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以为，武昭只会针对个别人，现在是针对全体官员。
这第一板斧，不可谓之不大了。
新任左相林敦信，在武昭说完这个新的考课法之后，手持笏板：“殿下，臣有话要说。”
武昭温婉的说道：“殿下新的考课办法，虽然更好，同时也更加完善。
可是现在临时更替，臣恐会出现骚乱。
到时候百官心生恐惧，只顾新的考课，可能会耽误政事。”
武昭点点头：“左相言之有理。我今晨请示父皇，父皇也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与父皇商议，这新的考课之法，就延后两旬实施。”
这是大事，即使延后两旬，对于百官来说，时间也依然不充足。
左相作为百官之首，想要得到百官拥护，必然要站出来为大家争取利益。
“殿下，臣以为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左相再次发声说道。
武昭的态度依然温婉，丝毫没有半分强势：“左相以为几时施行可行呢？”
虽然温婉，但是必须要说，武昭手腕的确厉害。
两句话直接，把执行和不执行的问题，变成了什么时候执行。
林敦信眉头微微一皱，这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武昭部下的陷阱当中。
“殿下，臣以为此乃大事，还是应酌情商议。现在臣虽为左相，但是右相空缺。如若臣一言以蔽之的话，显得臣太独断专行了一些。”林敦信直接找了一个合理的理由，规避了过去。
不过这个同样在武昭预料当中。
“左相提醒的极是，关于右相人选。我亦与父皇商议过了。
我与父皇都属意，兵部尚书王林，王尚书出任右相一职。
本宫也与王尚书说过此事，王尚书亦表示自己有信心升任右相一职。”
轻描澹写之间，直接决定了右相的人选。
这个人选出乎了所有人预料，包括林敦信。
林敦信不是不在乎右相的人选，只是林敦信清楚，自己要了左相，那右相就不是自己说了算的。
林敦信的心目中，其实是有几个人选猜测的。
但是王林这个兵部尚书，绝对不在他的猜测内。
之所以没有想过王林，倒并不是因为王林任职兵部的原因。
王林虽然任职兵部，但是王林并非武夫，同样是儒家出身。
但兵部在六部当中，位置垫底却是不争的事实。
六部尚书，兵部尚书排位最后。
再加上大武朝这些年，顺帝修道，国库亏空，除了边防军备充足以外，其它各处军备缺失的厉害。
而边防军又偏偏不归兵部管，所以兵部尚书，在朝中是最没存在感的。
林敦信想过很多人，但是就是没想过王林，会与自己搭档。
“臣王林，谢陛下隆恩，谢殿下提携。”王林听到点到了自己，直接就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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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内阁成员齐全，还劳烦左相，带着内阁尽早拿出一个执行的时间来。”解决了右相的问题，武昭就直接逼林敦信表态了。
林敦信眉头皱着，这才发现，武昭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容易对付。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已经是百官之首，再加上这些年自己一直代理左相一职，所以支持者还是多的。
因此林敦信倒是也并不会觉得，事情太过棘手。
至于王林，林敦信打算再观察一下，就借着这个事情观察一下。
“臣，遵命。”
武昭又看向了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的宁辰：“待执行时间确定之后，就由宁郎中着手执行考课。”
“臣，遵命。”宁辰立刻兴高采烈的答应了下来。
武昭真不知道，这么一个得罪人，甚至可能会成为自己牺牲品的职位，交给宁辰，宁辰究竟是高兴个什么劲。
但是不管怎样，有人愿意接手这个位置，就是好的。
反正自己给宁辰现在的位置，也算是对宁辰的补偿了吧。
散朝之后，林敦信身边围拢了大部分的官员。
王林的身边同样聚拢了一小部分恭贺他的官员。
至于宁辰，则是形单影只的离开了。
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讨好宁辰，而是不能太明显了。
大家都知道，宁辰才是最后执行，可能最有实权的人。
但是现在就去讨好宁辰，那会落人口实的。
去找宁辰，还是得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合适。
宁辰并没有忘记孔祭酒跟自己说的。
