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谨慎地反问:“你要这个干什么?”
橘舟眨了眨眼:“我单纯想要了解一下。”
“警方现在已经确定搜查范围了,凶手不可能脱罪。你如果做了些什么的话,一定也会被很快察觉到的。”
安室透观察着他的神情,斟酌着说:“而且本次案件的性质极其恶劣,理论上可以争取无期徒刑,甚至死刑也是有希望的。”
橘舟神情微顿:“死刑?有多大希望?”
橘舟印象里的日本好像没怎么有过死刑的刑法,他本以为这次也不例外。没想到听安室透的意思,事情似乎还有变化的可能。
事实上日本通常只有杀害多于一人的凶杀案犯人方有较大可能被法院判处死刑。依照法律,死刑在判决后有漫长的上诉程序要完成,即便用尽所有上诉机会,还必须由法务大臣签署执行令后方可执行。
而多数法务大臣因为政治主张或其他原因,普遍不愿意充当刽子手的角色,拒签执行令,从而导致日本实际执行死刑的案例非常之少。
橘舟心里不由皱眉,如果真的是死刑,那他的计划可就要泡汤了。
这次的案件虽然性质可以说极其恶劣,但鉴于现任法务相上台以来表现的态度,安室透清楚这起案子最终执行死刑的概率并不大。
但安室透不想看邻居小弟因为一时冲动做出自毁前途的事情,所以他只得说:“案子的性质很恶劣,赢得社会支持的话,死刑还是有可能的。”
橘舟盯着他看了一会,问:“只是,可能性不大对吧?”
被橘舟看破,安室透只得微微叹气:“总是...有希望的。”
“我倒不希望凶手判死刑。”
安室透愣了一下:“为什么?”
“死刑对于这种人来说太轻松了,短暂的肉体痛苦之后就能获得解脱,这对阿涉他们太不公平了。”
“我想他活着,最好活得长长久久,肉体被囚禁,心灵也是。”
橘舟继续说:“死刑算什么,我要他白天和黑夜都被囚禁在生不如死的噩梦里,痛不欲生死而不能。”
噩梦?
安室透神情复杂,这种凶残的凶手同理心少的可怜,甚至他们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情感都有着病态的缺失。
不会后悔愧疚的人怎么会做噩梦?不觉得痛苦懊悔又怎么会觉得煎熬?
橘舟的想法...在安室透看来天真的可怜。
但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也好。
对于还算不上大人的邻居小弟而言...
这总好过,固执着追求着以命偿命的报复,却发现行刑之日遥遥无期,甚至希望渺茫,不得不日复一日苦尝着无法报仇的煎熬。
“...所以,安室哥你不用担心我会冲动之下作什么傻事,我只是想在凶手被逮捕关押之前去看看他。”
“看看,是什么样的人,杀掉的阿涉。”
说完,橘舟重新提起了最开始的问题:“你可以帮我调查一下吗?”
顿了顿,他说:“赶在他被警察带走之前。”
安室透没有直接答应他,橘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就见他甩了甩手里的车钥匙:“先回去吧,路上说。”
此时夜里的气温比白日又降了许多,凌晨两点的远郊街头空荡荡的,来往不见任何车辆。
蹭车来的白嫖党橘舟,闻言很有自觉地闭上嘴乖乖跟着安室透上车了。
白嫖之道,贵在听话,听话一点才方便下次继续白嫖。
夜色浓重,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车里车外都很安静,只有汽车点火时发出的嗡鸣声。
在安室透发动了汽车的时候,橘舟扣着安全带,忍不住说:“安室哥如果为难的话就算啦,我找目暮警官要一份名单应该也是可以的。”
安室透打转向灯的手顿了顿,才说:“算了,我会在今天中午之前把资料发给你。不过,只提供姓名住址,别的...就算了吧。”
这意思是,他这是不会给自己提供能辨认凶手身份的信息?
橘舟没讨价还价:“那就麻烦你了安室哥。”
不知道凶手?
对于橘舟而言…方法其实可以粗暴又简单。
车外一盏盏立于街边的昏暗路灯模糊着接近——远去,橘舟看着无端地想着:换作是以前,只要全都吃掉就好了。
不过,在他“作为”人类的这段时间里,倒是要考虑着选用点麻烦却温和点的手段筛选辨认了。
额头抵在车窗上凉凉的,橘舟漫不经心地想:就像他说的,像从前一样直接吃掉,给予死亡的话,实在太便宜罪魁祸首了。
反正,总归不是什么太麻烦的事情…
而且……
刚好,他最近很有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