
中军大帐之中,公孙越坐在主帅位置之上,左手边以李存孝为首,其后乃是岳云、典韦、狄青、秦琼。
右手边则是以丘力居幼子楼班为首,其后正是乌桓右贤王慕容恪、左贤王蹋顿、右北平郡乌桓首领乌延、辽西郡乌桓首领苏仆延、上谷郡乌桓首领难楼和手下大将普富卢。
“诸位,今日将你们叫来,就是商议投降之后赔偿一事,本将军为了保你们性命,答应了我大哥提出的要求,对这个赔偿要求你们没有疑议吧?”
楼班年幼,在乌桓人中没有多少话语权,现在蹋顿又是作为俘虏,真正能做决定的人也就是右贤王慕容恪而已。
“将军,虽然公孙伯圭将军的要求十分苛刻,但我们商量之后认为可以答应,只是赔偿公孙伯圭将军之后,若是再以同样的条件赔偿将军,我乌桓人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还请将军怜悯我乌桓人,给我们一条生路,我乌桓人永远铭记将军恩德,只要将军在幽州一天,我乌桓人绝不再蹋入幽州半步!”
“请将军给我们一条生路!!”
慕容恪说完之后,带头在军帐之中跪了下来,就连蹋顿也忍着伤痛,低下他一直以来高傲的脖子。
“慕容恪、蹋顿,我的条件已经说过,牛羊关乎你们能否挺过这个冬天,赔偿的事情可以商量,但马匹不能缺。
除此之外本将军会从你们之中选拔精锐,组建乌桓突骑,由岳云、秦琼和蹋顿各领一军,每一军满员为五千人,苏仆延、难楼、普富卢为副将辅佐。
除此之外会选最精锐的士卒,加入虎豹骑中,虎豹骑以后满员控制在五千人内,“虎骑”满员两千人,以李存孝为统领,典韦为副统领。
“豹骑”满员三千人,以狄青为统领、乌延为副统领,虎豹骑作为真正的王牌,马匹、甲胄和武器等方面配置优先考虑,待遇同样最好,采取优胜劣汰的机制保持战斗力!
现在你们可以商量,各出多少马匹和牛羊,商量完毕后派人送到你们的部落,让他们将牛羊送到右北平郡,交给公孙伯圭将军。”
公孙越说完之后,静静等着下方的慕容恪和蹋顿等人消化信息,过了没多久,几个大部首领便争执起来,好不容易才在慕容恪和蹋顿居中调节下达成一致意见。
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了很多,公孙范代表公孙瓒前来,带走了八千乌桓突骑和两万匹战马,当然他带走的乌桓突骑,只是一般的精锐而已。
也不知道公孙范是忘了,还是有意为之,他当初带来的一千幽州骑兵和五百白马义从,一个也没带回去,虽然不少死在战场上,但仍然活下来数百人,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公孙越将一千人撒了出去,分别安置在岳云、秦琼和蹋顿统领的乌桓突骑中,以此达到加强军队控制的目的。
剩下的老班底,则分布在虎豹骑之中,担任什长、队长、百夫长等基础军官职务,将两万兵马牢牢控制在手中。
眼看公孙瓒铁了心,公孙越也无法再多说什么,只是想到一万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因为主将的怒而兴师白白牺牲,心里觉得沉甸甸的。
吃完午饭之后,大军继续攻城,仍然是刘备指挥,关羽和张飞冲锋在前,管亥因为受了伤,便没有参与下午的攻击。
经过一天半的对射,城墙上的弩箭消耗甚大,幽武卒的弩箭消耗也不小,进攻的强度变弱了很多。
下午的攻击惨烈了不少,关羽和张飞三次攻上城头,但三次都被麹义和颜良统领的先登死士打了下来,在城头并没有站稳脚跟。
下午的攻城战中,幽武卒第四军又有三千人战死,不过守军的战死人数也快速上升,比例差不多达到二比一的程度。
“二弟,今天幽武卒第四军战损已经接近八成,明天的攻城战他们就不用上了,接下来的战斗交给为兄就行!”
