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大量粮草从卢龙县路过,那么迁安城就没有必要去攻打,应集中兵力抢从卢龙城路过的清军粮草,或许会是一个更明智的选择。
冷如铁在城内没有出来,急的李如风在林子里走来走去,部下劝他不要心急,冷掌旗也非一般人,晚一点肯定可以出城,李如风不是傻子,他整个上午都在看卢龙县城门,只看到有人进,就没有看到有人出,莫非清军在城内大开杀戒?
“你们几个,先回去和都尉汇报,就说迁安城内防守空虚,可集中兵力猛攻,半日可下,令卢龙城敌情不明,冷如风入城刺探情报,恐清军在城中屠戮百姓,请都尉速速发兵救援。”
部下策马回去,李如风数次想进城找冷如铁,可以想到冷如铁说他块头大,手上也都是老茧,进城就会被清军砍头,或者是拉壮丁,还是忍住进城的一颗心。
冷如铁可不知道李如风这么心急,他想在城中继续潜伏,打听到更多情报,县丞吃过午饭,带着属下来到校场,他今天下令城内部队都出城去拉壮丁,几乎把附近村庄青壮都拉到城内,而这些青壮都要送到山海关,谁让摄政王一路旗开得胜呢?
他人在大后方,却听人说摄政王即将攻入京城,为崇祯爷报仇,清军各路部队越走越远,消耗粮草越来越多,后勤压力也越大,需要大量人手维持后勤运转,他作为卢龙县县丞,有责任和义务给清军提供更好地后勤,所以他把附近青壮全部赶到城内,带上这些人去山海关帮忙运送粮草和物资。
此时,校场有两千多青壮,县丞觉得还不够,还要继续去拉壮丁,却被清军在城中最高将领,二等护卫沙泰制止,他和县丞说道:“胡三石,你把所有青壮都拉去山海关,谁来耕种土地?”
满清并不是游牧民族,而是渔猎民族,随着三番五次击败明军,地盘不断扩大,统治人口越来越多,逐渐重视农耕,也明白从土地里生产出来的粮食,要比从渔猎中获得粮食要多得多。
几乎每一个满清将领,都意识到土地重要性,四月份还是春耕时期,北直隶有大量土地需要人耕种,所以沙泰制止胡三石继续拉壮丁,胡三石不敢违背命令,赶紧下令把城外部队撤回来,
随着城外清军撤回来,城中青壮也开始编排队伍,分成六个队伍,每个队伍三百人,冷如铁被编在第一队,胡三石和青壮宣布,今晚启程去山海关。
很多人一听炸锅了,他们纷纷要求回家和亲人告别,至少也要给亲人捎个信,让亲人知道他们都去干啥?
胡三石害怕青壮回去以后,就不回来了,下令关闭城门,此举让在城外的李如风顿时寒毛卓竖,这清军莫非在城内屠杀百姓,他拔出腰刀,却又把铁刀放下来,就算是清军在城内大开杀戒,他也只能是等待聆敬阳率领主力赶来支援。
......
