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萧寒与对面的寒素聊得越来越投机。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他的身后那位一直沉默不语的练凝霜的脸色已经越发的难看。
寒素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直到寒素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萧寒扭过头的一瞬间才发现练凝霜的异样。
“师姐，你这是...？”
看着一脸寒霜的练凝霜，萧寒有些不明所以，当即蹙着眉头问道。
练凝霜目光微寒。
她有些冷漠的看了萧寒一眼，淡淡的说道 ：“萧师弟，我一直不明白，也实在想不通，你和圣主为什么一定要与南疆的邪魔搅在一起。”
听到这话，萧寒的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眼前这位可以为他不惜性命的师姐之所为会被北冥的那几位老妇蛊惑，差点杀了他，正是因为他这位师姐对于人族的种族大义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维护。
比如就在刚才不久前，他的这位师姐，明明知道三清门涅台的事是事实，明知道三清门干出了那种丧心病狂的事，可是她却还想着维护那样的宗门。
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宗门是东岭的人族。
萧寒没有立即回答练凝霜的问题，而是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已经起身的寒素。
毕竟他与寒素刚才在聊的这件事关系重大。
万一他说服不了练凝霜对人族大义的那种偏执，无法让练凝霜站在他们这边，那么一旦发生意外，很可能会造成某种难以想象的后果。
而这种难以想象的后果一旦发生，北冥作为神州大陆的五大顶级势力之一，必定会首当其冲。
所以他觉得自己在告诉练凝霜实情之前，必须先征得对面这位北冥之主的同意。
寒素的表情微微一凝。
很显然，当萧寒抬起头看着她的第一眼，她就已经明白萧寒心中的那种顾虑。
她微微沉吟了一下，看着萧寒说道 ：“萧公子，你不用在意我的想法，毕竟她是你的师姐，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
稍稍一顿，她瞥了一眼萧寒身后的练凝霜，又补充了一句，说道 ：“我虽然不太了解你这位师姐，但是同样作为女子，我能够感觉出她对你的感情是真心的。”
“再说，就算你不告诉她，她早晚也会知道的。”
“还有，以她心中的那股执念，连你这位最亲的师弟都下得起手，你若还不告诉她实情，她指不定还会不会干出什么更惊人的事呢！”
“多谢圣主提点。”
萧寒认真的看着寒素，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
寒素看着他，淡淡的笑了笑 ：“萧公子太客气了，以你的聪明和睿智，这点东西其实你早就已经想到了，只不过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想要将最后的抉择权交给我罢了。”
她的语气顿了顿，继续说道 ：“好了，萧公子，馨儿出发已经有段时间了，我也该去大殿等着了。”
“你放心，这座神殿的冰室是我的私人空间，没有我的允许不会有人过来，你与练姑娘有什么想说的，尽可畅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哦，对了。”
她刚刚迈出三步，好像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当即止步，转身看了萧寒一眼，“待会需要你过去的时候我会让馨儿过来叫你。”
“好的。”
萧寒点了点头，微微一礼，道 ：“我会一直在这里，随时恭候圣主的传唤。”
......
