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0年——1621年天启帝朱由校即位,以宦官魏忠贤为司礼监秉笔太监,代理奏折。魏忠贤由此乱政。
萨尔浒之败明军损失了九万人(一说四万五千人)、两万支枪炮、三万匹马。人员容易补充,但枪炮、马匹难以补充。明朝国库空虚,粮饷都拖欠,哪有钱置办装备。
此战让明军元气大伤。
努尔哈赤乘胜占领了开原、铁岭。
朝廷派出的剿匪部队竟然被匪剿了。消息传来,朝野震惊。
恐慌的明朝大臣们跪在宫门口,哭求万历赶紧出来主持大局。哭了一整天,到傍晚时分才从宫内传出口谕:朕生病了,你们先回吧。
大臣们目瞪口呆,对传旨的太监说:金军已经打到家门口了。我们能对他们说,皇上生病了,你们先回吧?
太监无语。
群臣上书弹劾杨镐,要求将其处斩严明军纪。
万历传话出来,将杨镐撤职下锦衣卫狱,任命熊廷弼代替杨镐负责辽东战事。
熊廷弼接旨火速赶往辽东重整防线,经过一番调兵遣将,东北的混乱局面初步安定下来。
1620年,万历——这个大明王朝在位时间最长、也是最懒的一位皇帝,死了。
原本明朝在隆庆时期出现回光返照,这种势头一直保持到万历的前期,也就是张居正当政时期。之后随着万历开始怠政,国势一泻千里再也无法收拾了。
万历如愿住进早已备好的豪华大墓,遗言让他心爱的女人郑贵妃死后去陪他。皇后那时已经死了。万历临死前把郑贵妃封为皇后,好让她死后名正言顺地住进地宫。但是万历还没来得及为郑贵妃举行正式的册封仪式就死了,郑贵妃依旧是贵妃身份。最后陪他住进地宫的是他最不乐意看见的太子他妈。郑贵妃死后被埋在跟万历墓隔河相望的嫔妃墓区。
太子朱常洛在万历死后被大臣们拥戴上台,史称明光宗,又叫泰昌皇帝。
泰昌帝上台大赦天下,宣布撤销矿监税使。遭灾地区的税赋被免除。那些因为进谏万历受到贬斥的大臣得到平反。官员的缺额陆续得到填补。泰昌帝从万历的内帑中拿出一百万两白银充当边饷。
新人新气象。朝野对泰昌帝充满期待,感觉国家也有了希望。
郑贵妃为了巴结新皇帝,选了八个绝色美人送了过去。泰昌皇帝不计前嫌,全部笑纳。结果八天后泰昌帝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司礼监秉笔兼掌御药房太监崔文升给泰昌帝开了药,让他好好调养调养。但泰昌吃后跑肚拉稀。好汉抵不住三泡稀。泰昌干脆下不来床了。
大臣李可灼献上一盒红丸。泰昌吃了一个,感觉挺爽。再来一个,飘飘欲仙。忍不住又来一个,还真成仙了,死了!
