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蜀锦
述职虽然结束了,但由于丞相府一直不发话允许他们回去,李定二人便只能一直滞留在成都。
李定相信,以诸葛亮的记忆力,绝不仅仅是忘记了自己二人。丞相府令自己回涪陵的诏喻迟迟不下,诸葛亮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如今好歹是没有了性命之忧。李定二人在成都每日打探民情,倒也呆的踏踏实实。
得知李定被诸葛丞相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费承倒是很是高兴。他自己本身也有少年心性,与同样是年轻人的李定本就更加亲近一些,更兼他在汉复县时就已被李定的治民韬略所折服,因此他总是前来驿馆拜访。
“克之兄,明华兄,今日可得空闲啊?”费承门也不敲,风风火火地闯进来。
和当初的狼狈不同。费承今日一袭雪白洁净的白袍,腰间挂着一串玉璧,头发随意地扎起来,头上仅仅戴着朴素的白色士子冠。打眼一看,便是后世古装言情剧中男主角的形象。
李定二人早已见怪不怪。这费承倒也不记恨当初被根据地俘虏的仇,滞留成都的这一个月没少来造访,倒也和李定二人混得很是熟稔。
“滞留成都,每日荒废,无一事可做。自然是日日空闲啊。”陈明华笑着回答道。
费承摆摆手:“依我看,令你二人回去的文书迟迟不下,一定是丞相另有深意。丞相府注重办公效率,没有事情的话不会一直扣下你们。”
李定笑道:“成都气候宜人,每日县尉俸禄照发不误。若是能一直将我扣在此处,倒也不错。”
费承哈哈大笑:“克之,莫说些虚情假意的话。我可知道,你的心早就飞回到你的汉复县了。”
李定笑而不答。
“要是按我说,那县令张有富作恶多端,倒也该杀,”费承很是无所谓地说道,“我若是丞相,便简拔你做涪陵郡守,你李克之总比那董和靠谱许多了!”
陈明华不禁开起了玩笑,道:“你是丞相府中人,自然敢口无遮拦。克之与我可是芝麻小官,那董郡守是顶头上司,我等可不敢诽谤上官。”
李定和费承一起哈哈大笑。
“如今已经入冬,我和明华在驿馆可是每日都冻得瑟瑟发抖,你快去和丞相说说,赶快放我们回去罢!”李定半开玩笑地道。
“若是不放我二人回去,你就得供我二人吃饱穿暖!”陈明华笑着说。
费承坐在椅子上,向后一仰:“我早说了,请你二人去我府上居住,你二人偏偏不肯。如今却又怪我待客不周,是何等道理?”
李定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去了你府上,你嫌麻烦我也嫌麻烦。大户人家规矩多,我等粗野之人可是不敢上门叨扰。”
费承定睛看着李定:“休说这话,你李定什么时候畏惧过大户人家了?我可是听说,那日你在丞相府,把杨参军大人气的浑身发抖。”
李定连连摆手:“没有的事儿,切莫造谣。”
“能入丞相府做事,是我等大汉士子梦寐以求。你为何偏偏不愿入丞相府为官?”
“我志不在此。”
费承没有多问,只是感慨一声:“若是大汉的官员尽如你这般,一心做实事,何愁不能匡扶汉室,北定中原!”
李定不说话,面带微笑地摊了摊手。
“我父亲可是对你好奇得紧,无论如何,你得抽日子来我府里一趟。”费承真诚地说。
“在下有何能耐,竟劳中护军惦念。”李定谦虚地笑了。
“不说这些了,”费承一笑,“今日我来,便是来解决你二人的饱暖问题来了。”
“哦?”陈明华奇道,“竟有这等好事?”
费承拽住二人的衣袖,“走!与我一同街上一观!”
李定二人本也无事可做,自然欣然同意了。
三人一同走出了驿馆,初冬的阳光略微有些刺眼。放眼望去,天空万里无云。在成都,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天气。
“克之兄,来成都也有一段时日了,不知你对京城印象如何啊?”费承笑问道。
“总归要比汉复县要繁华许多了。”李定巧妙地回答道。
成都作为蜀汉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尤其是处于诸葛亮的眼皮底下,可以说是被治理得井井有条。诸葛亮刚刚在蜀汉实行了数年的休养生息政策,北伐又仅仅是刚刚开始,成都看起来还是一片锦绣繁华。
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耗时并不十分漫长,动用的兵力虽多,但是受到的损失并不算十分严重。相反,诸葛亮的第一次北伐一度斩获颇丰,在被蜀汉一度占领的陇右地区掠夺运回了大量的战马和物资。虽然北伐因为失守街亭而功败垂成,但总的来讲,获得还是要大于投入的。
毕竟在这时,还仅仅是第一次北伐。在后世,诸葛亮发动五次徒劳的北伐战争之后,几乎耗空了国库,榨干了益州,以致民有菜色。面对综合实力远远大于自己的魏国,益州的所有百姓几乎是勒紧了裤腰带支持前线。若不是因为诸葛亮执法严明,自己生活的也很简朴,早就激发民变了。
这也是诸葛亮逝于五丈原之后,费祎上台,大力实行休养生息政策的原因。
当然,在现在这个时间来看,成都地区还没有被战争吸干血液。虽然比起后世李定见过的成都远远不及,但在如今这个时代,成都还是相比之下非常的繁华的。
费承笑道:“堂堂大汉的国都,居然被你拿来与你那汉复县穷乡僻壤相比?”
