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失败,总要孤注一掷,以求一逞。这大概就是日本人的性格特征。
不战而退,丧失占领地,大岛不能接受这个自己军人生涯的耻辱,他似乎看到了藤泽那嘲讽的冷笑。这样的想法象毒蛇一样噬咬着他的心,使他做出了出兵作战,疯狂报复的决定。
回到十里村,大岛便组织部队,准备物资,他已经来不及再从治安区调集人马,他要在坏消息扩散开来,上面确切得知这里恶劣形势之前,用一次进攻来挽回颜面。
第二天一早,大岛便率领着几乎所有人马倾巢而出,只留下三十多人守卫十里村。三百多人,这已经是大岛手头所有的兵力了,不算太多,但大岛认为在武器装备上要强过敌人,而且他亲自督阵,部队应该能焕发出高昂的战斗力吧
从良岗庄失守,到大岛出兵进攻,短短两天两夜的时间,但发生的变化却让大岛大为吃惊。离良岗庄还有七八里地的样子,眼前的大路已经象被暴发的山洪冲刷过的河谷一样,到处是纵横交错的沟渠,举目眺望,沟沟坎坎,坑坑洼洼,竟然没有一块平坦所在。
该死的支那人。大岛勒停马头,恨恨的骂着,敌人尚有如此大的民众动员能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这么大的破道工程,此次进攻是否有些草率,有些冒险呢
突然,远处的沟壕中探出几支枪口。向停滞的日伪军队伍猛烈射击。虽然没有什么伤亡,但敌人的队伍顿时变得混乱起来。日伪军们惊叫着卧倒在地,慌乱地进行还击。
袭击激怒了大岛,同时也坚定了他的决心。敌人开始骚扰,说明他们害怕了,想用这种方式阻止部队的前进。敌人害怕的行动,就要继续进行,这是一条很简单的战术原则。
这是小股敌人的骚扰牵制,他们不敢与皇军公开交战,不要答理他们。快步前进。在大岛的命令下。日伪军赶紧整顿好队形,继续赶路。
骚扰袭击的战士边打边退,抵抗得并不坚决,日伪军们边进攻边前进。死伤也没有几个。但路况的恶化却使得敌人的辎重大车无法通过。只好卸下骡马驮运。只带着弹药,其他物资则留下几十人原地看守。
大岛真是豁出去了,非要用激烈的战斗和敌人的鲜血来挽回失败的耻辱。但他绝没有想到,正带着部队走向深渊。孙子兵法使有云:将不因怒兴兵。他恰恰是违反了这一点,再招失败而不自知。
动员了两千余人,连战士带群众,日夜苦干,一道完备的阻击阵地横亘在良岗庄两里外的大路上。看似不过几道战壕,却暗藏玄机,其中包含了孟有田的狡猾和智慧。就在阵地后和阵地侧面,还有秘密的武器在等待着敌人。
打这一仗并不是孟有田的真实意愿,但在山林中被困得太久的干部群众,从上到下,都不想再把胜利的果实拱手相让。连续的几次胜利在加强了武器装备的同时,也鼓舞了士气,增加了击退敌人的信心,这是孟有田所没有想到的。
单从人数上来讲,敌人已经不占优势,况且其中有大量的皇协军。孟有田权衡之后,觉得也未必没有胜算。打败了这股敌人,这片地区的局势便彻底改观,速胜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惯于投机取巧,一向注视减少伤亡的孟有田,在一片喊打声中也改变了想法,全身心地投入到这场正面交战之中。
等到他提议改进战壕,使飞雷炮能够抛射集束手榴弹,并设计出简易的土坑飞雷炮后,众人击败敌人的信心更加空前高涨,甚至有的激进者认为应该全歼敌人,创造一场地方部队的空前大胜。好在,这种过于乐观的建议被否决,还是以击退敌人为主要目标。
炮弹不断落下来,掀起冲天的烟尘,弹片横飞,泥土四溅,炽热的气流和硝烟,呛得人们透不过气来。敌人的炮火准备把战壕前的土堆撕裂开一道道缺口,掀翻了一个个掩体。
大岛举着望远镜的手久久没有放下,其实在地表上看不到几个敌人,所有敌人的运动基本上都是依靠着战壕。而且,很明显,敌人设置的是纵深防御,能观察到有三道战壕防线,并不是缺乏纵深的阵地。
决战,正面决战,一直期望的战斗模式终于出现了。敌人以逸待劳,想依靠构筑好的工事阻挡我军的前进道路,却不知是螳臂当车。大岛面目狰狞,在炮击结束后,猛然挥手,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皇协军在鬼子的督战下,在机枪迫击炮的掩护下,在坎坷不平的地面上前冲,发起了进攻。
挡在他们前面的是一道浅壕,只有两尺多深,却有五米多宽,浅壕里埋有尖端冲上的木钉和竹签。作为阻碍,这道浅壕的作用便是使敌人不能一直冲过来。
果然,敌人在浅壕边的冲击速度不可避免地降了下来,向浅壕里扔着背包沙袋等物,想在浅壕填出一条通路。
五六十米外的战壕里适时地伸出了无数黑洞洞的枪口,向着拥挤在浅壕边的敌人一阵猛射。几杆大抬杆也喷出炽热的火舌,将铁砂碎石泼向敌人。
惨叫声不断响起,敌人慌忙卧倒,两翼的机关枪疯狂地扫射着,提供着掩护。迫击炮掷弹筒也一起轰击,压制并摧毁着阻击的火力。
退下来,隐蔽。随着一声令下,在土墙上探头射击的战士们纷纷矮下身子,退入战壕。
通,通,通连续三声闷响过后,黑色的小磨盘装的东西从战壕后飞向空中,在空中又散了开来,变成十几个小物体,冒着青烟砸向敌人。
这便是用麻布包裹,麻绳捆扎的集束手榴弹,原来怕散架,现在却要它分散。截短导火索的手榴弹在空中便纷纷爆炸,眩目的红光,震耳的爆炸,死亡的弹片笼罩,激射向趴伏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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