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哪一天起,杨眉开始写书。
他从盘古开天辟地写起,用学自鸿钧的一万三千个仙文来写,将鸿钧曾经亲口告诉过自己的真实版本的盘古开天完整地记叙下来。
行文之时,杨眉巧借了后世的多种写作方法,擅用比喻等修辞手法,将这一重大历史事件生动形象地描绘出来,使未来的阅读者能十分轻松地理解其中含义。
他没有学孔老夫子搞什么“微言大义”,只尽量详实真切地写了出来,最好让读者一眼就能看懂。
因为他前后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那种谜语人……
(此处不针对任何谜语人,因为我针对的是所有谜语人!说话要抓重点说,喷书也要喷得有理有据、有的放矢,那种发言阴阳怪气、虚空索敌的人,是真的烦!)
开宗明义第一篇:
“混沌曰【无】,盘古曰【有】,有生于无,无中生有!”
杨眉写书的速度时快时慢,有时奋笔疾书,有时则斟酌字句,许久才落下一字。
他没有选择将之刻入玉简之类的东西里,而是费时又费力地用大罗不朽的法力造出了永不老化的“纸”,然后以玉京山中玉髓为墨。
宛然一个凡人般用笔墨将之书写在纸上……
连杨眉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也许只是觉得这样比较有写书的感觉吧。
反正他就这么烦琐地耐心写起了书。
什么,费时又费力?
那不正好!正好杨眉嫌时间太多,消磨掉一些正合他意……
杨眉一字一句地写着,写得无比认真,哪怕在紫霄宫听道时也没有比这更认真了。
一开始,他所造的纸与墨完全够用,随做随用便是。
到后来,他写的东西越来越多,而且灵感一来,往往就要连续写上百八十页,这样一来,纸墨这两个消耗品就经不住用了。
于是只好火力全开,伐取山上树枝造纸,挖掘地下玉髓造墨。
时间一长,玉京山上生长了几十个元会也没事的树木们纷纷变成了秃子,除了主干之外,都被杨眉砍秃了!
而地下玉髓,也被挖得千疮百孔,整个玉京山都变了个样……
但这无妨,杨眉作为大罗金仙,自然不会竭泽而渔,一旦树枝砍多了,他就施个回春法术,帮助树木重新生长,使之很快就茂盛如初。
地下玉髓也是小事,大罗金仙直接来个五行转换,催生玉髓。
双管齐下,堪称是无限资源……
时间一天天过去,杨眉所写的东西越来越多,那些写满了仙文的纸张被装订成册,并分门别类地存放在紫霄宫中,反正这地方空荡荡地也没人住,就当废物利用了。
杨眉也不知道自己写了多少字,反正等他满意地停笔时,厚厚的作品已经堆满了紫霄宫的一角。
“从盘古开天地,一直写到龙凤大劫、道魔大战,这第一个阶段便算是完成了!”
杨眉兴冲冲地翻看着书册,这些东西就是他的心血!
这些史书被分为四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盘古开天的经过,这个没什么好写的,杨眉几天就写完了,不仅生动地写出了经过,还哲学性、思辩性地论述了混沌与盘古的关系。
包含了杨眉对于【有】与【无】的认知,这是一位开天首批生灵的“道”!
然后就是先天三族的史书,每族各占一部分,包含三族的起源、兴盛、灭亡,详细记叙了其制度、文化、修炼体系与修炼方法,并论述了其制度的缺陷与阶级矛盾的根源……
堪称一部旷古未有的宏大史书!
杨眉庆幸道:
“幸亏道友不是个专门亡族灭种的疯子,三族虽因恶尸罗睺与天道催化矛盾而灭亡,但道友不仅完整保留了其所有历史资料,还海纳百川,将不少三族的优秀文明成果融合进入了仙道文明。”
“仙道文明作为一个由我与道友共同创造的文明,其实也因为诞生较晚,而不可避免地留下了三族文明的痕迹,从某种角度说,仙道文明应是三族文明的部分延续……”
文明之间的关系,并不总是老死不相往来、非要彻底灭亡对方的,事实上,文明之间也存在交流与融合。
三族,并不是赤条条地来了,又赤条条地走了,它的烙印始终在仙道之中,仙道是它们存在过的证明……
杨眉敢肯定,如果把这部史书交给那些整天做梦都是恢复三族的人手上,一定会闹出一阵天大的乱子。
只因为他们能用这史书还原当年三族的文明,重现辉煌的先天三族!
但是,杨眉不可能把书给他们,因为鸿钧的仙道文明不需要三个曾经的对手借尸还魂,活出下一世……咳!
(红毛警告)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杨眉在书中毫不掩饰地描绘出了鸿钧在三族灭亡过程中做出了事情。
包括故意放走恶尸罗睺,令其在三族内战中各种拱火,并最终布下诛仙阵,斩杀了大部分三族准圣级精锐,只放走了祖凰一人,祖凤之卵也还在鸿钧手上,并以隐居为名,强行软禁三族残部四大首领!
还有设计诱杀好友阴阳与乾坤,借大义之名,在诛仙阵中斩杀二人!
以及鸿钧强夺三族先天法宝,并分发给那些当时尚未诞生灵智的先天神圣,假称这些法宝是先天而生、自然而成,与各先天神圣人为【伴生】……
林林总总,多不胜数。
杨眉将自己这个与鸿钧相伴数十个元会的开天首批生灵所知的一切隐秘古史,都清清楚楚、毫不避讳地记录了下来。
把鸿钧的脸皮都快扒掉了……
这要是鸿钧一个心情不好,恐怕当场就要给他来一份紫霄神雷套餐,管饱!
但杨眉一点儿都不怕,这并不是因为他仗着身份有恃无恐、倚老卖老,也不是他傻得不可救药。
而是……
怎么说呢?
出于互为道友的良好关系,杨眉虽然想要替鸿钧避讳一二,但真正要写时,那种莫名的正义感与使命感便油然而生:
这种庄严而神圣的历史记录绝不能用孔夫子的春秋笔法、为尊者讳!
为此,他还是如实写了下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后世史官那种硬骨头。
硬,绝不能软!
这就是历史,假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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