李定哈哈大笑。
三人有说有笑,说话间,便来到了成都的中心地区,费承对着李定二人一笑,拉着二人拐入了一家门脸颇大的商坊。
被拽进来的突然,李定又在和费承说笑,便没注意到这家商坊是做什么生意的,于是李定便问道:“这是什么店铺?”
费承笑道:“这是成都最大的布坊,也是丞相府指定蜀锦销售的布坊。”
李定一摆手:“费君带我二人来这里作甚?我等又不是来进货的商人。亏我想的好,还以为你要请我二人去酒肆饱餐一顿呢。”
费承笑骂道:“你李克之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惦念你二人在驿馆忍受夜半寒风之苦,特地来为你二人准备御寒的被褥,你倒是不稀罕。”
李定哈哈大笑,连连作辑赔罪:“费君有心了!”
陈明华倒是很好奇:“为什么蜀锦还要丞相府指定销售?”
费承道:“益州物产贫瘠,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商品。丞相府为了拓展财源,规定蜀锦只能由官府买卖。蜀锦制作不易,价格高昂,往往都是用来售卖给达官显贵。在魏吴两国,蜀锦可是拿得出手的贵重礼物。”
他顿了顿,又说道:“虽然丞相北伐逆魏,商旅已经断绝往来,但还是有很多私贩为了高额的利润铤而走险,从成都向魏国走私蜀锦。丞相府早就知道,但也一直是睁只眼闭只眼。”
李定笑道:“如是说来,你是要送我二人一床蜀锦,来度过漫漫寒冬了?”
费承斜眼剜了一下李定:“你倒是把我当成土财主,若是要给你二人各自扯上一床蜀锦,我半年的俸禄就灰飞烟灭了!”
“这蜀锦竟然如此昂贵!”李定和陈明华一齐惊讶了。要知道,费承身为丞相府掾史,本就是高级官员。更兼诸葛亮的丞相府开府执政,是名副其实的霸府。两床蜀锦居然能要费承半年的俸禄,实在是让人难以想象。
李定笑道:“若是以我的俸禄,只怕是此生也穿不上蜀锦了。”
费承真诚地说:“克之兄两袖清风,廉洁奉公,不屑于搜刮民财,有当今丞相之风范。”
这句话从景仰诸葛亮的费承嘴里说出来,显然是极高的赞扬了,李定连连摆手,以示谦虚,不敢与诸葛亮相比。
说话间,布坊老板早看见了这边的三人,已经快步上前:“原来是费公子大驾,草民见过费公子。不知这二位大人是……”
费承怕布坊老板轻视李定二人,急忙接道:“是我的朋友。”
布坊老板连忙向李定二人见礼,李定与陈明华收敛笑容,端端正正地回了礼节。
费承随意地摆摆手,示意不要拘束,一边说道:“这二位朋友自远方而来,你且带我们见识一下蜀锦。”
“众位大人请这边走。”布坊老板向里引路。
推开内门,三人眼前瞬间一亮,只见大片的锦缎色彩丰富,花型饱满,工艺精美。放眼望去,满满的富贵景象。
屋内还有许多商人在来回挑选,抬头看了一眼来人,又纷纷低下头去,继续仔细抚摸着锦缎。
费承笑道:“这便是天下闻名的蜀锦了。从成都生产出来的蜀锦,远销魏吴之地,无不引以为贵。”
布坊老板陪着笑说道:“还不光是魏吴两地,很多逆魏的商人还将蜀锦远售到海外西域,更是能谋十倍之利。”
费承抚摸着一匹大红色的蜀锦,满眼赞赏地说道:“二百年前,有蜀郡杨雄作《蜀都赋》,其中是这样描写蜀锦:若挥锦布绣,望芒兮无幅。尔乃其人,自造奇锦。发文扬彩,转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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