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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做作的小白脸

    燕枝瞬间了悟。

    丛乐的意思是那冰泉是上古遗物,其中可能会有一些从上古时期保存至今的东西。

    《大荒志》上记载的就是种种上古时期的妖兽灵植,若是有熟读《大荒志》的人与她同去,那就能够大大降低遇到突发情况的风险。

    她立即点了点头:“多谢师尊为我考量,这些日子我给咱们峰头添了麻烦,那一日更是给师尊丢人,师尊还是这般照顾于我,弟子一定铭记在心。”

    丛乐嘿嘿一笑:“那种事情我向来不放在心上,你好好修炼,学有所成,能够继承太素心经,便是我此生最大的愿望了。”

    师徒二人正在说话,便听得外头有个声音由远及近:“燕师姐大抵什么时候启程,启程之前不如给我发个传音符,我也好提前带上一些东西。”

    燕枝转头看他,便看见殷昼正从丛乐的洞府门口走入。

    他平素里常着青衫,今日不知怎的换了一身玄色的长衫,瞧上去少了些纤弱之气,更显得容貌出众。

    燕枝听他的话,初时有些困惑,后来又反应过来,丛乐口中所说“熟读《大荒志》之人”,应当就是殷昼。

    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殷昼医法双修,又似乎对其他领域也多有涉猎,他能通读《大荒志》这等复杂晦涩的古籍也并非什么稀奇事儿。

    只是他身体如此孱弱,燕枝心里难免有些忧虑,迟疑道:“我并非是觉得殷师弟不好的意思,只是他身子弱,若是因为要帮我的缘故而强求他进冰泉,岂非太过强人所难?”

    燕枝实在担忧自己修炼的时候无暇顾及到殷昼,要是这小白脸到时候被忽然出现的上古凶兽给撕吧撕吧吃了怎么办?

    丛乐在燕枝背后,闻言几乎是乐不可支地勾起了唇角,眼底多多少少有点幸灾乐祸,仿佛在笑某些人自作聪明地撒谎,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待殷昼的目光轻轻扫过来,他又立刻变回一开始那一本正经的模样。

    燕枝这话一说,殷昼的目光便定定地放在了她身上,细看那目光之中竟似乎还有几分委屈之意:“燕师姐若是怕我孱弱无用拖你后腿,我……”

    他说到这里便说不下去了,竟是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垂下了眼眸,藏住了眼中所有的情绪:“这也应当,我如此无用,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平白无故给师姐添麻烦,师姐当我是累赘也正常。”

    燕枝心直,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无意之言恐怕有些伤人,立即打断他的话:“哪有这样的事儿,我几时说过你是累赘,我可从没有嫌弃你无用的意思,我只是怕我护不住你罢了!”

    她不会哄人,这话说的干巴巴的,眼见着一点儿效果都没有,反而好像越描越黑,殷昼似乎更加黯然神伤了。

    她顿时急了,只觉得哄人这事儿比练剑还难,抓心挠肝儿地又说了好几句解释的话,就差指天赌咒了,殷昼脸上才终于有了个笑容:“只要师姐不当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我心中便满足了。”

    丛乐原本还在心中大笑,却猝不及防地看了这么一场大戏,差点被自己的口水淹死,那白眼翻得自己都快抽过去了。

    真是好一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脸!

    丛乐仗着燕枝背对着他,满脸都是“真不要脸”,而对面那好不容易阴转晴的娇弱小白脸立即回以一个“与你何干”的眼神,差点将丛乐给气得厥过去。

    只是他再无语,这会儿还得帮这“小白脸”将事情给圆过去,轻咳了一声,说道:“其实小燕儿也不必这般担心,那冰泉里头也没有什么凶神恶煞的上古妖兽,只是有些药草古怪,与咱们平素里常见的不同,我怕你自己应付不来,这才让殷昼陪你一块儿进去。

    而且你也知道他身中炎毒,需要冰灵气疗伤,这冰泉之中的灵气对他的伤势也同样有所帮助,你俩进去正好能够相互扶持。”

    燕枝听到冰泉之中并无妖兽威胁,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素来不愿意欠旁人太多的人情,这头还收了人家一箩筐的丹药符篆没还清楚,若当真要殷昼冒着丧命的危险陪她进去,她这人情就越发还不清了。

    好在冰泉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危险,而殷昼也同样有自己的好处,燕枝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她这般为殷昼考量,丛乐心中又是无语又是腻味,只觉得自己辟谷已经数百年,今日却因为殷昼这般做作生出呕意。

    丛乐又翻了个大白眼,顿觉今日兴致全无,看到殷昼便如同看到个装模作样的妖魔鬼怪,十分疲累地说道:“我有些乏了,预备歇着了,你们两个不如一同下去吧,正好也能商讨一番冰泉修炼之事。”

    丛乐下了逐客令,燕枝也看出他似乎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行过礼便打算下去了。

    她看了一眼殷昼,殷昼便随着她一块儿往外走,瞧着似乎不是来找丛乐的,倒是专程为找燕枝而来。

    乍一见面还觉得没什么,如今两人并肩而行,燕枝倒觉得自己有点儿不知如何面对殷昼了。

    自从那日与华渊不欢而散之后,她有心上门为华渊出口冒犯之事致歉,但不知因何缘故殷昼这几日并不在洞府之中,燕枝只得暂时搁置下致歉之事。

    如今一见到殷昼,她便想起来那日华渊是如何阴阳怪气地评论殷昼,那等言语实在是满心怨怼狭隘,叫她都觉得惭愧万分。

    似乎是察觉到燕枝波动的心绪,殷昼忽而停了下来。

    他今日没有戴帷帽,垂眸站在燕枝的身边,目光显得尤为平静:“燕师姐在想什么?”

    燕枝下意识地扭头看他。

    他比燕枝生得高挑,燕枝便只能仰视他,却又发现殷昼早已经微微颔首,叫她不必抬头抬得那样吃力。

    有那么一刻,燕枝甚至觉得殷昼的目光带着一丝安宁的包容,就像是长辈看着自己还不谙世事的晚辈一样,即便他的口中仍旧这般温和地喊着师姐。

    “我在想……我师尊那日说的话并不是那样好听,有些,有些侮辱人了。”

    燕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无所遁形,没料到殷昼闻言却笑了起来:“这样的话我早听了许多,就华渊那点儿嘴皮子功夫,对我来说如同挠痒痒一般,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只当他那日给你我讲了个笑话,笑过了就忘了。”

    他说话的时候身边正好有风吹过,两人头顶的合欢树被吹得掉下几朵毛绒绒的合欢花,正好落在燕枝的肩头。

    殷昼伸手将她肩上的花拂落了,又拍了拍她的肩膀:“燕师姐为人素来豁达乐观,不必拘泥于这样的小事儿。”

    他唇角带着笑,燕枝差点看花了眼。

    两人之后便开始正经说起进入冰泉的事情,相谈甚欢,一路相伴着往药田走去。

    而温静和宁无尘不知何时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看着他们两人渐渐远去。

    温静不甘心地咬了咬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