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大皇子不语,邱小兵一笑,道:
“适才所作如何?”
邱布谦讪讪道:
“好诗,兄台大才,兄台……”
邱小兵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是非常非常不客气的那种。
妈蛋的,居然还想白嫖兵哥,今天就让你知道一下白嫖的代价。
“你……”
而邱布谦被憋得脸通红,心中暴怒不已。
在大邱,在上京城,谁敢如此这般对他。
说话被打断,还被对方嫌弃如狗,他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最不能忍受的是对方对他的轻蔑,这远比侮辱还令他难受。
邱布谦的眼睛狠狠地瞪着邱小兵。
“各位,三局已过。
不过今日诸位如此雅兴,这诗会我看就以战争为题,聊聊当下的时局吧。
你们不能总活在纸醉金迷的梦里,都醒醒吧。”
大家伙反应过来劲儿了,纷纷瞄向大皇子。
议论当下朝局,是为大不敬,是要掉脑袋的,这家伙疯了?
邱布谦此刻虽然阴沉无比,但也弄不清对方是何意。
第三题是他所出,跟战争和当下时局有点联系,可他本义是赞誉,他觉得对方在借着这个题目往偏道上跑。
只有四位老翰林闻言眼露惊喜之色。
文人的本色显现出来。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身为大邱的未来,你们不会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吧。
不过看样子诸位一时有点找不到头绪,那我给诸位开个头,算是抛砖引玉。
希望你们能领悟以诗抒怀述天下事的路径,别整天吟一些风花雪月的陈词滥调。
讨论自己家里的大事,不需要看谁的脸色,因为这也是你们的义务。
诸位你们都洗耳恭听吧。”
见他又要作诗,众人压下心惊,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邱布谦,然后全都屏息聚神,不错眼珠的盯着邱小兵。
邱小兵低头沉思,脚下一步,两步,走的很沉重。
面色肃然,还未开口,就似将众人的神思带入了一个即将令人血脉偾张,情深大恸的意境。
“塞下秋来风景异,邱南雁去无留意。
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
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
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
这一词甫一出口,沉雄开阔,苍凉悲壮,如一股战地飓风席卷全场,震住了所有人的心境。
秋来、雁去、落日、长烟,孤零零的一座孤城,画面极具冲击力,令众人心中闪现一种军人手握长枪孤立城墙的悲壮和大邱脊梁的安全感。
将军、白发、征夫,这是大邱的脊梁所在,可为什么会令人鼻子发酸,会令人心中血液奔流?
这是我大邱的军队?这是我大邱的前线?
场面久久无人言语,很多人自我带入画面中不能自拔。
“大皇子,这首诗如何?”
邱小兵眯着眼瞅着邱布谦,他看出对方已经处在暴怒的边缘,所以干脆丢给他一堆轻蔑的眼神。
敢跟兵哥瞪眼睛,胆子不小,找抽是吧。
兵哥没有惯人臭毛病的习惯。
“哼,你是说我大邱将士在前线苦不堪言,思家不思战,你这是妖言惑众,居心叵测,你到底意欲何为?”
“哈哈哈。”
邱小兵仰天一阵大笑,笑傻了众人,也笑毛了众人。
此时任谁都看出来此少年根本甚至一丢丢都未将大皇子放在眼里。
“你特么是不是瞎?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妖言惑众?”
唉我的娘亲呀,他居然当众骂大皇子。
这小子不是狂生,是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我问你,你去过前线吗?你领兵打过仗吗?
你跟那些兵卒聊过天吗?你了解他们的心愿吗?
你问过他们的牵挂吗?你知道他们的希望吗?
天天坐在宫里,像特么个二货,还以为天下人都拿你当盘菜是吧?
就问你,他们为什么不在家过日子而要去打仗?
就问你,他们有没有爹娘妻儿老小?
回答我!”