眼看即将取得实质战果,公孙瓒继续担起强攻临西城的任务,只是临西城就像大海中的礁石,任惊涛骇浪如何冲击,仍然屹立岿然不动。
接下来连续七日的攻击,临西城仍然没有被攻下,而且守军分外顽强,丝毫看不到攻下临西城的希望。
公孙瓒又搭进去一万多步卒后,总算是清醒过来,不得不撤兵返回界城,此时距离公孙瓒界桥之败已近一月。
实际上界桥之战击退公孙瓒后,临西城内的袁绍军悄然进行调动,在军师沮授建议下,调史万岁、文丑率精锐南下支援苏定方,希望尽快击退袁术,早日摆脱双线作战的困境。
兖州白马县城,袁术大军从汝南郡北上,攻击守卫此处的苏定方部,曹操率军守卫濮阳,与驻守白马的苏定方部遥相呼应,牵制袁术大军攻击。
袁术以项羽为先锋强攻白马城,两人斗智斗勇十余个回合,但一直攻不下白马城。
随后袁术又命项羽攻打濮阳,在曹操的指挥下,项羽同样攻不下濮阳,袁术眼看项羽名不副实,对项羽既防备又轻视。
当史万岁和文丑带着精锐来到白马,苏定方知道决战时刻已经来临,不能再继续闭门不出与袁术打消耗战,遂与濮阳曹操约定,一起出城共击项羽。
“项羽,前番你攻白马城不下,如今苏定方出城决战,本将军再给你一次机会,可敢立军令状,击败苏定方部?”
眼看袁术神色不善,项羽面色也很难看,攻苏定方与曹操连番受挫,又在袁术大军中被排挤,冷嘲热讽之下,以他的性格能不动手已经算是极难得的事情了。
“将军,项某若不能击败苏定方部,愿提头来见!”
“好,项将军果然爽快,大军任你调动,若是你此次不能击败苏定方,本将军将按照军法从事!”
项羽领了兵符,龙行虎步走出中军大帐,选了两万步卒与一万骑兵精锐,在白马城下摆开阵势。
项羽没有直接展开攻击,而是独自一骑出了军阵,来到两军之间,摆出一副斗将的态势。
眼看公孙瓒拔剑斩去面前桌案一角,帐内所有人不敢再劝,只得按照命令行事。
“子龙兄,你为什么不让我再劝劝主公,留在此处攻城风险极大,撤回涿郡可立于不败之地,这点道理你难道不明白?”
“国让贤弟,主公对刘幽州恨之入骨,若是等刘幽州缓过气来,将是四面为敌的局面。
若真到了那一步,主公便不得不前往青州,那此战又有何意义?
此时主公正在气头上,哪还听得进劝告,我三人所能做的就是拖住这一万骑兵,不影响主公攻城,同时尽可能保存有生力量,一旦攻城失败,护主公杀出去!”
听完赵云的话,田豫仍觉得一口郁气堵住胸口,感觉憋闷不已,心情十分烦躁。
“子龙、国让,别说那么多了,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才能拖住以虎豹骑为首的一万骑兵。
李存孝不仅神勇无敌,统领的虎骑也个个以一当十,而且装备精良,他们配备的连弩射程比我们的骑弓更远,得好好想个办法才是。”
说到李存孝统领的虎骑,赵云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神色,他们本来正与慕容恪统领的骑兵激战正酣,眼看就要占据上风。
结果虎豹骑突然从后方杀出,为首的虎骑使用连弩,一次性就能射出五支箭矢,瞬间就让后军死伤一片,而他们的骑兵骑弓连虎豹骑衣角都摸不到。
“田将军,要想抵挡虎豹骑,只能多备拒马、栅栏、陷马坑,以枪盾兵举大盾在前防御,弓弩兵在后抛射,两侧骑兵袭扰,降低骑兵的机动性。
不过这方法有利亦有弊,一旦我军攻城不利,撤退时这些陷马坑就会成为阻碍,或许得不偿失也说不一定。”
“陷马坑就别弄了,多准备拒马栅栏,尽人事听天命吧,总不能断了大军撤退的后路。”
田豫只是提意见,做决定的还是田楷,见他打定主意,只得按照命令行事。
“桓之,让守城士卒打起十二分精神,公孙瓒看来是杀红眼了,不想就此放弃,接下来才是最艰难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