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贱人你休得胡言。”
皇太后大怒,伸手指着芷妃喝到:
“你敢质疑诋毁先皇圣断,反了你了,平时太纵容你,没想到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哀家在宫里久不施手段,看来你等都忘了规矩了。
以下犯上,不守尊卑,今日好叫你知道宫里规矩是何物。”
说完拿眼睛瞥了一眼昭妃:
“来人,把这个贱人拿下,重杖二十。”
她耍完威风,园中却无人理睬,高小竹低眉垂眼的没动地方。
首先这活不是高公公该干的,要是平时皇上身边没人,高小竹也就干了,但今天不行。
皇太后一上来就指桑骂槐,看着是处理芷妃,可这小心思怎能瞒过小祖宗。
今儿个芷妃没他发话,谁也动不了,小祖宗跟芷妃的帐还没算清,怎么能让你太后捷足先登,避重就轻的处理掉。
再说这么做无异于激怒小祖宗,高小竹这时候可不想触晦头。
所以皇太后就悲催了,惯于发号施令的太后说完话没人搭理,场面诡异的尴尬起来。
“哈哈哈,有趣,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天家人好有趣。”
芷妃放声大笑,怨毒的双眼闪着嘲讽和轻蔑。
皇太后立刻意识到自己心急了,小觑了对方,这里已经不属于她的地盘了。
从她进门开始,她就踏入了别人的领地,而这领地的主人根本就没拿她当回事。
憋屈、懊恼、屈辱、悔恨,皇太后一时间万念杂起,幽怨的看向昭妃祖孙俩。
邱小兵正粘着昭妃,祖孙俩相互黏糊的一塌糊涂。
昭妃是见到亲孙子的喜悦,爱溺的不想松手。
二十多年思念亲人,瞬间掉下来个人见人爱的乖孙子,抑制不住的爱不释手。
邱小兵这厮小时候爷爷奶奶走的早,没什么印象。
现在有个奶奶像摆弄宠物狗一样摆弄他,他觉得好享受,好舒服。
哦,主银的手好温暖,好慈祥,主银好靓的气质,狗狗好喜欢。
喵喵的,有个皇祖母当奶奶可以时不时的撒撒娇,真不赖。
哦——嚯嚯!
就很开森!
然后接着开森!
竹篱笆墙外边站在眼巴巴的皇太后和高小竹。
乐呵了好一阵子,邱小兵眉眼一挑:
“高公公,你说这俗世中人,两个家里人见面要相互见礼,是先拜辈分高的呢还是先拜官位高的呢?”
“回殿下,若两人出自一家,自当小辈先拜高辈的。”
“善,高公公这么大年纪不聋不花,耳聪目明,本世子十分欣赏。
看来大邱的气运确实是快到头了,祖宗积攒的那点福运都快被这帮败家子挥霍败搭光了。
知礼不守礼,知规不理规,视祖训如狗屁,视宗规如浮云,这样的邱家怎配做天之子代天牧管天下。
天子者,仁政也。无仁无义,禽兽也。
天子之根,就是天家之族,族已非族,社稷江山会选这样的宗族吗?”
高小竹汗如雨下,小祖宗句句是杀头之言,他怎么接话?
皇太后气喘如牛,目露寒光,这个天杀的小崽子,怎敢污我天家,咒我皇恩。
“某些人嘴上喊着规矩,却带头不守规矩,上梁不正下梁歪,怎有脸狂吠!
荒唐,贻笑天下,什么玩意儿。”
“哈哈哈,说的好,说的好。
我虽嫉恨你,但现在我很佩服你。
左家输在你手里,不冤。”
芷妃从地上站起来,没了平时的谦恭拘谨,彻底放开,倒也有股英气。
皇太后凌厉的目光看向芷妃,欲张嘴怒喝,思虑再三,忍了下来,扭头瞅着小花园里的祖孙俩。
“邱家的江山,现在被败搭的四面楚歌,风雨飘摇,说不定哪天就被败家子们败搭光了。
道宗守着大邱的龙脉,可不希望给他国做嫁衣。
再说大邱若没了,我道宗岂不失信于天,失信于祖。
听说德亲王在邱南名声还不错,施仁政拢民心,很有明主隆起的势头。
这边邱云松的上京城乌烟瘴气,皇宫里藏污纳垢,宗族败落,根基自毁。
呵呵,有意思。
都说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果真天不我欺也。
他们哥俩里面,我看最好矬子里拔大个。
反正他俩都姓邱,谁做江山都是邱家血脉。”
话音刚落,皇太后大呼道:
“不可,万万不可。”
她本来还想再矜持一会儿,但对方一句“矬子里拔大个”成了压倒她心理矜持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无法判定对方说的是不是道宗高层的看法,但她从邱云松嘴里知道了对方很可能有能力改变道宗高层的决策。
她明知道对方在威胁她,明知道对方在压服她这个太后,但她只能低头。
她不敢赌,她也没有本钱赌。
芷妃冷冷的看着听着,心里越来越佩服邱小兵。
她实在是没想到,被自己欺负了这些年的昭妃,会如此好运有个好孙子。
左家那些人眼睛瞎了咋滴,怎么招惹上这么个人物,这不是螳臂当车自取灭亡吗?
一群王八蛋,枉费老娘多年的辛苦,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泥腿子就是上不了台面。
老娘若死了,你左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都给老娘我陪葬吧。
“你特么谁呀,大呼小叫的,懂不懂礼貌,没看见少爷我正跟高公公聊天吗?”
