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绝情。
用杜充的人头作为和大宋和谈的筹码,然后换来大宋对他的初步信任,之后吞并杜充的兵马继续在金人那里做他的汉人将军。
金国成立,虽然主导之人是女真,但是女真的人数毕竟不多。
就算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全都加在一起,他们仍然做不到支撑一个国家,尤其是一个打算进入中原之地的国家。
所以他们收纳了大量的契丹人,奚人,党项人,当然还有最多的汉人。
甚至不惜在汉人里面设立三个有极大自主权的政权....嗯,现在只有一个了。
因为这些汉人需要一个合适的头领,去统率着他们为金人做事,所以刘光世想要当上这个位置。
解决掉杜充,剩下的就是赵佶和刘豫了。
赵佶这个老家伙,写写画画也就罢了,让他当头领,恐怕连金人都不会愿意,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就是那大齐皇帝刘豫了。
刘豫手下有兵有将,有人脉有底气,就是没本事。
说得好听点叫做过于谨慎,说得难听了就是胆小怕事,不足以成事的家伙。
对于这种人,刘光世不需要杀了他,那样就太明显了。
留着他的性命同样可以掌控他的一切,用他来安抚金人对自己的怀疑和担心,同时慢慢收拢兵权。
如今计划已经慢慢的成功了,刘光世已经初步得到了燕云之地的指挥之权,甚至可以说还做得不错。
剩下的就是要断绝河北金人大军的归途了。
但....赵桓需要的不仅如此,粘罕和他们争斗了这么久,说实话赵桓不相信刘光世,也不相信刘光世能够挡得住粘罕。
所以,在此之前,他需要让粘罕先一步倒下才是。
随着时间越来越闷热起来,便是邺城的攻坚之战都慢慢打得变了味道。
双方厮杀的时间都慢慢的变短了,不是因为粘罕的后继乏力,而是在烈日之下,无论是攻城还是守城都很难持久下去。
甚至宋军这边还要更加的凄惨一些。
宋军的甲胄坚固,如今青壮很多,虽然不敢说人人都是标准的山字甲,但正常的铠甲那也是猪呢比的相当充足的。
可这一身数十斤的漆黑铠甲穿在了身上,莫要说厮杀,你就算是在城墙上面站上半天也很容易出现虚脱的现象。
厮杀起来尤其费力。
当然,金人比宋军也好不到哪里去,这从城下一路小跑还得扛着各种攻城器械,这样别说和那宋军厮杀如何了。
便是冲到了城墙下面就已经开始浑身冒汗了,稍微冲杀一番就已经开始气喘吁吁。
巨大的日头让双方的持久力都大量的消耗了出去,最终无奈之下双方只能默契地选择了罢兵休战。
“暂时修整.....多准备火把!”粘罕一声令下,这是做好了夜战的准备。
而另一个方向,邺城的赵桓也做好了自己的准备。
“开水,全部都要用开水!”
“生灰呢,涂上去,赶紧的!”
“所有百姓都出来,今日查杀,赶紧的!”
“不要你们的财产,别在那里紧紧张张的,让你们看着!”
“今日开始所有人,不许再饮用生水,全部煮沸食用!”
不断地有士卒在城中大声的呼喊,同时还有数千名士卒不断的巡视城中,这城中的“公厕”也变成了每日清理,有专门的官员负责。
同时赵桓也亲自下手斩杀了上百名颇有功劳的士卒。
他们没有临阵脱逃,他们也没有畏战怕死,他们就是在巡视城池的工程之中见财或者见色起意了而已。
一群在军营之中数年甚至十数年的家伙,他们在遇到钱财的时候还能够支持,但是见到女色和机会的时候,这群家伙着实是容易出现问题。
当然,赵桓知道他们的苦楚,所以一刀过去有一个算一个,不管成功与否,皆杀!
