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阳心喜,抬头抱拳,随机挥手领兵前行。
天下伐秦之时,河南国之地正是他率兵打下来的,这亦是项羽封他为河南王的原因。称王之后,韩信至河南前,所有兵马皆是他的人。
申阳虽无夺天下之心,韩信与蒯通亦未露杀心,但手中瞬间无兵无权的滋味属实难过。今日终究算是得到机会过了把瘾。
韩信喉咙微动,已准备好的带兵之辞生生咽下。
申阳,他真敢应下?!
如此尴尬的关系下,他不懂得“避嫌”?!
韩信惊视申阳的背影,本想征服申阳舍君为臣之心顿变,清除之心骤起。
韩信身旁,一相貌坚毅将士不觉摇头一笑,“申阳还真是够傻的,与当初你我一般。不知韩大统领换了地位,会如何处置他?”
“与你我不同。”韩信皱眉,“在下当初乃是苦劝项羽杀子婴未果,而被驱逐。阁下乃是为刘邦夺了兵粮,而被项羽冷落。无论你我离楚与否,皆对项羽无威胁。而他...正相反,离与不离均对在下不利!”
韩信知晓柴武的能力,对重视之人极为恭敬。
“哦?看来韩大统领是想...”柴武伸手在脖子旁比划。
“正是...”
“此是非同小可,不可妄杀。蒯先生可是想让他心肝情愿舍王位臣服,方才失态当是久未带兵所致。”柴武摇头道。
“是久未带兵之心,还是久未掌权之心,柴统领岂能笃定?倘若是后者,在下今日之举,便是给久未食肉之虎尝了一滴鲜血,日后或是还要吃人的!”韩信说道,抑制不住语气中的紧张。
“呵...在下猜到韩大统领与河南王同行会是如此。该让蒯先生与韩大统领同行,在下相助郦商统领便好。”柴武苦笑。
“算了吧,郦商统领曾在刘邦帐下,柴武统领被刘邦坑害不轻,岂能轻易通力作战?”韩信猛地摇头,“与其让两位生隙,不若让在下与申阳有间。何况,郦商统领是魏人,由他以地利对付秦人董翳乃是上法。”
“步步皆是上法,却落入窘局,真是够为难的...”柴武叹息道,“不过大统领莫急,此刻还算是战前,与匈奴交锋中,且看申阳是何决策。倒是发现异处,再让他死于乱战之中亦不算迟。”
“可...在下不会输,哈哈...”韩信注释柴武忽地轻笑,“不然,柴武统领亦不会在在下与楚国争夺韩地时,背楚相投。”
“够狂的。”柴武随之一笑,“项羽帐下名将众多,在下在楚地已无他用。不若背楚相敌之。大统领若胜,在下便是开国元勋。若败,亦该是在大破钟离昧等人之后,那时项羽会知晓在下的实力。即便范增统领不劝,亦会重招重用之。”
二人相视一笑,均是从下层爬到高处之人,对方的心思,每个人一清二楚。话虽是难听,却是实话,韩信并不在意。
“哎...申阳若是能如此实言相告便好了。申阳是楚地薛县人,得项羽好感,早早又是张耳的宠臣,所见所念与我等不同,当有别虑...”韩信叹道。
柴武深表理解,点头道,“既是如此,韩大统领不若以身犯险,有在下压阵,定不会牲畜大碍,早早知晓申阳的心思,早做决断。”
“犯险?”
“正是,今日不留此地,即刻发兵安邑,若安邑仍是如此,便再攻武堰,曲阳...总归会遇到匈奴兵。以疲乏之师引得匈奴大肆出手,再一战彻底击败,本该在计策之中吧?”柴武分析道。
“聪明!”韩信不觉赞叹,“若依此计,还要劳烦柴武统领速归河南国,亲运粮草,与那物...”
“哦?大统领不怕,在下如当年般被人连兵带粮尽数被夺?”柴武笑道。
“倒不怕此处,而是...在下已然被申阳事弄的心烦,柴统领却还以在下之心重复言之。劳烦下次再有此事,只言计策便可,莫要再让在下为难了。”韩信调侃道。
“好...在下速去速回!”
柴武轻笑,策马朝南疾驰。
韩信远眺柴武背影,口中喃喃,“还是这般迅捷,早知如此,便该派你送淮阴老妇重金...”