寒素离开之后，这间空旷的冰室便只剩下萧寒和练凝霜师姐弟俩。
练凝霜快速的从萧寒身后走出，然后径直走到前面寒素的位置坐下。
此刻，她的面色依旧清冷。
“萧师弟，她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了吧！还有刚才在她临走的时候你与她的那番对话到底什么意思？”练凝霜微皱的眉头骤然一紧，面无表情的看着依偎在冰塌边缘的萧寒。
萧寒也在认真的看着她。
不过他并没有回答练凝霜的问题，只是平静的说道 ：“师姐，早在八千多年前的时候，灵族与东岭人族的关系就一直非常密切，即便在那场惊天动地的同盟大战之后，灵族与东岭人族已经分道扬镳，但是在今日之前，也就是圣主知道三清门涅台的秘密之前，灵族与东岭人族的关系始终都要胜过与她们与南疆魔族的关系，毕竟在那场大战中，南疆魔族的那位可是差点将灵族的火系一脉的顶级强者斩杀殆尽。”
他的语气缓了缓，接着说道 ：“既然如此，你有没有仔细想过，圣主她作为冰灵一族的主宰，这一次她为什么会这么排斥东岭人族，一心想要与南疆魔族联合？”
练凝霜沉思了足足五六息的时间，却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目光闪烁，有些心虚的看了萧寒一眼，淡淡的说道 ：“我怎么知道！”
微微沉吟，她继续说道 ：“就算她真的排斥人族，一心想要与南疆的邪魔联合，也并不能说明什么，或许那只是她自己的个人问题而已。”
“好。”
萧寒点了点头，看着她继续说道 ：“北冥距离南疆并不算远，师姐既然一直在这里，想必你应该也听说过，就在不久前，南疆的南部区域和西部区域同时遭到了攻击，已经沦陷了。”
练凝霜微嘲道 ：“这个我当然听说过。”
“作为东岭人族的一份子，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兴奋了好一阵，真没想到，南疆的邪魔也有这么一天，竟然自乱阵脚，两大门户这么轻易就被攻破了。”
萧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那你可知道，攻破南疆西部区域的并非东岭人族的力量。”
“不是东岭人族的力量？”练凝霜的表情微微一凝。
“当然不是。”
萧寒微讽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当时南疆南部和西部同时被攻破的时候我就在南疆的中部区域，而且不仅仅如此，当这两大区域被攻破之后，我曾站在南疆中部的最高处看到过被攻破后的南疆南部区域和西部区域。”
练凝霜的眉头再次微微皱了皱。
一时间，她的心中竟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因为在整个神州大陆除了北冥的灵族之外，能够与南疆抗衡的只有东岭的人族和西域的妖族。
当然，如果仅仅只是攻破南疆西部区域一处而已，那个神秘的家族也是可以做到的 。
然而，相比较于那个神秘的家族，她却更倾向于西域妖族。
毕竟南疆西部区域的门户可是正好对着西域妖族。
“难道东岭那些门派真的与西域的妖孽搅在一起…”
想到这点，她本就清冷的面容骤然一沉，变得更加难看。
“不会的，西域的妖孽和南疆的邪魔都是人族的宿敌，就算东岭那些门派再怎么堕落也不至于与它们为伍的。”
然而，当这个想法刚在她的脑海中成型，她便立即又被他给否定了。
思考了好长一会儿，她才抬起头看着对面的萧寒，说道 ：“即便攻破南疆西部区域的是西域的妖孽，也无法证明东岭人族的那些门派与西域妖孽搅在一起，或许那只是一种巧合而已。”
“巧合？”
萧寒微嘲的笑了笑，说道 ：“师姐，你别在骗自己了，为了那些丧心病狂的家伙一点都不值，更何况，这种话你明明连自己都不相信，又如何说服我呢！”
练凝霜淡淡的说道 ：“师弟，我知道你不是东岭土生土长的人族，所以你根本无法理解我的心情，东岭是我的根，是每一个东岭人族的根。”
“师姐，你错了。”
萧寒摇了摇头，看着神情痛苦的练凝霜，沉声的说道 ：“你的根不是东岭，而是脚下这整片巨大无比的神州大陆。”
练凝霜痛苦的表情微微一凝。
她没有说话，却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在看着萧寒。
萧寒继续看着她，用一种平静却无比深沉的语气说道 ：“师姐，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脚下的这片神州大陆都没了的话，你所那所谓的根还有意义吗？”
练凝霜目光一阵凌厉，看着萧寒问道 ：“你想说明什么？”
萧寒深吸了一口气，更加沉重的说道 ：“神州大陆正在面临一场史无前例的大劫难，如果这场劫难没有躲过去的话，整个神州大陆的所有生灵，可能都会灭绝殆尽。”
“你说什么？！” 练凝霜顿时怔住。
萧寒的这番话如同一道凭空降下的惊雷，嗡的一声，令得她本就已经有些迷糊的脑袋顿时一阵空白。
萧寒似乎没有注意到她骤然剧变的表情，也没有听到她无比震惊的声音，继续说道 ：“这场史无前例的大劫难的始作俑者正是东岭那些老家伙和西域那些顶级妖族。”
足足怔住了五六息的时间，练凝霜这才回过神来，不过这时候她的脸色却已经苍白如雪，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场大难一般。
她无比肃穆的看着萧寒，声音颤抖的问道 ：“你说的这些可是事实，真的没有骗我？”
萧寒叹了一口气，肯定的点了点头 ：“师姐，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是一个喜欢撒谎的人，更不是一个善于撒谎的人，尤其是对师姐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