泰昌帝即位不到一个月就死了。朝野议论纷纷,怀疑皇帝死于谋杀。而谋杀的幕后主使就是郑贵妃。她想害死泰昌帝让她儿子继位。当年的梃击案没有得手,一计不成生二计,如今又策划了红丸案。这回终于阴谋得逞了。
红丸案也是明末三大案之一。但这个案子只是下边人吵吵得厉害,上边并没有立案。时任首辅方从哲不想节外生枝,只是处罚了崔文升、李可灼,没有再深究。他因此受到大臣们的弹劾,不得不辞职回家。
泰昌死后,16岁的儿子朱由校即位,史称明熹宗,人称天启帝。
新君即位伊始又冒出一个移宮案。这是三大案的最后一案。虽然被称为大案,实际上那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泰昌帝最宠爱的女人李选侍(还没有封号嫔妃)在泰昌帝即位后跟泰昌帝一起住进了乾清宫。泰昌帝把内阁叫来,吩咐封李选侍为贵妃。李选侍不干,非要封皇后。泰昌帝有些为难,认为还是一步步来比较好。大臣见人家两口子拌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边打圆场,说这事也不着急,咱们回头再商量。谁承想这一回头,没日子了。泰昌帝嘎嘣死了。李选侍别说皇后,连个贵妃都没得着,还是一个没有封号的嫔妃。
李选侍不甘心,想让天启帝给她一个封号。她是天启帝的养母,认为天启帝会给她这个面子,甚至奢望以太后身份执掌大权。而天启帝因为李选侍虐待自己和生母,一直怀恨在心,不肯封她。李选侍便赖在乾清宫不走,以此作为要挟。她不走,天启帝就不能搬进去,登基大典就无法举行。这事就搞僵了。
群臣对李选侍霸占乾清宫意见不一。一些人坚决要求李选侍搬走。而有些人认为养母也是妈,不应该如此对她。于是朝廷纷争又起。天启帝和宦官魏忠贤也参与其中。
在登基大典的前一日,内阁大臣齐聚乾清宫门外督促李选侍赶紧搬走。天启帝也下旨要求李选侍“即日移宫”。李选侍无奈只得从命。
登基大典得以顺利举行。天启帝也从太z宫搬进乾清宫。
“移宫案”之后又出现一个续集。大臣们要求天启帝的乳母客氏搬出皇宫。
客氏原本是个农妇,被招入皇宫喂养当时还是婴儿的天启帝。客氏做了一手好饭菜,天启帝断奶后喜欢吃客氏做的饭。客氏因此一直留在宫中。可以说,天启帝是客氏一手带大。
天启帝让客氏住进乾清宫附近的咸安宫,方便她照顾自己。
大臣们劝他放客氏出宫。你已经成年了,还留着乳母在身边让人笑话。
天启帝恋恋不舍地放客氏出宫。
但是客氏走后,天启帝吃不香睡不香。于是他不顾大臣们的反对又把客氏叫了回来。天启帝把客氏当做太后奉养。
客氏有个对食叫魏忠贤。对食是指宫里的太监跟宫女搭伙过日子,结成假夫妻。但是魏忠贤是太监,客氏不是宫女,两人结成假夫妻其实算是姘居。
天启帝知道两人关系,但不介意,并且爱屋及乌宠信魏忠贤,提拔他为秉笔太监。魏忠贤因此掌握了宫中大权。
天启帝朱由校即位时16岁。
因为父亲不受万历待见,天启帝自小也不被万历重视。老大不小了也没人给张罗找老师。
在万历死的前一年,有人上书万历,说:“皇长孙十有五岁矣,亦竟不使授一书,识一字。我祖宗朝有此家法否?”朱由校都15岁了,竟然还没有读书识字。这是我朝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这个上书没有下文。万历看了没有都不知道。
一年后,他爹做了皇帝,给他安排了老师。但字还认全呢,他爹就死了,他随即被推上皇位。
天启帝做了皇帝写个手谕,涂涂改改,语句不通,让大臣们哭笑不得。
这样的文化水平看奏折都费劲,批奏折更困难了。当然了,有司礼监太监在一旁帮忙,他可以不用看,不用写,只管点头摇头即可。但是生活经验、社会经验、政治经验缺乏,点头摇头对他来说也同样是困难的事。他哪知道这事可行还是不可行,该批还是该驳呢?他毕竟长在深宫,从来没机会参与政治。对当时复杂的政治局面难以应付。 m..coma
其实他爹死时给他指定了辅政大臣。但他跟他们不熟,信不过他们,不知道他们谁忠谁奸。他希望找一个既熟悉又信得过的人辅佐自己。