散朝之后，就直奔国子监了。
国子监就紧挨着皇城，占地面积同样仅次于皇城。
虽然国子监的祭酒，比较厉害呢。
宁辰到了国子监，亮了腰牌，就被人带着去见孔祭酒了。
国子监虽然占地很大，但是每一块区域划分的还是非常合理，井井有条的。
每一块区域，就是单独的一个教学区域。
国子监内设：礼、乐、射、御、书、数，六个启蒙教学区域。
过了启蒙教学之后，所有人都有两个选择。
要么走科举入仕，或者进入军中积累战功封侯拜将。
要么你也可以选择继续的进修，至于进修的路线，目前就两种。
一种就是儒家的修行体系，一种就是武夫修行体系。
现在因为顺帝的原因，还加入了道门修行体系。
不过选择道门修行体系，就不会在国子监内进修了。
道门修行体系，在国子监就是挂了一个牌。
主要还是前面两种体系。
虽然选择进修，最后的结果无非也是入朝当官和入军当兵。
但因为你进修了，如果再加上你入品的话。
那你的起点就不一样了。
比如没有入品的正常科举，考了个状元，就如同宁辰这种，最多就是翰林编纂，然后就是在翰林里面熬资历，等着再分配。
入品的国子监儒生，可以直接入御史台担任御史，或者直接进入某个实权的部、司任职。
武夫体系同样如此，入品的武夫，到了军中，至少是从校尉做起，而不是从大头兵做起。
但是前面的启蒙是不花钱的，甚至还有补贴。而后面的进修，是要花钱的。
花的还不少，不管是儒家体系还是武夫体系，都是吞金兽一样的存在。
所以选择进修的，基本都是官二代、军二代或者富家弟子。
普通人想要走进修这条路子，基本无望。
除非你天资特别出众，得到祭酒首肯，才能免费进修。
众所周知的是，祭酒基本不在国子监，所以这条路基本算是堵死。
因此说白一点，进修就是给这些二代镀金的地方。
同时这些二代们，同样是国子监重要财政来源。
顺帝修道连军备都管不上，何况是国子监。
有这些二代的存在，国子监的日子才过的非常舒坦。
当然别看他们这些二代，在外面多跋扈。
在国子监，他们都非常听话。
原因无它，只是因为这里的祭酒，他姓孔。
一个想要废掉他们一代老爹，都可以轻易废掉的人。
所以别管你是多大的官二代，在国子监必须老实。
否则孔祭酒会让你见识，什么是不讲道理的装逼。
穿过了这一片片区域之后，宁辰终于在后面一个，优雅清静，颇有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子里面，看到了白袍一尘不染的孔祭酒。
必须得承认，孔祭酒无论是从个人品味，还是从穿着打扮，都非常符合装逼心理学。
就是颜值这一块，孔祭酒都属于上上。
当然宁辰对于自己的颜值同样是认可的，本来宁辰的颜值就挺能打，现在习武之后就更能打了。
如果大武朝举办一个选美比赛的话，宁辰排个前五估计没问题。
再如果孔祭酒不会武力威胁的话，宁辰排个第一，也不是不可能。
“祭酒大人。”收回发散的思维，宁辰恭敬的拱手施了一礼。
“此处当为茶室。”孔祭酒吐气开声之间，宁辰发现他们所处的地方，就变成了一间，格调非常高的茶室。
桌子上的两杯香茗，还在散发着热气呢。
必须要说，儒家体系，真的给孔祭酒提供了很多装逼素材。
“不用太惊讶，小道而已。”孔祭酒轻描澹写与宁辰说道。
宁辰点点头：“的确是小道。”
“如果要是我的话，我会说此处当为陋室。然后再在陋室上面，弄上一副楹联‘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对于孔祭酒这种，宁辰当不惯着则不惯着。
反正孔祭酒又不会因为装逼失败，杀了自己。
孔祭酒听了宁辰的话，深以为然的点点头：“此处当为陋室。”
接着场景一换，直接变成了草屋陋室。
然后宁辰刚刚说过的那句话，直接成为了陋室的楹联。
“你觉得还缺点什么？我可以再改改。”
孔祭酒说出这话的时候，神情是那样的坦然。
坦然到宁辰觉得，自己好像是业主，孔祭酒是一个尽心尽力的装修师傅。
可是看看四周，宁辰就觉得很操蛋了。
我一个白漂的文抄公，然后你还要白漂我这白漂的文抄公。
“祭酒大人，你的良心不会疼吗？”
孔祭酒非常自然的拿起了面前的茶杯：“你觉得，你现在出去说，我是抄你的，会有人相信吗？”
这个……真的是绝。
宁辰是表现出了圣人之姿，可是孔祭酒成名多年。
在大家根深蒂固的认知当中，孔祭酒是绝对不会，更加不屑于抄袭宁辰的。
“祭酒大人怎么可能会抄呢，祭酒大人这只不过真性情流露罢了。”宁辰同样拿起了面前的茶，然后头往旁边歪了歪，避开了，悬浮在自己面前不足五厘米的剑。
茶入肚，剑消失。
“好茶。”
宁辰赞许的对孔祭酒说道。
“啪！”
宁辰的屁股，被屁股下面的蒲团，给狠狠的拍了一下。
“嗷！”
一声惨叫，宁辰站起来，看了看蒲团，又愤怒的看着孔祭酒。
孔祭酒放下茶杯，解释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意思，但是我感觉你可能是在骂我。”
