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又喝了几杯后,穆庸和张靖见天色已晚,起身向莫明莫弛两兄弟告辞。
“庸哥儿,你有心事?”张靖见穆庸脸色不对,出言问道。
穆庸示意张靖边走边说,张靖不会武功,又没带下人出来,穆庸打算先把张靖送回张家再说,正好也顺便散散身上的酒气,张靖也没有推辞,二人抬腿一同向张家走去。
“你我生在长安,长在京城,得父兄庇佑,无忧无虑,从未出门远行,与明哥儿弛哥儿他们相比,实在是好上太多。”穆庸不知为何心里有些郁闷。
张靖今日听了莫明和莫弛之言,自然也有同感,不过他并未想那么多,只是开口对穆庸说:“确实如此,不过这也无可奈何。庸哥儿不必担心,想来以明哥儿和弛哥儿的本事,将来必然有所建树,到时他们二人一武一文相得映彰,也算是互相有个照应。”
张靖只以为穆庸说的是莫明莫弛,殊不知穆庸心里想的确是边境战乱。穆庸也没有说穿,只是轻声叹了口气,回答张靖说:“也是。”
张靖见穆庸没有纠结于此,于是开始另找话题。
“方才莫大叔问起,庸哥儿你是否参加麒麟会,你只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要不跟我交个底,你到底去不去?”张靖嬉皮笑脸地问。
穆庸白了张靖一眼,他俩一起长大,怎么会不知道张靖心里的小算盘,分明是想要激将让穆庸参加,到时候好看穆庸的热闹,“真是爱看热闹的主。”穆庸心里暗想。
“早先买你茶楼的时候就说了,我武功不显,自然不会参加麒麟会,你这么想要我去,难道是专门想要我去出丑,到时候好笑话我?”穆庸自然不会那么容易上套,于是故作愤怒地对张靖说,说完还加快脚步向前走去。
得到这个答案张靖也是意料之中,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在瑞云居见到穆庸后总觉得穆庸比平时多了些什么,但具体是什么他却说不上来。
张靖自然也知道穆庸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开玩笑罢了,于是连忙赶上去赔笑脸,“庸哥儿,这不是开玩笑嘛?方才见明哥儿弛哥儿一武一文,我可是羡慕的紧,咱俩可是长安城出了名的‘哼哈二少’,不来个一文一武岂不可惜。”
穆庸听张靖说起“哼哈二少”也不由婉转一笑,这名字是小时候穆庸和张靖以前自己起的,当时是二人开玩笑,一个“哼”不出几首诗词,一个“哈”不了几个把式,于是自讽二人自己是两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京城少爷。
“你真想我参加麒麟会?”穆庸突然止步,转过身来问张靖。
穆庸明白张靖为什么此时提起已经很久不提的“哼哈二少”。他们两个都算是出身大家,二人一个没有文采一个武功不行,这事虽然父辈没有责怪,旁人也并未耻笑,他们自己也不当回事。可是穆庸知道,在张靖心里,他一直是希望二人是都能够有出息的。
张靖也停下了脚步。面对穆庸的问题,张靖犹豫了一下,然后重重地对穆庸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的相处,穆庸明白张靖已经暗自下了某些决心。其实穆庸自昏迷醒来后,也一直想练武与人交手,要不下午在小巷里他不会独自引那个女蒙面人出现。
“若是你进士及第,我便参加。”穆庸说完后转身就走。
张靖连忙跟上,“那我岂不是亏了,我都进士及第了,怎么只换了你一个参加的想法,不行不行,你至少要打到最后三十人。”
“你还真是难为我,你也不看看往年的麒麟会那最后的三十人基本都是五境以上,就是有四境的也是到了四境后期即将突破的。我刚到四境不到一天,你说要我怎么打到最后三十人?”穆庸对张靖的无理要求感到深深的无奈,只能扶额叹息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兄弟?”一副交友不慎的样子。
张靖闻言一想,确实有些难为穆庸,于是试探着问:“那就最起码打过第三轮可以吧?”
