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姑娘、老爷说王府给您送信。”小丫头叽叽喳喳挑开帘子。
宝珠拦截了信捏在手里笑道：“哪家姓王的？我们姑娘又不认识，许是送错了。”
可卿放下手中正在串的小菜，将蔬菜串清点，放在簸箕中盖上纱布，吩咐瑞珠一会子给芸依姑娘送过去。
这才对宝珠恼道：“就算人家送错，爹爹也不至于糊涂到乱收了心情，何况还是给我的。”
门口的小丫头，低着头道：“姑娘会错意思了，不是宝珠说的王家，是誉亲王府。”
“哦？”
“啊！”
两个丫鬟和可卿同时震惊，小脸一阵红一阵白。
惊愕之余，可卿眼神闪着困惑，起身忙接过宝珠手里的信件查看。
“姑娘写什么？”几个丫头没由来心慌。
可卿跟着信封上的内容小声念了几回，瞬间脸红。
“什么呀姑娘？”宝珠和瑞珠更是慌张，门口秦业也是举步艰难，徘徊不前。
“到底王爷找可卿什么事？这丫头怎么还脸红上了？”秦业忍不住咳两声，径直走了进去便问。
“女儿，王爷到底寻你什么事？”
见秦业面上担忧不安，可卿上前扶他坐下，腼腆道：“女儿正拿不定主意。”纠结下，可卿将信封递与秦业细看。
心里犹豫半天，倒不是被聘请去写写画画的事，而是顾大人怎地就成王爷了？而且字里间还表达对自己的欣赏赞美……
真是太羞人。
秦业只看了前面，后面顾焱赞美可卿的倒不好意思继续看，轻轻合上信封道。
“王爷办的这报子，请你去……挑选一些好看的故事，诗词筛选下来。一个月给十两那么多，怎么可以呢？”秦业被誉亲王开的月钱给吓到。
秦可卿红着脸道：“他……王爷是看在芸依姐姐面上，邀请我们两人。许是……为了照顾芸姐姐这个朋友。”
“王爷倒是考虑周到，男子一层工作，女子一层相隔开。若是不去扫了王爷面子不好，若是去了，女儿家长期抛头露面的，将来怎么嫁好人家。”秦业为难看着她。
秦可卿却是小脸一红，提议道：“爹爹，王爷既然让我和芸依姐姐去，自然会安排好出门在外的事情。何况十两一月，不但弟弟去书院的银子解决了，家里嚼用也宽松下来，岂不是正好。”
秦业为难道：“怎么能让你为钟儿和家里奔波。”
“女儿不小了，会注意。”送走秦业，秦可卿心里还是如小鹿乱撞。
再次打开信封，扫到最下面的一排小字。
回眸一笑百魅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他这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意思？
“姑娘你要去？”宝珠两个丫鬟惊喜问。
可卿恨道：“你们两丫头那么高兴做什么？”
“姑娘可是十两银子哩，比老爷一个月的俸禄还多。”宝珠掰着手指头算，十两可以买多少米，买多少油什么的。瑞珠上前拧住她一张市侩的嘴脸打趣，“你那么想银子，替姑娘去好了。”
“人家王爷又不要我。”宝珠嘟囔着嘴。
宝珠不认得字，却是认的那个顾字，因两个丫鬟经常去给芸依送菜，在那边看见过。
她指着信封上问：“姑娘我认得这字，是不是顾。”
可卿不语，绞着帕子纠结，两个丫鬟自小和自己一起长大，也没什么好隐瞒。
于是笑道：“你这小蹄子也识字了？这里写的誉亲王亲笔，顾……”
宝珠惊讶道：“这不是顾大人吗？”随即捂住小口，两丫头明白了。
“姑娘将来是做娘娘的命！”
“呸！小蹄子。”可卿红着脸，起身锤她，“我今儿就把你嫁小子去，叫你胡说。”
“我又不认识他。”
宝珠囔道：“姑娘，怎么不认识？我才不嫁人，要跟着姑娘。”拉过瑞珠挡可卿的攻击。
瑞珠嘲笑她，“你那么笨，姑娘才不要你跟着。”
三人打闹一会子，又盯着信封惆怅起来。
“姑娘回不回？应不应呢？”
“我怎么知道？”可卿瞥了一眼两丫鬟，银子是挺诱惑的。能给弟弟补交书院，还能留下不少补贴家里嚼用。
“若是芸依姐姐去，我便去罢？”她用不肯定的语气，自言自语道。坐在炕边，托着雪腮想起来第一次飞鱼的窘迫情景，不禁“噗呲”笑了出来。
随即又挂了一丝薄怒，上回香寺里他也太轻浮了。
两丫头见姑娘一会笑，一会怒出了神，瑞珠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
可卿反应过来，揪住瑞珠的小手嗔道：“干什么呢？突然伸手过来讨打？”
宝珠将上回求的姻缘签，在可卿面前一晃打趣道：“奴婢说什么来着？没准是老天爷安排的哩。”
“不知死活的小蹄子，拿老天爷消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可卿脸上的红云一直没退，半响她让丫鬟去芸依那把去报社什么的给那边再说一次。
“她去我便去。”下定决心，提笔写了几个秀丽的小字，塞进信封里。
……
却说顾焱收到回信时，还是秦业在王府门口差侍卫送来。他打开封信，先是一阵清香扑鼻，随即抖出里面的纸条。
“看芸依姐姐意思。”
嗤，为了不让秦可卿觉得单独邀请她会尴尬，碍于女儿家颜面会断然拒绝，所以顾焱结合秦家经济危机开出了十两一个月，并且耍了小心思特意也拉上花魁。
结果……
成不成，还得看那边。
反正报社还需要几个月时间整理出来，让可卿来不过个幌子。
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了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随时都能找理由撩不是吗？
“夫君这是看什么？”
王熙凤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身后跟着平儿。
“进来也不说一声，吓了本王一跳？”他抱怨几句，瞥了眼平儿。分明是“指责”这小蹄子，也不给自己透个声。
王熙凤在，平儿怎么敢插嘴。
“又没做亏心事，夫君怕什么？”凤姐替他顺了顺胸口，眼睛瞄着信纸，概因顾焱最早让凤姐学字原因。
一主一仆基本都认得。
那字迹一看就是女孩写的，凤姐不动声色笑道：“多好看的字，是哪位姐姐妹妹写的？”
顾焱将纸条折叠好，放入衣袖笑道：“什么姐姐妹妹，这是孤打算新开的营生，聘请来的管事。”
“人家都忙不过来哩，王爷还嫌不累凤儿？”凤姐柔情似水，依靠在他身边接过平儿递来的茶水与他吃了。
“辛苦你了，改日爷带你出去游玩。”在凤姐脸上揉了揉。
“对了，荣国府那边说林妹妹已经从扬州来往京城，妾身好歹也受了林家照顾，想着等妹妹来了，去荣国府住几天。”
“好啊！凤儿想去就去，孤又不拦着你，正巧玉儿还是孤的“干妹妹”。本王怎么也得亲自去，给她整点排场排场……”
他眼睛一转，随即搂住凤姐笑道：“等玉儿在荣国府安顿好了，凤儿在邀请姑娘们来王府住几日？孤那后花园又大又宽敞，里面屋子不少。”
“就依王爷的意思，那妾身到时候先去荣国府找姑妈说说话。”
王熙凤领着平儿出去，笑脸立即收了起来，吩咐平儿道：“你派来旺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的狐狸精绊住王爷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