魏忠贤是他生母的贴身太监、乳母的对食,从小跟他相熟,深得他的信任。于是他提拔魏忠贤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帮他批阅奏折。只可惜魏忠贤也是个半文盲,照样看不懂奏折。不过没关系,天启帝给他配俩识字的太监做他的秘书。魏忠贤只需要帮自己判断点头还是摇头即可。魏忠贤的阅历丰富,遇事有主见。
明朝后期党争问题严重。有人认为万历几十年不上朝就是厌倦了党争,惹不起躲得起,以此作为对党争的抗议。天启帝更是没有能力摆平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索性也躲了起来,让老江湖魏忠贤去应付。
当时朝中党派林立。势力最大的党是东林党。
东林党起源于万历年间的无锡东林书院。这是个民办学校。主办人是几个仕途不得志的退休官员。他们在教书的闲暇坐而论道,探讨治国之道,点评朝政得失。后来影响力逐渐增大,粉丝越来越多,在职官员也加入其中。一帮坐而论道的清客逐渐发展成一个党派,人称东林党。
东林党自称清流,以维护儒家教义为己任,致力于社会道德和政治秩序的重建。但非黑即白、非友即敌的思维模式使东林党非常容易挑起党争。
在明朝后期频繁党争之中,几乎处处可见东林党的身影。东林党不再满足议政,坐而论道,空谈救国,而是积极参政,通过朝中的代言人向朝廷施压。
东林党在“国本之争”、“三大案”等党争中获胜,名气越来越大,粉丝越来越多,成为朝中势力最大的政治集团。朝中虽然党派林立,但任何一个党派都不能跟东林党抗衡。如果明朝有参众两院,东林党肯定是占多数席位的第一大党。
东林党对朝政或大臣的评论会直接影响到政策的制定或大臣的仕途。
受到东林党压制的其他党派开始搞联合,抱团取暖,一致对外。浙党、齐党、楚党、昆党、宣党等组成齐楚浙党,跟东林党分庭抗礼。他们为了加强自己的政治势力,向魏忠贤靠拢,借助魏忠贤的势力对抗东林党人。东林党人称他们为阉党,鄙视他们,排挤他们。
朝堂之上,天天上演窝里斗。不管什么事他们都会争得吐沫横飞。群臣站队哪一边不是依据国家利益而是依据党派利益。凡是敌人反对的,我们就拥护;凡是敌人拥护的,我们就反对。党争已经没了正邪对错之分。
天启帝无力制止党争,也分不出谁对谁错,索性不去上朝,由他们自己吵去。群臣上奏折,他就扔给魏忠贤处理。
有了魏忠贤的帮助,朱由校省心、省事多了。他可以放心去做他喜欢的事情。
天启帝这孩子可能是鲁班转世。他对木匠活的喜爱超过了本职工作。
要说他的木匠手艺真的好生了得,做出来的东西构思精巧,美伦美央。他设计并制作出轻巧的折叠床,可以轻而易举地搬来搬去。他雕刻的木偶活灵活现,再刷上五彩的漆,栩栩如生。他雕刻、油漆的花鸟屏风叫人拿到市上拍卖,竟卖了1万钱(相当于现在万把块钱)。
现在的微缩景观都是天启帝那时玩剩下的。他做的亭台楼阁、假山池塘细致精巧,形象逼真。他不光做小的,也做大的,亲自设计、监工甚至动手建造新的宫殿。
他对木匠活乐此不疲、废寝忘食,把斧柄搂在怀里,却把权柄拱手送人。魏忠贤替他全权打理一切。
魏忠贤代替皇帝批阅奏章,按规矩没有拍板的权力,得请示皇上定夺。魏忠贤专找小皇帝玩得兴起时去汇报,说这个事是不是该办,那个事是不是该那么办。天启帝哪有那闲心听这个,连说行行行,你去办吧。魏忠贤于是按自己的意思批复奏章,然后盖上玉玺,作为圣旨发下。
魏忠贤“忠”则忠矣却是不“贤”。他是个顺毛驴,顺己则喜,逆己则怒。顺毛驴掌握了权柄,那当然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朝中正直之士饱受排挤,阿谀逢迎之辈蜂拥而入。
这些无耻之人认魏忠贤为干爹,称魏忠贤为“九千岁”,在全国为魏忠贤建造生祠。被舔得很爽的魏忠贤应这帮乖儿乖孙的要求,残酷打击他们的政敌。他们的政敌主要是东林党人。
有了魏忠贤的加入,东林党人开始落入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