这……感觉真特么敏锐。
“坐。”孔祭酒示意宁辰。
“没事，我站着也能听清。”宁辰可不想在被蒲团打屁股。
祭酒也没有再邀请宁辰，而是开门见山的对宁辰道：“接下来一个月，你每天要来国子监四个时辰，我来亲自指导你学业。一个月之后，你代表我去闯文山书海。”
文山书海，宁辰知道。
这算是培养浩然正气的捷径。
不过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进去。
一般来说只有两种人有资格，一种是云山书院新生中的佼佼者，一种就是朝廷这边每一科殿试的前五名。
文山书海的开放时间，每年秋天开启一次。
宁辰去年考上状元的时候，错过了时间，不过今年还是有机会的。
“我是状元，本来就有一次进文山书海的机会，为何要代表祭酒呢？”宁辰明知故问的说道。
孔祭酒看着明知故问的宁辰反问道：“你以为我是觉得你有圣人之姿，用你之名来替我扬名？”
“宁辰不敢。”
嘴上说着不敢，但是脸上却是一副你全说对了的表情。
“你还真的是太看重你的圣人之姿了。”
说完孔祭酒，从一本看上去，就比宁辰七品圣人书高级许多的圣人书上，撕下了一页纸。
接着孔祭酒，就只是用笔，在圣人书上面随便写了一笔。
然后……
轰！
圣人书直接炸了。
不过这次孔祭酒早有准备，爆炸的范围控制的非常小。
“这是四品的圣人书，而我也是四品修为。”孔祭酒对宁辰解释道。
虽然很装逼，可是宁辰看明白了。
孔祭酒是真的如同外界传言的一样，拥有圣人之姿。
同时孔祭酒也是在告诉宁辰，圣人之姿，并不算什么。
“既然如此，祭酒大人为何，还要让我代表大人去闯文山书海呢？”现在宁辰是真不明白了。
“我想让你去里面，帮我带一样东西出来。”孔祭酒对宁辰说道。
“以祭酒大人的实力，完全可以自己进去的吧。”宁辰警惕的问道。
“不用这么防备着我，我并非不想进去。而是因为书山文海，一生只能进一次。
同时如果我们没有这一层师徒关系的话，你从书山文海当中拿出来的东西，我是没办法拥有的。”
孔祭酒的话，回答了宁辰的两个疑惑。
“那我有什么好处呢？”既然是这样，那宁辰就不客气了。
“你应该清楚，作为我的弟子，你在大武朝能够享受的特权，是你想象都想象不到的特权。
哪怕你说想娶小武昭为妻，都不会有人反对的。”
这个想一想是挺爽的，不过宁辰觉得自己不需要。
倒不是说当个纨绔不够【佞】，而是因为宁辰担心，他们太怕孔祭酒，到时候适得其反，一个个都不敢反对自己了。
“你不要这个，你想要什么？”孔祭酒倒是没想到，宁辰竟然会拒绝这么诱人的提议。
说完孔祭酒忽然想到了什么，对宁辰道：“如果你想让我延长你的寿命，这个我暂时做不到。”
第7章永远不能让人相信的孔祭酒
寿命这个事情，算是宁辰最大的秘密之二。
只是宁辰，万没想到，孔祭酒竟然能够看出来。
虽然极力掩饰了，但是表情依然出现了短暂的失控。
“孔祭酒想让我帮忙办事可以，但是用不着吓唬我吧。”
虽然孔祭酒看出来了，可是宁辰依然不想跟他分享自己这个秘密。
至于表情失控，那完全归结为被吓的。
换成是谁，听到自己快要死了，都会害怕。
何况还是从孔祭酒这种圣人的口中，说出来的。
“你不相信？”孔祭酒目光幽深的盯着宁辰问道。
宁辰避开了孔祭酒的眼睛笑着说道：“祭酒大人应该也看得出，我龙精虎勐，夜夜欢歌，武道还入品了。所以你让我怎么信呢？”
孔祭酒说道：“这也是我不解的地方。你的确看上去生机勃勃。
但是在这生机勃勃之下，却掩藏了浓郁的死气。
如果按照这死气来看的话，你最多也就有两三个月的命。
不过最为奇怪的是，在这浓郁的死气之下，还隐藏了一抹顽强的生机。”
宁辰听的嵴背发凉。
之前只是听说孔祭酒厉害，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勐。
自己现在的情况，与孔祭酒说的分毫不差。
至于那一抹顽强的生机，宁辰觉得应该就是系统了吧。
孔祭酒说完之后，自顾自的道：“如果我能入三品的话，或许……”
“或许什么？”宁辰连忙接口问道。
如果三品的孔祭酒，能够解决自己这个麻烦。
那宁辰不介意，多给他提供一点装逼的素材。
“或许我就能看的更清楚一点，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宁辰：……
我这儿给你当培养皿呢，让你升级显微镜倍数，观察我玩呢是吗？
“只有看清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孔祭酒幽幽说道。
宁辰翻了个白眼：“如若我真有问题，等祭酒大人如三品，还不如我直接找个三品帮我看看。”
孔祭酒傲然道：“普天之下，能够看到你身上问题的人，连我在内不会超过五个。”
“祭酒大人，什么时候变的这么谦虚了，都甘愿自认第五了。”宁辰打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