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坤一直盯着轩辕极，不放过他脸上闪过的任何表情。
“儿臣只是一直不明白，但从不敢怨恨。身隐燕国时，一直想知道为何是我，而不是别的皇子。”
“那你现在还想知道吗？”
轩辕极摇摇头，“儿臣已经明白了。父皇身为一国之君，任何事情都要有所考量，因为当时送去燕国的皇子必须是我。这样，才能平息燕国与代国之间的纷争。”
“你明白就好。”轩辕坤意味深长地吸了一口气，“你母妃是朕的宠妃，你是朕深爱的皇儿，燕国要么要太子，要么就要你。”
“儿臣明白父皇的苦衷。”轩辕极淡声回应。
宠妃？这两个字真是极大的讽刺。
轩辕坤棋盘上的棋子，没有一个是无用的。
母妃是他的一枚棋子，他自己也一样。
轩辕坤精心策划，步步为营。
母妃的得宠，一开始是为了制衡皇后。
当燕国这个强大的对手出现之后，轩辕坤又毫不犹豫地将他这个棋子抛了出去，换来了几年的太平。
现在才来和他上演父子情深的戏码，未必太过虚伪。
“朕昨晚梦到你母妃了，她还在怨恨朕当年的决定。”轩辕坤悠悠道，神情忧伤，仿佛想到了美好的过往。
“母妃与儿臣说过她从未记恨过父皇，她还告诉儿臣，身为皇族，生下来就一身荣华，同样也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父皇不将儿臣送到燕国，就会有无数百姓因为战火而失去生命。”
“她当真是这么告诉你的？”
“一字一句皆是母妃的原话，儿臣不敢有任何欺瞒。”
“你母妃她是朕见过的最善良的女子，她最是见不得人间疾苦。”
“而这人间疾苦有千百种，战乱只是其一，儿臣觉得，战争带来的，并不是只有死亡，同样，还有拯救。”
“拯救？何出此言？”
“倘若七国局势不是现在这种情况，而是由一人主宰，一统天下！七国之间便不会再发生战争。”
轩辕坤震惊地看着轩辕极，“你可知天谴一事？”
“儿臣当然知道。”
“那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七国并存这是不可打破的规则！”
“父皇，规则不能打破，但是也并非是死局。”
“继续说下去。”
“如果是一国独大，其它六国只能成为附庸呢？另外六国的皇室对父皇附首称臣，这和一统天下有何区别？”
轩辕坤被这一句话惊醒。
是啊，他之前为什么没有这么想过，一直以为，这是一个死局！
“七国皇室尚在却已名存实亡，即未打破规则触犯天谴，也能君临天下。当年，代国的皇室受到天谴，是因为他们想对夜熙国的皇室赶尽杀绝。”
轩辕坤若有所思。
轩辕极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他知道，这些话已经在轩辕坤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轩辕坤的野心从未表露，也不为人知。
轩辕极却能看出他的心思。
今天，轩辕坤找他来并非是想让他陪着下一盘棋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拿送他去燕国为质之事试探他。
轩辕坤想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忠心。
他想要的是一个听话可以操控的棋子。
“你说得没错，战争并不是只有杀戮和死亡，同样还有救赎！若朕君临天下，七国止战，百姓们便可以安居乐业，这天下将会是一片盛世繁华！”
“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愿拼尽全力，为父皇君临天下效犬马之劳！”
“好！不愧是朕的儿子！”轩辕坤拍了拍轩辕极的肩膀。
“燕国还在蠢蠢欲动，妄想拿回失去的城池。燕浔野心勃勃，想联合代国攻打玄麟，燕国与玄麟迟早还有一战。”
“不过，局势因白若棠一人发生了转变，倘若代国太子赫连胤失去太子之位，代国由大皇子继位，燕国的计划就落空了。”
一提到白若棠，轩辕极的眼底情绪暗涌。
“王妃挟持赫连胤前往代国也正是此意。她一人身陷代国危机重重，请父皇准许儿臣前往代国护她周全。”
“朕已命二十万大军压境，代国皇帝岂敢轻举妄动！你放心，白若棠的处境非常安全。”
轩辕极暗暗握紧雪袖中的手。
“燕国与代国联姻的计划一旦落空，朕不会再给燕浔机会！你留在帝都，朕对你还有重托，你要秘密筹备战事！”
“儿臣领命。”
“好了，你先退下吧。”
“是，儿臣告退。”
轩辕极来到宫门外，等待多时的牧川立即走了过来。
“主上，皇上准许你离开帝都了吗？”
轩辕极脸色阴寒，翻身上马。
主上的脸色好可怕！
主上担心王妃，又不能去找王妃，心情肯定不好。
“主上，属下刚刚得到消息，百里故渊竟然去了代国！他肯定是冲着王妃去的，他拖着个病躯能帮上什么忙？不会给王妃添乱吧？”
轩辕极的脸色更加难看。
百里故渊竟然都去了代国！
“属下怀疑，夜溟也去了代国！”牧川猜测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主上的脸色。
“这还用你说！”轩辕极冷声回应。
牧川感觉全身一凉。
主上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他要怎么才能安慰一下主上？
“主上，你不要着急，王妃她运筹帷幄，不可能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你已经说服皇上，二十万大军压境给王妃撑腰了，量他们代国没人敢动王妃。”
“再说了，王妃又与代国的大皇子暗中联合，大皇子想要坐稳皇位，一定会保王妃安然无恙！”
“不说话能憋死吗？”轩辕极目光沉沉地盯着牧川。
牧川立即紧闭双唇，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
“你可知，这个计划中有最危险的一环你没有猜到。”
“是什么？”牧川连忙问。
“如果，代国的老皇帝在这个节骨眼上驾崩了，而且是在废太子的诏书还没有下达的情况下，代国局势一乱，大皇子忙着与赫连胤争夺皇位，自顾不暇，还能顾及到王妃的安全吗？”
牧川一脸震惊，“我怎么没有想过这些！”
“就以你的脑子能想到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