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偌大的皇城里一片肃静,雨丝裹着寒意飘了下来。
虽然正值晌午,但是由于整个大秦王朝的皇城都以黑色格调为主,整体看起来仍旧有些昏暗。
甚至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皇城的大门向两侧窗开着,一条笔直的黑色大道一直通往皇庭主殿。
黑色大道的两边,十步一人,站满了身穿黑色玄铁战甲的玄甲兵。
这些玄甲兵每一位都神色庄肃。
他们全都一手持着寒光闪闪的黑色长矛,一手握着腰间那柄看上去很是精致的黑色长剑剑柄。
他们一个个都精神高度紧张。
似乎只要有任何超出预期的动静,他们就会像一支支突然离弦而出的利箭,射向该射的位置。
随着一阵如同潮水一般的步履声传出,这些原本就一脸庄肃的黑色玄甲兵立马低下头,屏住了呼吸。
首先进入皇城大门的是一群同样穿着黑色玄铁战甲的卫仕。
不过这些卫仕的腰间悬挂的并不是这种精致的黑色长剑,而是一柄看上去有些粗糙的黑色铁剑。
然而这不代表这些进城的卫仕要比大道两侧这些站岗的玄甲兵身份低微,相反,他们的身份比这些站岗的玄甲兵要高得多。
因为他们腰间那柄不起眼的黑色铁剑是真正由玄铁所铸,已经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兵刃。
当数百位这样的玄甲卫仕进入皇城大门之后,一辆由六匹黑色战马拉着的龙辇才缓缓驶入皇城大门。
龙辇的后面同样跟随者这种腰间悬挂黑色铁剑的玄甲卫仕。
按理说,这种龙辇只有帝王或者皇后才有资格乘坐,但是眼下,这辆龙辇上却坐着一位模样有些清秀的中年和一位头发雪白的老者。
模样有些清秀的中年一身黑色龙袍加身。
很显然,他是帝王。
而他旁边坐着的这位老者却不可能是他的皇后。
模样清秀中年身为一位帝王,此刻即便穿着龙袍,坐着龙辇,却没有一丝帝王应有的威严。
甚至在身旁这位白发老者的跟前,显得有些胆怯。
龙辇过了皇城大门之后,模样清秀的中年缓缓吸了一口气,望着深院高墙间烟雨朦胧的黑色道路,神色微肃。
“先生,这真的是萧兄的意思?”
被他成为先生的正是他身边这位身穿黑色长衫的白发老者。
不过这位白发老者并不是一位普通的老者,而是鬼氏家族家族中的一位顶尖强者。
自古以来,修炼界很少有这样的顶尖强者插手凡俗世界的王朝之事,要不是应萧寒的要求,他是决然不会踏足这种俗世皇庭的。
所以即便这位中年帝王对他恭敬、客气,他却仍然没有一丝好脸色。
他并没有回答这位中年帝王的问题,而是淡淡的反问:“你是在质疑老夫吗?”
这位看上去模样有些清秀的中年帝王不是别人,正是当初与萧寒碰面的嬴政,也是大秦皇朝真正拥有皇族血脉的继承者。
而他之所以能够重回大秦皇庭,正是因为身旁这位白发老者的鼎力相助。
所以听出老者语气中的不悦,他赶紧解释道:“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想知道,萧兄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没有必要知道。”
白发老者看了他一样,不冷不淡的说道:“既然这是萧公子的意思,你照做便是。”
嬴政皱了皱眉,道:“可是由于连年持续不断的战乱,无论是大秦王朝的凡俗世界,还是其他六大王朝的凡俗世界,都已经千疮百孔,而在这片土地上的万兆生灵,更是已经苦不堪言,我实在不明白,萧兄既然让我做大秦皇朝的皇帝,为何又要再掀杀戮。”
白发老者略一沉默,语气稍稍缓和了一些,道:“萧公子既然让你这么做,肯定有他非这么做的理由,你既然是他选中的人,就应该毫无保留的相信他。”
稍稍顿了顿,他补充道:“你要坚信,萧公子是一位外表冷漠,内心却无比热忱的人。”
“好了...”
嬴政正要再说什么,却直接被白发老者打断,道:“不要再胡思乱想了,你只需按照萧公子的要求,好好做一位东岭凡俗世界的统治者就行,只是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萧公子既然深得我们的信任,那么他一定比你看得更远,比你想的更多。”
说罢,他感慨的叹了一口气:“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嬴政沉默了足足五六息的时间,这才郑重的点点头:“多谢先生教诲。”
说罢,他抬起头,透过朦胧的烟雨看向了黑色大道末端的那座黑色大殿,以及早已等候在大殿外,那黑压压一片的众官员。
他的目光逐渐肃穆。
...
...