穆庸闻言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往年麒麟会参加的人数来看,每次基本都在四百人左右,打过第三轮就是说打到最后五十人左右,这对穆庸来说还是有难度。
“再说吧,不过你得先考中了再说。”穆庸不冷不热回答,心里却在想,“只能希望这次参加人数能多些,让我能更加容易过关。”
张靖闻言有些欣喜,穆庸这么说表明穆庸至少愿意试一试,张靖哪会真的让穆庸拿到什么名次,他只是想穆庸也能够有上进之心。
二人又走过了两个转角,便到了张家,不过张靖并未从大门进入,而是带穆庸准备从侧门进入。张靖打开侧门,邀穆庸进去喝杯茶再走,两人走过一个转角,一个清脆的女声突然传了出来。
“二哥哪里去?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声的原来是张家幼女张梦舒,也是张靖的妹妹。
张靖转过身来,笑嘻嘻的向张梦舒打听:“爹爹可在书房?”
张梦舒婉转一笑,并未回答,只是越过张靖向身后的穆庸打招呼:“穆庸哥哥安好。”
“梦舒妹妹妆安。”穆庸赶紧回礼。
穆庸自然是认识张梦舒的,穆家四姐弟和张家三兄妹儿时是在张家私塾里一起读过书的,只是张梦舒一向不爱交际,不怎么出门,所以自穆庸十六岁读完私塾后,穆庸已经有四年没有见过张梦舒了,今日一见,张梦舒出落的愈发亭亭玉立,也不枉好事者将他列为长安四大美人之一。
张靖见张梦舒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反而先向穆庸打招呼不由得有些尴尬,连忙讨好说:“小妹,我的好妹妹,你就告诉我吧?”张靖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
张梦舒最受不了张靖这粘人的招数,只得告诉张靖:“爹见你不在房内温书,正大发雷霆呢?”
“啊!完了完了!”张靖听到这话不由一哆嗦,看得穆庸想笑又不能笑,连忙打趣张靖说:“还不快去请罪,否则小心又是一顿好打。”
张梦舒和身后的侍女听到穆庸的话都掩面一笑,张靖遭张苑毒打一事早已传遍京城,张家的人都已经习惯了。
张靖恍然大悟说:“对对对,靖哥儿,今日恕我无礼无法招待,咱们下次再聚。”
“好。”穆庸回答。
“小妹替我送送靖哥儿。”张靖边说边火急火燎的朝张苑的书房跑去。
见张靖离去,张梦舒问穆庸:“听闻穆庸哥哥前些日子受了伤,可好些了?”
“已无大碍,多谢梦舒妹妹关心。”穆庸施了一礼,“妹妹留步,我自行出去便是,不劳妹妹相送。”
女子名节不是小事,若是有人看见传播谣言出去,对穆庸和张梦舒都不好,穆庸可不想惹这些麻烦,长安城中最不缺的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
张梦舒虽然不爱交际,但是也明白其中深意,只是开口嘱咐:“天色暗沉,穆庸哥哥小心。”
“多谢。”穆庸未做停留,施礼完后就走。
听见后院侧门响动,想是穆庸已经出了张府。张梦舒的贴身侍女眉舒说:“姑娘,京城里近来都传穆家四子性格乖张,得罪了人才会遭人袭击,现在看来这些传言不似真的。”
张梦舒点了点头,对眉舒说道:“穆庸哥哥幼时曾在我家私塾读书,我也算有所了解。穆叔父身为禁军大统领,本就容易遭人非议,那些传言多半是有人故意放出的,如今长安城内太子和二皇子势成水火,想来是有人看不惯穆家两边不靠,有些忍不住了。眉舒,提醒一下咱们院里的人,不要到处乱讲话。”
“知道了姑娘。”
穆庸出了张家后,便朝穆府走去,此时天色天色已暗,开始下起了小雨,一些夜市的小摊见状已经开始收摊,只有街边一些酒楼里还有些许亮光。穆庸也觉得有些清冷,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步伐,不料雨势突然加大,穆庸没有雨伞,只能站在一个屋檐下避雨,想等雨小些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