在这种强制压迫之下,赵桓知道自己不能长久,但是他也不需要长久,随着时间的过去,夜战也没有能够拿下这邺城。
不过确实在这种厮杀之下,一场场的意外终于出现了。
金人大营之中,一队正在巡视大营的士卒突然有一个士卒双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突然昏迷的士卒引发了小小的一场骚乱,并没有太多人去关注,只是觉得这个人就是因为天气太闷热而倒下了罢了。
几个人熟练的将他抬回了自己的帐篷之中,脱下了他那已经有些发烫的甲胄,熟练的喂水,敲打后背前胸,让他舒缓过来,然后便将他留在了这里。
谁也没有发现,他肩膀上的伤口已经再次崩裂,并且已经开始出现了脓血和溃烂。
更加没有发现,他如今的身体已经开始微微的颤抖,整个人开始了浑身发烫。
天气过于炎热,导致了太多的人因为酷热难忍而倒下,便是粘罕如今也不会一天十二个时辰的身着铠甲巡视营房。
大军分成了四班甚至是五班转换。
这不是一个适合作战的天气,如果邺城里面那个不是赵桓,如果粘罕不是已经年纪很大了,他不会在这个适合还在邺城下面和宋军死拼消耗。
这段时间士卒接二连三的倒下也让他十分的疲劳,今日的粘罕难得的正在军帐之中饮酒,想要让自己的心情轻松一些。
但是这生活总是让他无法如意。
就在他饮酒作乐的时候,这大营之中的医者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满脸都是惊慌失措的表情。
“又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这是怎么了!”粘罕现在看着这个家伙就感觉到了心烦,“老夫不是让人去后方筹集药材征兆医者了么?
这大军征战在外的,哪里还能不出上一些意外,这天气炎热不就是士卒受不了么?
你至于这三天两头的来老夫这里找不痛快!”
愤怒的粘罕将自己手边的酒坛子直接就扔在了地上,就这么砸在了那医者的双脚旁边,那碎裂的碎片差点给那医者的双脚弄开一个巨大的豁口。
只不过如今鲜血淋淋和那脚腕上面的疼痛都改变不了这医者的惊慌了。
“将军,现在不是天气炎热的问题了,这军中瘟疫发了!”
一句话说出来之后,那正在烦躁的粘罕一下子都僵在了那里,眼睛之中露出来了无尽的惊恐。
“怎么可能爆发瘟疫,每天老夫专门让人去清理尸体,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之前小人提醒过将军的,这天气炎热是其一,之前那宋人皇帝在攻打邺城的时候可是用的掘水之法。
这大水带走了太多的尸体,加上之前的数次交战,还有驱民攻城带来的死伤。
这邺城之地是个犄角之地,是一个被水路封锁的地方,这尸体太多了,百姓的尸体也太多了。
河水还有整个邺城周围都出现了问题,小人告诉过将军,让将军千万小心...”
“混账!”高庆裔一声怒骂打断了医者的话语,“你的意思难不成还是大帅的错了!”
“小人...小人...”'
这医者被高庆裔的这句话给堵得话都说不出来了,他是真的想要骂娘了。
这不是你们的错,难不成还是老头子我一个当大夫的错了?
不要个脸啊!
可他还算是清醒,知道自己要是说出这句话来,他就真的没活路了,最后只能赌气一般的将脑袋拧了过去不再说话。
就这幅模样看在了高庆裔的眼中仍然还是不服不忿,正要上前教训这个不知道好歹的老东西,一旁的粘罕猛地拍了桌案。
“滚一边儿去!”
怒斥让高庆裔冷静下来,也赶紧躬身请罪。
而冷静下来的粘罕则是看向了那名医者,轻声问道。
“如今再说其他已经没有了意义,不知道老先生现在有什么想法,可告知老夫,如今当如何做?”
“唉~”医者看到这副模样也是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如今再说什么也没有了意义,现在我等唯一能够做的就是将所有身体有恙的士卒全部集中起来。
现在我们连这瘟疫到底是什么病症都还不知道,小人也没有办法去立刻拿出合适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还望将军加紧调集医者和药材,什么药材都需要,对于士卒....将军不可心慈手软啊!”
“我等若是现在撤离....”粘罕此时虽然不想,但还是想到了最后的退路,撤离出去。
但这个建议再次被医者拒绝了。
“若是撤离的话,将军可带领部分精锐现行离开...”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老夫问的是所有人,老夫岂会是那临阵脱逃之人!”
看到自己领悟错了意思,那医者也是不顾脚上的疼痛直接跪在地上请罪。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
“将军现在万万不可带着大军离开,若是强行离开电话,这整个河北之地....恐怕会成为一片白地啊!
瘟疫蔓延,天气炎热,不知道会祸及多少人,到时候整个河北路恐怕都会....”
“若是如此....那就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