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汪!洋
身为堂堂镇北大将军,镇守汉中十余年,曹魏不得寸进。魏延自认是当今天下最能打仗的那几个将军之一,而这份狂妄也确实并非空穴来风。
扪心自问,魏延觉得丞相的安排实在过于谨慎了。这次北伐打的顺风顺水,就应该一路打到洛阳去,把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伪魏皇帝的脑袋砍了,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就算是后方有叛逆,但是那解放党不过是一群打家劫舍的流寇罢了,万万不至于全军撤退,以举国之力清剿解放党啊。
魏延认为,丞相只需三五万兵马,就足以平叛。至于其余的大军,更应该交给自己统帅。想必自己一定能一路北上,还于旧都。至于那姜维,到底是何许人也?区区一个曹魏降将,名不见经传的货色,也配自领一军?也不知施了什么手段竟得丞相如此重任!呸!
李定以一隅之地,如何能抵抗朝廷八万大军?先前虽说那李定已经将潘濬胖揍了一顿,但想必也是那潘濬老迈不中用罢了。
但是一路进军,魏延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明还没到达那涪陵郡境内,一路就有人沿途给大军使绊子了。先是前军行进途中遇袭,三千兵马还没见敌人人影就被乱箭射死了几十人,再是运输粮草的辎重队被劫,十天的粮食被付之一炬。
以上仅仅是个开始,接下来行军的几天时间里,大大小小的战斗足足进行了几十次。这些解放党的军队实在不讲究,不像是什么军队,倒像是沿途打劫的劫匪。大的战斗也就是伏击个运输队,小的战斗小到只是对着大军远远射上三五支箭。
可是,什么样的土匪敢于对数万正规军下手打劫?魏延下意识地觉得,这场战斗怕是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打。
辎重队再次传来了噩耗:两车粮食被烧,袭击者已经逃之夭夭。
魏延震怒,叫来了负责押运粮草的后军大将,将一系列物资被劫的汇报甩在了他的脸上:“混账东西,自己念!”
汉军中谁不知道魏延脾气不好?看这位大爷此刻通红的眼睛,后军大将心里发毛,生怕魏延以治军不利为名一刀把自己砍了。拾起最新一条报告,后军大将哆哆嗦嗦地念起来。
“……奉令押运粮草,计五车。至夜……解放党贼寇来袭……寡不敌众,拼死护救,保得三车……”
魏延愤怒地胡子微微颤抖:“辎重营三天时间已经被劫了四次!每次都是寡不敌众!按照你们的说法,那解放党恐怕是有十万之众!”
后军大将吓得唯唯诺诺:“镇北将军息怒……那些贼人实在狡猾,一击不中便远遁无形……末将在事后也每每在战场方圆搜索,每次都是一无所获……”
魏延怒不可遏,又无计可施。他总不能真的在临战前斩了这个肱骨大将。转悠了几圈之后,魏延不得不命令:“以后运粮,加派人手!务必保证粮道安全!”
后军大将如蒙大赦:“谨遵将军令!”
其实也不怪后军大将对于解放党的游击战术束手无策,很多来袭击魏延的小股部队并不是从涪陵郡赶来的,反而都是附近的本地居民。这就要归功于土改队了,这些村民虽然还没在涪陵郡治下,但是也接受了土改,甚至形成了党支部。
在得知魏延大军来犯的时候,李定就向敌后支部发起了号召,号召敌后组织游击队,自发打击魏延大军的薄弱点,尤其注重袭扰敌军后勤。这些游击队白天是本地老老实实的农夫,晚上就变成了“飞檐走壁”的游击队战士。
游击队每次袭击得手,立刻便再次潜伏下来。要想根除游击队的袭扰,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大军所到之处的所有平民屠戮一空。要是在魏国或者吴国打仗,说不定魏延真的会这么做。但这次战争可是爆发在益州本土,魏延总不能将沿途大汉治下几个郡的平民统统屠杀掉。
加派兵力护送粮草确实可以更有效地保障粮道安全,但是这样一来运输的成本也就成倍增加了。要知道,护送粮草的人也是要吃粮食的,按照这个方式延续下去,从成都运出来十斗粮草,能运到魏延大军的也就是六七斗了。
旧时代的封建军队是极其依赖所谓的“粮道”的,因为道路运力差,不像是后世的公路四通八达,因此能更有效率地大量运粮的粮道只有那么一两条。
而且封建军队没有现代军队的现代后勤观念。他们没有罐头、没有单兵口粮,也不像李定麾下的工农人民军有信誉可以从附近的群众手里轻松地借贷粮食。封建军队对于后方运输的粮食极度依赖,一旦粮食供给不上,短时间内就会崩溃。
魏延的这次远征让他极度崩溃:明明是行走在自己的国土上去剿灭“叛军”,但是偏偏又像在敌人的领土上作战,甚至当地居民对于魏延麾下汉军的抵触力度更甚于敌国百姓。
三番两次的遇袭,让魏延还没等进入涪陵郡地界,就已经焦头烂额;他麾下的军队更是因为一次次被动挨打而无从还手以至于士气低下,完全没有大军新至的锐气。
当初李定在丞相府面对诸葛亮时,曾经轻描淡写地提到过“人民战争”的概念,当时李定宣称,他凭借三万军民,就可以抵挡三万吴军的进攻。如今魏延的旧式军队终于要领教一下所谓人民战争的威力了,可惜魏延生在内陆没见过大海,否则定要对“深陷在人民战争的**大海之中”这句话有所感触。
在正式战斗打响之前,魏延的军队就已经提前减员八百余人,按照比例来说就是损失了百分之三的兵力,而这个数字还在与日俱增。更有将近五千的军队不得不忙于在粮道上来回奔波,维持摇摇欲坠的补给线。虽然这些损耗听起来不多,但是对于魏延军中的士气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