邱小兵眼睛一瞪,寒芒立射,刺入邱布谦的眼睛里。
邱布谦的大身板被激得一抖,后退了一步。
身为大皇子,他几时被人这般羞辱,几时被人这般蔑视。
尤其是竟然被这小子的眼神吓退了一步,简直是奇耻大辱。
邱布谦立刻勃然大怒:
“来人,有刺客。”
身后二层小楼里飞蹿出四个大内护卫,如苍鹰扑兔,急掠而来,边跃进边发出讯号。
东苑驻守的御前羽卫军迅速向场中奔来。
铁甲摩擦的铿锵声,轰然震地的足音,瞬间让这方天地杀气腾腾。
撕掉了斯文的伪装面具,邱布谦大盘子脸上满是狰狞的狠戾。
此时他有种掌控天下人生死的权利快感。
众人在这一刻都慌乱起来,但都清醒的知道这个做出千古诗词的少年玩大了,惹恼了大皇子,接下来就是没命了。
卫才女嘴角露出得意解恨的微笑。
今日之辱令她三生难忘,看着羞辱她的对手即将倒霉,她的心才稍稍解点恨。
“小子,会作几首歪诗,就狂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今儿个叫你知道知道,在大邱,无人敢在我面前放肆。”
邱布谦高傲的扬着头,睇视着眼前没拿他当盘菜的野小子。
“哈哈哈”。
这次邱小兵似乎笑得更开心,更肆无忌惮。
笑声在草坪上空回响,充满了不屑和蔑视。
那卓然而立的身姿竟令人产生豪气霸天,天地间唯我傲然独立的英雄气概,夺目的光芒,立时镇住了邱布谦的骄横气场,甚至压得他后退了一步。
沈浪急的眼睛都充血了,大外甥,你一人再能打,可这里高手无数啊。
他一时急的乱了方寸,接着又灵光一闪,想起他大外甥的道宗身份,嘴角就勾出一个坏坏的邪笑。
大外甥太坏了,这是玩死人的节奏啊,不过我喜欢,太喜欢了。
“这人是不是有病,大皇子都发怒了,他怎么还笑得出来?”
“他肯定有病,这回八成是完蛋了。”
“自古狂生都有病,他们的骨头太硬,不被人打几顿不长记性。”
众人小声的窃窃私语,不敢在暴怒的大皇子面前说话。
谁也没注意到冲过来的四个大内护卫此时正跪在地上,满头大汗,满脸的惊惧。
而两队奔过来的羽卫军,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样,立在那儿,一动不动。
仰头大笑后,邱小兵戏谑的瞧着邱布谦,语气极度揶揄道:
“大皇子,你把刚才的那句话再喊一遍呗,因为实在是太有趣了。
来,再喊一遍。”
邱布谦被邱小兵的嚣张气得直哆嗦,在场这么多人,今天他的风度荡然无存,大皇子的面子算是彻底栽了。
他很憋气,更是恼怒,一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竟然挑战他皇家的尊严,挑战他这个未来的大邱太子,简直是找死。
张嘴就要喊,忽觉不对劲,怎么半天没人来呢?
回头一看,人群边上,四个大内护卫跪在地上都快憋哭了。
再往远点看,两队羽卫军像傻子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邱布谦心里猛然卷起狂涛,反应再迟钝,他也知道眼前的少年人非一般人物。
谁敢在皇家之地如此做派。
回过头来,邱布谦瞪着邱小兵,不甘心的问道:
“你到底是什么人,敢在皇家之地放肆。”
“你真特么是个二货。”
邱小兵撇撇嘴,又一次被骂,气得邱布谦额头上青筋直蹦。
众人见状,皆吓得就要乱成一团,忽一股威压如一张大网扑来,将众人老老实实的压坐在草地上。
所有人眼里都是惊惧,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邱小兵双手一背,环视了一圈:
“各位,我说你们这个大皇子是个二货,你们可有同感?”
大家拼命低着脑袋不敢看,很怕说话的小子问自己啥问题,答与不答都不是好事。
场中的突起变化,令雪玲公主害怕的往卫才女身边靠去。
而卫才女此时,心神俱裂。
她不曾想到事情会发生这般诡异的变化。
这少年人是谁?
家里的小祖宗真的听他的?
小祖宗在道宗,家里不让任何人打探。
她只知道小祖宗在道宗修习,莫非此人是道宗的?
可道宗从无人这么强势入世,他才多大,根本不可能。
卫才女心思电转之际,邱小兵继续说道:
“他见我第一面叫我仁兄,还叫我兄台,刚才又叫我刺客,现在反过来问我是谁,你们说说,这个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都叫了我这么多称呼,咋还问我是谁?
他不是二货谁是二货?
只有叫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你们大家伙信不信?”
邱小兵边说边慢悠悠的走到邱布谦面前,邪魅一笑:
“你说我是刺客,请问大皇子,刺客是干什么的?”
邱布谦面对邱小兵,似乎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连忙运功抵抗。
他虽是初武三级,可身手还不错。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知道一定有高手来临,不,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东苑有宗师级的护卫镇场子。
可见这种情况,一定是武帝级的高高手来临了。
武帝啊,大邱皇宫才三个武帝。
听闻近期上京城来了几个异国的武帝,莫非此人是哪国的皇子?
哼,不管你是哪国的皇子,在我大邱,敢这么放肆,必要你付出代价。
否则大邱颜面何在。
邱布谦自认想明白了事情原委,傲然的挺直了腰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