皇太后就憋屈的闭上嘴,眼里隐藏着滔天怒火,头上的步摇瑟瑟摇摆。
高小竹连忙躬身道:
“殿下,这位是……”
“闭嘴,你这么大岁数,会不会聊天,还能不能好好说会儿人话。
她自己没长嘴么,用你窝窝头倒扣——显大眼儿。”
于是高小竹就十分委屈的低下头,不吱声了。
高公公是什么样的人物,皇太后清清楚楚,如今见他都委屈巴巴的不敢吱声,做实了邱小兵的权势。
皇太后老练的稳了稳心神,抬步走进小花园。
昭妃被孙子摁住,紧张的攥紧了孙子的手。
孙子悄悄的说了,今天就是让这个老巫婆给他皇祖母赔礼道歉,不然他绝不善罢甘休。
但多年的自卑和积弱,让她的心都快飞出嗓子眼了。
皇太后定定的看着坐在一起的祖孙俩,很无奈的上前施了一礼。
刚刚小崽子已经说的很明白,按辈分,她是邱行海的皇后,可昭妃是邱行海父皇的妃子,比她大一辈儿。
“昭妃娘娘秋安。”
“我皇祖母被人欺负,身子骨太差,站不起来,你就担待点吧。”
邱小兵甩过去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这些年委屈昭妃了,哀家向你致歉。”
说着微微低下头。
昭妃坚韧的眼神忽然湿润了。
可是孙子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她立刻止住了情绪。
这么些年熬过来,要流泪也不能在太后面前流,我的乖孙子好懂事。
邱小兵理解奶奶的心情,握了握昭妃粗糙的手,瞥了皇太后一眼:
“你家先皇不地道我可以忍了,他杀他的同辈兄弟,可没杀我父王,所以他扣留我皇祖母我认了。
可你儿子也特么不地道,他老子都死好几年了,他还扣留我皇祖母不放,他想干什么?
我皇爷爷当年在众多皇子中,只册封了我父王一人做亲王,是何等的宠爱,何等的恩泽,何等的信赖和期望。
我亲王一枝是正宗的天家血脉,纯之又纯,岂容你等折辱非难。
再有我父王不能尽孝,惹得天下人耻笑我父王。
你们娘俩是何居心败坏天家声誉,是不是想让祖宗们从棺材里蹦出来揍你们一顿?
现在此刻你给我一个说法。”
“哀家……”
“你先别着急开口,我还没说完。”
邱小兵站起身,颀长的身材沉稳如巨山,给皇太后一股压迫感。
暗夜星辰的黑眸里爆闪寒星,立刻令皇太后倍感压力。
“扣留我皇祖母,至少还给她找了个不错的窝,我就认了。
可你们特么就是一帮禽兽,一帮蛇蝎心肠的禽兽。
她一个女人,我父王八岁就被逼走齐郡,她孤苦伶仃一个人,就够可怜了。
你们特么的还派了一个变态神经病跟过来欺负她,折辱她,你们还是人吗?
你们还配做母仪天下表率世人的皇家人吗?”
邱小兵沛然的内力,不可遏制的冲出口,犹如舌绽春雷,在寿安宫上空炸响。
所有听到喝问的人都能感觉到那其中的滔天怒火。
那怒涛仿若天雷霹雳,在上空蓄积雷电,随时都如雷霆万钧般劈落下来。
芷妃的双腿开始发颤,此时她宁愿被皇太后处置,也不愿被邱小兵处置。
“别特么跟我说你不知道,这些年你与芷妃这个贱人勾肩搭背,狼狈为奸。
她做了什么你心里没个逼数吗?”
邱小兵愤怒爆发了,透体而出的威压逼得皇太后向后倒去。
高小竹连忙闪身扶住皇太后,而皇太后已经心惊胆颤,惶恐至极。
从没有人令她如此骇然心惧,自己的先皇也没有这么大的威压。
她感觉若不是太后这个身份,眼前的世子能撕了她,而且绝对能当场挫骨扬灰。
高小竹默默的扶着皇太后,低头不看邱小兵。
他现在啥也做不了,别说这事儿他参合不了,实际上他也不愿参合。
此时就算他想说话也不敢。
宫里还藏着两尊大道圣,自己若和稀泥,装和事佬,谁知道人家啥时不高兴揍自己一顿。
好歹他高小竹也算是武帝大圆满,可在道宗人眼里,自己就是个小学童,不听话随时都可以教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你们特么蛇鼠一窝,丧尽天良,合伙欺负我皇祖母。
怎么滴,是欺负我亲王一枝没人吗?
还是认为我亲王一枝没你们血脉正统?
大邱年年天灾,现在又内乱不止,我看就是你这个老妖婆在后宫为非作歹,外戚染政,祸乱纲常,罔视我邱家祖宗的祖训族规。
就是你的大逆不道,导致祖宗震怒,收回荫庇,社稷崩塌。
你是这一切罪孽的罪魁祸首。
你这是要颠覆我邱家宗庙,莫非你想要翻天覆地改朝换代不成?”
“你……你,哀家对邱家的忠心可昭日月,从无二心,更没有包藏祸心。”
“我呸!你特么现在还给我装好人,你配吗?
那个贱人芷妃,伺候你多年,你说甩开就甩开,你这个老妖婆心狠手辣,心硬如石,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也配说信誓旦旦的话,你特么还有没有点羞耻心,你还会不会脸红?
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母的,是不能走出皇宫不能染指国事的老母鸡?”
“你……你安敢如此辱我?”
皇太后脸如红布,鼻息咻咻,手捂着心脏部位,看样子随时能气晕过去。
“哈哈哈,说的好,报应,报应啊。
邱家就没有一个好人,没有一个好人!”
芷妃怨恨的发泄道。
“给我闭嘴,你这个变态,你的事儿一会我好好给你算一算。
敢欺负我皇祖母,我特么让你后悔来到人世间。
来人,给我先掌嘴二十。
再特么逼逼,少爷我特么把你吊起来抽你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