聆敬阳此时带着大部队,慢慢向迁安城靠拢,在下午时,李如风部骑兵赶回来,向他报告迁安城情报,聆敬阳立即召集部将,决定突袭迁安城。
诸将也有明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不打迁安城,军民士气会低迷到全军溃散,聆敬阳下令各部集结在一起,集中全力直杀迁安城。
众将士接到军令以后,全军提速,向着迁安城杀去,因为李如风和冷如铁在卢龙城,聆敬阳下令全铁风部,和骑兵营打头阵,以最快速度冲破迁安城城外的清军游动哨。
这些哨兵人数不多,以全铁风部下和骑兵营兵力,轻松驱散城外清军游动兵马,全铁风领到任务以后,带上部队和骑兵营冲在最前面,进入迁安城十公里范围,有少量清军骑兵开始出没。
清军骑兵大老远就看,一群大顺骑兵和一群步兵往这里冲来,清军人少,立马撤回去,骑兵营一马当先,一鼓作气冲破十公里到五公里之间的清军游动哨。
聆敬阳领着大部队在后面紧紧跟着,一路上并没有遇到阻击,他下令加快速度,莫要让清军士兵撤回迁安城,增加攻城的伤亡。
大部队继续往前进攻,迁安城城外清军飞快撤回到城内,并且及时点燃烽火,又让少量骑兵赶回卢龙城,请求卢龙城守军发兵救援。
等聆敬阳领着石营军民来到迁安城下,城内已经做好战斗准备,三百多清军将士手持弓弩,鸟铳在城墙上固守,聆敬阳看着迁安城城墙并不高,没有任何犹豫,下令石营强攻。
顿时将近两千多石营军民,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墙,各部都有作战任务,万里云带领本部兵马和李道力部兵马,在城下掩护射击,覆盖清军火力,压制清军火力输出。
董大器和老馒头带人撞击城门,其余兵马猛攻城墙,其中以秦虎为先登部队,红着眼冲击城墙,这是一场血战,聆敬阳亲眼看到石营军民在冲击城墙途中,被清军用弓弩,火铳打死百余人,还有更多受伤的军民,躺在地上发出痛苦哀嚎。
秦虎领着攻城部队,在其他士兵靠住梯子以后,举着盾牌往上冲,不断有士兵被清军用石头,木块砸下来,还有的将士刚刚爬上城墙,就被清军用大刀砍掉脑袋,秦虎用嘴巴咬住大刀,一只手举着盾牌,一只手顶着梯子,飞快地往上攀爬,清军的石块,木头被他躲开。
距离城垛还又半米距离,清军士兵害怕他爬上来,用大刀长矛砍他,被秦虎用盾牌挡住,倒是那些放箭的清军,被石营将士射死不少。
秦烈在城下看着秦虎,心里替他捏了一把汗,祈求他不要被清军打下来,可以顺利先登,杀散城墙上清军,董大器和老馒头带人猛撞城门,老馒头部下给董大器掩护,董大器和十多个士兵,扛着一根巨大木头,一下又一下撞击城门,把城门撞得一丝丝裂缝,却始终不能撞开。
迁安城清军顽强抵抗,造成石营军民死伤激增,开战没一会,城门没有攻破,就已损失数百人,聆敬阳心在滴血,董大器还在撞击城门,而秦虎终于爬上城墙。
他用盾牌格挡清军士兵挥砍,然后用力一甩,一个清军士兵被甩下城墙,被城下石营士兵乱刀分尸,秦虎登上城墙以后,用盾牌开路,在城墙上杀出一小块地方,后面的石营将士飞快爬上来,跟着他一起扩大城墙占领面积。
参战的石营将士在战前被动员,只有打下迁安城,才有足够粮食撤回到山西,每一个石营将士都舍生忘死进攻清军,随着秦虎这一批先登冲上城头,在城墙上占据一小块阵地,越来越多石营将士,顺着这个缺口登上城墙和清军厮打在一起。
在城下,董大器费了九二虎之力,损失麾下一半将士,终于撞开城门,城外的石营军营举着大刀冲向城内。
聆敬阳在远远看着,这一次战斗只有炮营没有战斗,因为军中没有一门火炮,火铳也因为没有火药沦为摆设,王承恩在战前请求炮营参加战斗,聆敬阳也同意,但是在进攻开始以后,聆敬阳突然下令炮营撤出战斗。
此举让王承恩非常不理解,炮营不参加战斗,会被石营其他各部瞧不起,以后炮营在石营还怎么混?
聆敬阳让炮营看着俘虏,还有赵敢等不愿意去山西的关宁军家属,等战斗结束以后,家属可以离去,俘虏继续带着,为石营提供免费劳动力。
迁安城战斗进入尾声,城内清军数量本来就不多,石营攻入城内,清军抵抗被扑灭,三百多清军士兵全部被消灭,其中被杀两百余人,俘虏百余人,大多数俘虏是投降的关宁军,以及投降大顺军的其他明军,清军八旗本部兵马全体战死。
聆敬阳下令将迁安城俘虏和石营俘虏全部混到一起,让万里云提刀去问问,这一次有没有人投降,投降的可以加入石营,不投降继续干苦力。
万里云提刀来到俘虏中间,这一次不用他问,几乎所有俘虏表示愿意成为石营士兵,万里云很是惊讶,这些人怎么变化这么大?