随着一阵低沉却异常恢弘的奏乐响起,皇城主殿前,黑压压一片的官员同时行跪拜之礼。
顿时如同黑色的浪潮一般,起起伏伏。
这些官员当中,即便绝大部分人都对这位莫名出现的新皇陛下心有不服,但是碍于这位新皇陛下所依仗的强大力量,却又不得不忍气吞声,屈膝屈服。
毕竟他们谁都不想步入皇城中那几股纷争势力的后尘。
才短短一个月不到,这位突然出现在大秦皇城的新皇陛下,便带着他所依仗的强大力量,一一肃清了大秦皇城中那几股纷争势力。
以雷霆之势,登上了帝位。
当然,在即位之前,大秦皇族按照大秦组制,也对这位凭空出现的新皇陛下做过严格的查验。
他们发现,这位凭空出现的新皇陛下确实是他们大秦皇朝的皇族血脉无疑。
既然如此,他们便更没有反对的理由。
更何况,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就算他们想要反对,也没有那个胆量。
尤其是当他们看到那位一直站在这位新皇陛下身前的白发老者。
当时决战的时候,他们当中的某些人,可是亲眼看到过这位白发老者,以一己之力,同时解决了皇城中那几股势力所依仗的最强修行者。
这种级别的存在,如果真的要杀死他们这种凡夫俗子,恐怕只需一个喷嚏就够了。
所以别说反抗,就算隔着数百丈的距离,他们也不禁心惊胆寒。
寒雨如丝依旧...
数个时辰之后,天色渐黑,新皇登基大典终于落下帷幕。
然而刚刚登上帝位的大秦皇帝,颁布的第一道诏令不是修整兵甲,也不是重整朝纲,而是向原大齐王朝边境的一股庞大势力开战。
......
冷风徐至,月笼寒纱。
迷蒙却异常柔和的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台,落尽漆黑一片的房间。
仿佛将房间那片地面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霜。
与这片“寒霜”正对着的床榻上,盘腿静坐着一位面容俊秀却异常清冷的青年。
青年闭着双眼,却微微皱着眉头。
很显然他不是在休憩,而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么多天过去,他之所以一直停留在南疆边境没有离去,是因为他还没想好,接下来要去哪里,或者说要做什么,亦或者是在等待着什么。
咚咚咚!
突然,他的门外响起了三声轻微的敲门声。
他豁地睁开眼睛,原本微皱的眉头下意识的蹙紧了一些。
都这个时候了,谁会来找他?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或者南疆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
“进来!”略一沉吟,他轻声道。
咯吱一声,房间的木门被缓缓推开。
一缕同样迷蒙的月光在房门被推开的一瞬间,直接飘了进来。
与月光一同飘进来的是一道纤柔的身影。
“雀儿?”
看清这道进来的身影,萧寒下意识的愣了一下。
感觉到他吃惊的反应,刚刚一脚踏进房间的云雀也下意识的怔了一下,她抬起头,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一眼还在床榻上盘坐着的萧寒,白皙的脸颊微微一热,问道:“冷哥哥,我可以进来吗?”
萧寒道:“当然可以。”
说话间,他已经从床榻上下来。
他看了一眼已经走到他跟前的云雀,原本清冷的表情旋即变得柔和起来。
他随手从一旁的桌子下拉出一张木椅,示意云雀坐下,然后轻声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急事吗?”
云雀坐下后,又稍稍沉吟了片刻,这才仰起脸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事。”
萧寒哦了一声。
不过他能够看得出来,自从在沁园春上发生了那间劫持事件之后,云雀的心思似乎就变得越来越重,有时即便笑起来,也不如以往那么灿烂了。
尤其是这次从西域妖族出来之后,他几乎没有看到过这丫头露出过笑容。
“冷哥哥,我是不是很没用?”沉默了好长一会儿,云雀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萧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我...”
云雀愣了一下,道:“我觉得自己老是给你添麻烦,就像一个累赘。”
萧寒道:“可是我从来没有这么觉得啊!”
云雀黯淡的眸光微微一亮,有些狐疑的看着他:“真的吗?”
萧寒认真的点了点头:“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说过违心的话。”
云雀微微笑了笑,不过她旋即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细眉微蹙:“可是…可是接连两次的麻烦都是因我而起。”
萧寒摇了摇头,道:“就算没有你,他们一样会想到其他的办法来对付我,换句话说,其实真正的麻烦不在你,而在我自己,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说话间,他犹豫了一下,第一次伸出一手,轻轻摸了摸云雀的头。
云雀顿感浑身一阵酥麻。
略一思忖,她眸中的光彩骤然更盛。
感受着萧寒手中那非同一般的的温度,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嗯了一声,用力的点了点头。
萧寒缓缓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窗台投进的月光,已经一片明朗。
收回目光,他微微一笑,看着身前云雀,道:“这时候想必你也睡不着了吧,月光好像不错,一起出去坐坐?”
“好啊!”
云雀豁地一下站了起来。
她毫不避讳的挽上了萧寒的手臂,甜美的脸蛋上终于露出了以往那标志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