离去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
气场焕然一新的申阳,故作谦卑,却仍掩饰不住刚刚带兵的欣喜。
“韩大统领!本王已搜寻完毕,东张并无匈奴一兵一卒!”申阳拱手道。
“看来是本统领过于谨慎了。既如此,今日便东北而行,早日攻下安邑!”韩信高声道,“百人驻守此地,即刻行军!”
“行军?可...若遇匈奴兵,便是疲军,胜算大降。”申阳皱眉不解。
“有何可惧?殷王司马卬本事赵之勇将,还不是被本统领功伐,身死国都。河南王过怯匈奴了。”韩信笑道。
见申阳还在犹豫,韩信懒得多费口舌。
“进军!”
韩信策马南行,本该传来的马蹄声并未响起。惊骇回头,却见无一将士动身。
终归是河南之人...
还是心向申阳的!
韩信长吸一口气,为了让郦商战事顺利,韩信将平日所训练的西魏兵尽数交予,九江之人则被分成两方各自率领。
但无论何国之兵,均是被韩信以相同来练兵之法操练。军令为先的道理,每个人皆该清楚。到了实战中,竟生了变动...
“大统领,王上所言有理,不若再留一日,或是半日,带摸清安邑之况,再行军亦是不迟。”
“大统领谋略过人,仍需万全之法。”
此起彼伏的请求声传来,韩信忍住了拔剑的冲动。若非非议之人过多,以韩信的作风,是要杀一儆百的。
“不若,本王亲去查看。总是比将士们清楚西魏地势,还可快些赶回。”申阳说道。
“河南王亲往?...”
韩信琢磨不透人心,只觉极为不安。
明面上韩信是申阳之臣,此刻之言被将士听到,只会觉得韩信无礼于君,对他不利。此行若不归,将士以为身死,或是被暗杀,麻烦便大了。
再者,申阳的身份过于微妙,曾是赵臣不谈,其家乡薛地又曾是魏地,现为楚地,又与齐地毗邻。倘若不归,随意投奔一国,必受重用。倒时候倒戈,还是他日的麻烦...
是好心?是出于自保?还是故意设陷?...
韩信更倾向于最后者。
“不劳烦王上了,本统领早已派人打探清楚,安邑亦是无人。速速进军!”韩信冷声道。
“早早?何时?本王如何未...”
申阳之言被韩信凌厉的眼神打断,闭口不言。
身后将士也已察觉气场怪异。
“进军!!”韩信再次叫道。
“诺!”
与以往相比,弱上三分的应和声夹杂着不满,稀稀疏疏向韩信而行。
韩信却矗立不动。
“韩大统领...”申阳谨慎叫道。
“王上当清楚魏地,便由王上带兵,本统领跟随便好。”
“这...若论征战,本王不可与韩大统领相较,还是...”申阳知晓韩信心怨,连连推脱。
“无妨!”韩信冷声道。
“这...好。”
申阳硬着头皮带兵,脚步声莫名更有气势......
......
“左贤王,为何要舍弃东张?其地可遏秦,河南,未免太可惜。韩信若驻扎东张,渐而北上,于我军极为不利。”曲阳城外,左贤王把玩着长铍,身旁将士问道。
“渐而?韩信没资格徐徐而进。”左贤王拨弄绿色的杂草,“再者,闻魏人言,韩信行使素来果决,未能攻下韩地,似是让他久挂于心。他若得东张,势必全速而来。”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贤王过于看中此人了。”将士皱眉,“东张城南,大军城外列阵,只需交锋,便可灭了韩信。何故予其喘息之机?!”
“呵呵...观叶黄而知秋将近。韩信若好对付,子婴为何似从未动过攻打河南国之心?子婴不笨,韩信...非是常人!”
左贤王轻笑,“再者,让韩信久离河南亦是好事。魏地可是有他胯下之辱之传言,想来河南国之人,亦不会心向此人,久征国内必生乱!”
“倒时,的确可趁其内外受敌,牢握胜算...然在下还是以为贤王谨慎过头了。”那将士说道,“换做王上在此,已知其攻伐之心,便埋伏在河水岸边,一击破之!贤王此举...更像是奸诈秦人。”
“奸诈?”左贤王哭笑不得,“奸诈亦好。西戎,北胡,南蛮,东夷...如此难听之言,便是九州之人鄙夷排斥别国之称。有力,不可为人所授,有名,亦不可如此。但...若在奸诈上,能强过九州之人,才会真正为人所惧,为人所授。倘若再凭这份奸诈胜了,九州之人自觉参袖惨,或许以为他们才是蛮夷...这才是真正的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