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一个妖孽有什么信用可言?”傅兴安顿时更生气了。
“不对啊。”月魅微微蹙眉,冷静了一些,“如果魔族真的想抓我们的人,何必还要留下几个活口,来给我们通风报信?”
“桑玄继位魔尊后,魔族嚣张至极,已不是一天两天了。”傅兴安冷哼一声,“兴许就是故意让我们知道,给我们下马威呢?”
这才是最可恨的地方。
如今那妖孽,已经不把他夜灵宗放在眼里了!
月魅的神色停滞了一下,总觉得,这件事还有别的蹊跷。
但她没有证据,只能道:“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要去魔族救人,还得从长计议。”
否则,一个不留神,没准就中了魔族的圈套。
“嗯。”
……
鹿车,在雪地中缓缓行驶,所经之处,竟不留下半点车轮痕迹。
凤浅跟在鹿车下面,低声对桑玄禀报道:“尊主,凌虚、凌波二人,还是将那两百多个夜灵宗弟子给抓了,从另一条密路押送回鬼魇宗。”
凌虚,凌波……
听见这两个名字,桑玄缓缓睁开眼,眼眸中多了一丝冷冽神色。
这两人,是烨火的心腹。
这么明目张胆违抗他的命令,是在挑衅他这个新魔尊呢?
凤浅有些不悦:“他们也是胆大,您明明已经下令释放了,他们还敢违抗你的命令,您看……这两人要如何处置?”
桑玄冷然启唇:“斩了。”
“是。”
桑玄又补充道:“回去再斩,并告知整族上下,若有再犯同罪论处。”
“是。”凤浅明白尊主的用意。
回了魔族,有更多人看着,才能有杀鸡儆猴的效果。
凤浅又接着请示:“那,那些夜灵宗弟子呢,要不要放回去?”
桑玄:“留着吧。”
他们已经行了一段路程,若是现在把他们放了,那些回夜灵宗的路上万一出了差池,就是他的过错了。
如此,虞子汐会难受。
不……
他为何要在意虞子汐难不难受?
这么做,无非是将把柄捏在手里,让她暂且无法离开他罢了。
桑玄心里“咯噔”了一下,轻撩开车帘,隔着窗子望着后侧与鹿车并行的囚车。
以及……囚车上戴着手链、脚链的少女。
纷飞的雪落在她身上,平添了几分楚楚动人,她小脸冻得通红,更衬得樱唇朱红。
如雪中仙子。
不知怎的,桑玄突然心软了一分。
鹿车外随行的凤浅,注意到了他的眼神,问道:“尊主,你在看什么?”
桑玄淡淡道:“虞子汐诡计多端,把她押到我这来吧,我要亲自盯着她。”
“啊?”凤浅愣了愣,“尊主,虞子汐有我盯着,不会……”
“让你去就去。”他语气冷了一分。
“是。”
虽然极其不情愿,凤浅也只能领命,往囚车靠近了过去。
那一边,虞子汐被灵索锁在囚车中,依旧淡然自若的在打坐调息。
这时,她收到了一位弟子的传信:宗主,魔尊不守信用,还是将我们抓了,我们现在被押送着,要从另一条路被押去鬼魇宗。
虞子汐脸色微变。
如果真是桑玄抓的,那倒也没什么,因为她知道,桑玄不会滥杀无辜。
但,魔族的帮派错综复杂,是不是桑玄派人抓的他们,还不一定!
她先回信:别怕,他们稳住即可,我会想法子救你们。
信刚传过去,就听见脚步声靠近,虞子汐连忙将传信符收了起来。
凤浅黑着脸,“叮叮当当”打开了囚车,对她道:“下来吧。”
“怎么?”虞子汐愣了一下,“你们尊主改变主意,要放我走了?”
她就知道,桑玄是个心软的人。
“你想得美。”凤浅翻了她一个白眼,“尊主说要亲自看守你。”
“啊?”
“跟我来吧。”
凤浅转过身,自顾自在前面带着路,虞子汐便乖乖在外面跟着。
然后,被送上了鹿车。
掀开帘幕,鹿车上的空间并不小,容纳了一张木桌,一个小床铺。
多一个她,也丝毫不觉拥挤。
虞子汐在桑玄对面坐下,发现炭盆就在她的位子旁,炭盆下有一排炭灰的痕迹。
显然……这炭盆是刚刚被他挪过来的。
忽然有些感动。
虞子汐的余光,偷偷看了一眼对面脸色苍白的红衣少年。
心底的情愫,又快按捺不住了。
但还是极力克制住,很快就收回视线,自然也没看见……桑玄那眼底流转的隐忍情绪。
她试探问道:“魔尊大人为何言而无信?”
她想知道,那些弟子是不是桑玄下令抓的。
桑玄怔了一下,才开口:“你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这语气,看来他是知情的。
虞子汐稍微松了口气,才又接着试探:“我都答应了你的交换条件,你为何还不肯放过他们?”
桑玄毫不在意:“我不过是一个魔头,你见哪个魔头守过信用?”
虞子汐:“……”
这话,好像也有点道理。
她言归正传:“你还有什么条件?到底要我做什么,你才肯放过他们?”
桑玄看了看她:“为了他们,你还真豁的出去?”
“他们是我的弟子,我身为宗主,救他们是天经地义。”她面不改色。
“呵。”
桑玄不由得嗤笑出声,笑声中,竟带着几分凄凉的自嘲。
是啊……
她爱她所有的弟子,唯独将他视为草芥。
“好。”一时之间,他竟有些赌气,“今后,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婢。”
“我……”
“你哪日让我开心了,也许我心情一好,就放了他们。”他波澜不惊。
虞子汐没马上答应,但也没拒绝:“留我在身边,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吗?”
桑玄云淡风轻道:“你可以试试看,杀不杀得了我。”
“好啊。”这下,她爽快答应了,“既然你自己都不怕,我答应你就是。”
对于一宗之主来说,“侍婢”二字极尽侮辱。
但只要能救人,她倒并不在意自己的尊严,也想……以这样的方式陪在桑玄身边。
她能答应,桑玄有些意外:“小宗主,你还真不顾及自己的颜面?”
“我都已是阶下囚了,还要什么颜面?”她满不在乎。
桑玄暗自叹息。
她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为此,拼尽性命也在所不辞。
只是,这个人从来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