很多俘虏来就是明人,跟着大顺军,和跟着清军没有啥区别,只要能给口饭吃,不让饿死就行,之前不投降的俘虏,也是忍受不了日夜干苦力,还不如投降大顺军,至少不用累死累活。
聆敬阳将俘虏打散,分散到各部,然后下令全军在迁安城获取补给,石营将士在城内发现一个大仓库,整整一仓库杂面,光饼,小麦等干粮,还有二十箱盐块,这些物资让石营军民在城内欢声鼓舞。
盐块可是好东西,是人体消耗必需品,聆敬阳问俘虏,这些粮草是不是清军的?俘虏摇摇头,告诉他这些粮草并不是清军带来的,而是驻守当地大顺军放在仓库里,本想支援山海关前线大顺军。
可大顺军速败,城内大顺军来不及带走粮草,城池就被清军占领,粮草也没有来得及被烧毁,成为清军战利品。
在城内缴获这一批粮草,老馒头欢喜若狂,这些粮草可以让整个石营撑上半个月,城内还有少量火药,聆敬阳下令全部补充给炮营,石营打下迁安城,各部在城内休整片刻。
聆敬阳立即着手准备攻打卢龙城,根据骑兵营送回来情报,卢龙城清军数量不明,但是卢龙城和迁安城毗邻,守军不可能坐视迁安城被攻占,而坐视不理。
他按计划行事,下令各部在城中设伏,又让部分家属换上军服,在卢龙城清军赶来以后,在骑兵营护送下往北边撤退,制造迁安城被大顺军攻占,又被废弃假象,其他各部在城内埋伏,等待卢龙城清军入城,来一个关门打狗。
万里云觉得聆敬阳这么做有些不妥,聆敬阳有些诧异,这么做难道不能吸引清军吗?
“聆都尉,我军中降兵百余人,只要有一人在城内高喊有埋伏,所有人努力都将会成为清军笑柄,还请聆都尉妥善处理俘虏?”
他为了保证计划不被泄密,请聆敬阳斩杀所有俘虏,聆敬阳脸上顿时阴冷,让万里云有些害怕,聆敬阳和他说道:“万都尉,细致入微啊,是我聆某人欠考虑。”
这话说得万里云迷迷糊糊,聆敬阳语气看似很冰冷,可又认为他说有道理,或许聆敬阳不赞同杀掉这些俘虏兵,他忙说道:“俘虏已打散到各军之中,掀不起什么浪花,就让他们跟着骑兵营,还有家属撤退,聆都尉,你看这样可好”
聆敬阳默认他的想法,顺势把佯装撤退任务让他去完成,万里云不敢怠慢,连忙带着本部兵马,把之前的俘虏兵从各部集中到一起,这些俘虏兵以为大顺军反悔,要杀害他们,一个个吓得面色惨白。
万里云和他们说道:“聆都尉有令,尔等为先锋,扛着粮草和本都尉一起先撤退。”
俘虏们听说是扛粮草,都放下心来,万里云又从家属中挑选三百余人,全部换上军装,提着大刀和俘虏一起运送粮草。
迁安城城内热火朝天,卢龙城守军也接到迁安城被大顺军偷袭消息,城内最高将领二等护卫沙泰,连忙召集城中将领,还有胡三石等明人官员,商讨支援迁安城。
根据送回来的情报,沙泰大概知道进攻迁安城大顺军人数并不多,不到两千余人,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流民百姓,他以为迁安城可以坚守一段时间,可随后又有斥候撤回来,向他汇报迁安城失守,城内守军尽数被灭。
沙泰霎时跳起来,和胡三石下令,城内壮丁打头阵,降兵第二阵,他领八旗军压阵,立即出城支援迁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