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试炼场后,外面妖风阵阵,浓烈、熟悉的阴邪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蜘蛛妖的气息?
虞子汐化作一道残影,顺着那道黑影迅速追了出去。
刷刷!
一路追到了小巷子口,天色已暗,云层黑压压,电闪雷鸣。
天地之间,风云变色。
漫天蝙蝠肆虐、流窜,随着狂风飞袭而下,顷刻间,将地上那具已死的巨虎尸骸分食而尽,渣都不剩。
那阴气重重、杀伤力极大的蝙蝠阵中,伫立着一位发带飘飘的红衣少年。
少年身如玉树,背影雅人绝致,葱白匀称的骨节轻握着一柄长刀。
临于蝙蝠阵中,本该早被啃噬尽皮肉,他却遗然独立。
那一只只凶狠冷血的蝙蝠,也是连触碰他都不敢,纷纷四散。
刷!
少年挥刀而出,那藏身在蝙蝠阵中的蜘蛛妖,瞬间被迫现身。
“啊,不要……”
然后,被红衣少年一掌禁锢在原地,挣扎下,还是强行被收入了空间。
封印之。
刷!
蜘蛛妖被收,万千蝙蝠俱灭,连苍穹都比刚刚明亮了一些。
风渐渐缓,少年衣衫发带飘摇的幅度,也越来越小。
不觉中,虞子汐望着他的背影已出神许久。
他是……
究竟是时衿,还是桑玄?
一时半会,她竟有点分不清了。
突然,一道残留的黑影飞窜而出,朝少年后背袭击过去。
危险!
虞子汐回过神:“小心!”
她飞快闪掠过去,抽出霜华剑的同时,少年也转过身来。
刷刷!
一刀一剑,将那黑影砍碎,只听见一阵哀嚎,它便消散在了原地。
恰好,虞子汐与那红衣少年四目相对。
风静止。
少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望着她,一双狐眼水灵灵的,惹人怜爱。
虞子汐怔住。
桑玄……
两年未见了。
他容颜依旧俊美,棱角越发分明,鼻梁越发翘挺,唇瓣粉粉的、薄薄的,眼尾上扬,在与她对视时泛起了些许微红。
两年前,他只是个清秀俊美的美少年。
两年后的他,风姿更甚,那双眸子明明如小白兔一样清纯,却能将人的魂魄都勾去。
活脱脱一个妖孽美人!
变化是明显的。
只不过,他戴着一个半脸面具,哪怕遮住了小半张脸,也掩饰不住万千风华。
他脸色看起来有些虚弱,明显受了伤。
静默对视着,桑玄的目光在她脸上游走了一秒钟,便心虚般地移开。
沉寂已久的心跳,突然又跳了。
是她……
明明是他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那个人,真正见了,却连对视的勇气也没有。
只想逃开……
他还真是懦弱。
气氛,突然间有点尴尬。
虞子汐正要开口,便听见,不远处一阵阵脚步声临近。
“那边,我感觉到那妖孽的气息!”
“去那边找!”
不好,有人来追桑玄了!
脚步声临近,虞子汐上前一步,推着桑玄入了巷口角落。
砰!
桑玄被她抵在墙壁上,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嘘……”
他闭口不言,任由少女贴在自己胸膛上,心跳加速,耳根发烫。
不敢动,也舍不得推开她。
心里却乱得一塌糊涂。
静默的目光,偷偷注视着她,望着她依旧貌美的容颜,微微出神。
虞子汐……
我明明都快决定要放下你了,你为什么又跑来招惹我?
虞子汐没注意到他的神色,看着那些弟子,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九云殿的弟子追过来,四处找寻了一番,没找到人,便离开了。
人走了,桑玄才轻轻推开她,动弹了一下,便牵扯到了身上的伤:“咳咳……”
“你没事吧?”虞子汐扶住了他。
桑玄不看她的眼睛:“男女授受不亲,宗主,放开我。”
疏离淡漠的语气,竟让她听出一丝赌气。
“你什么时候对我这么客气了?”她问。
宗主……
这个称呼,是不是太见外了点?
他吃错药了?
两年前在夜灵宗分开的时候,她好像也没惹桑玄生气吧?
桑玄不回答,轻轻推开她的手,自顾自在前面走着。
蹒跚的脚步,甚是沉重。
虞子汐追了上去:“桑玄,你伤得很重,不宜再去天罡关了。”
桑玄没停下脚步,也没回头:“你我已不再是师徒了,连我去哪,宗主也还要管吗?”
“就算你不再是我的徒弟,那也是我朋友,朋友的安危我不能不管。”
朋友……
桑玄脚步顿了顿,心尖一冷。
原来,就算师徒做不成,他也只能做她的朋友。
他淡然无奈一笑:“我不需要你这样的朋友!”
“桑玄……”
“放开我,咳咳!”他话没说完,又开始咳血。
“桑玄。”虞子汐扶住他手臂,担忧道,“我带你去疗伤。”
“不用,嗯……”还未来得及拒绝,他就被虞子汐封住经脉,动弹不得,“你做什么?”
“带你去疗伤。”
“你先把我解开。”
“你不听话,我只有如此了。”
“虞宗主。”他语气认真了一分,“我不需要疗伤,你快放了我!”
上清莲对他来说很重要,他必须在三日内赶到天罡关。
虞子汐恍若未闻,将他带到了客栈。
刷!
被轻轻丢在榻上,桑玄还是难以动弹。
他心急如焚地望着虞子汐,道:“虞子汐,放了我,我求你……”
错过此次,他便要再等千年了。
虞子汐淡淡开口:“乖乖让我给你疗伤,我就带你去天罡关。”
“你……”
“我说话算话。”
这下,桑玄安静下来了。
平静出言:“你身为夜灵宗宗主,深夜与妖为伍,难免会落下话柄。”
“我若是在意招人话柄,从一开始就不会收你为徒。”她神色不变。
“你不在意,可有人在意。”
“你说什么?”虞子汐不懂。
“我……”他再次欲言又止,将险些翻涌而出的情绪,拼命都压了下去。
师尊不在意,他在意。
他怕师尊落人话柄、身败名裂,怕她连累师尊一起跌入深渊。
他不想这样……
可这份在意,太轻飘飘,无法给她安全感,护她周全,就连说出口也微不足道。
他只能深埋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