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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章 挥棒(4k章)

    听到公子衮的话,郎中令李信从座位上起身,向扶苏躬身行礼后,转而看向公子衮。

    “宗正之言谬矣!”李信摇头说道:“当日羽林校尉出塞,乃是奉陛下之命,三路出击扫荡匈奴。”

    “也即是说,他接到的命令,就是出塞作战的命令。在此基础上,才会有临机决断,君命不受之权。”

    “而王离此次出塞,执行的是巡弋计划……”

    李信巴拉巴拉了一大堆,大意就是两者执行的任务不同,所以不要碰瓷韩信。

    哟,这还没过门呢,老丈人就护上了!咦,我为什么要用‘过门’这个词……扶苏坐在帝座之上,吃瓜吃的不亦乐乎。

    见到李信和自己唱反调,公子衮皱眉看着李信,却见李信对他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

    刹那间,他恍然大悟,略显僵硬的转过身,俯首而拜。

    “臣,请陛下圣裁!”

    扶苏笑了笑,环顾群臣:“终于轮到朕了吗?”

    见到下方鸦雀无声,扶苏向韩让微微点头,后者立刻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大声念了起来:

    “二世皇帝制曰:原云中郡丞吕青勤勉王事,恪尽职守,现升为河内郡守,银印青绶,秩二千石。”

    “内史王贺,忠君爱民,处事认真,现调任云中郡守,银印青绶,秩二千石,即刻上任!”

    “典客左丞蒯彻,数出有功,招抚边蛮,现任命为内史,银印青绶,秩二千石,即刻上任!”

    “诏命九原军裨将王离为羽林将军,驻守上林苑。”

    “诏命虎贲将军杨熊为九原军裨将,即刻上任。”

    “诏命羽林校尉韩信为虎贲中郎将,节制蓝田军,即刻上任。”

    ……

    当韩让喘着粗气念完诏书,满朝的大臣全部是哗然一片,议论纷纷。

    他们主要议论的一个点,在于内史王贺被外调为云中郡守,剩下的则是韩信从校尉升到中郎将,然后节制蓝田军。

    王贺的外调,想来是受到了王离的牵累,不过若是不看地点,单以职务而论的话,云中郡守要比做统管关中之地的内史更爽,毕竟天高皇帝远,说一不二。

    至于韩信,大家虽然知道他肯定要升一升,但对于皇帝让他直接掌握蓝田大营这件事,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于是,当所有的目光聚集到满脸懵逼的韩信时,众人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他那一脸落魄相,真不知道皇帝看上他哪儿了!

    扶苏坐在帝座之上,冷眼旁观着一切。

    对他而言,谁跳出来,大棒子就敲谁。

    王贺之前的上蹿下跳,真的以为他毫不在意不成?

    其实对于王离肉身开团的事情,他根本没有任何想要处罚王离的想法。

    相反,他其实是很欣赏这种,有条件要打匈奴,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打匈奴。

    但是吧,菜是原罪!

    人说老将用兵,突出一个稳字,这一点,王翦就很有心得,蒙恬、李信现在也做得不错。

    唯独王离,也算是在军中多年……可始终还跟个青年武将一样,初生牛犊。

    这也是扶苏始终认为他是王贲从外面抱回来的……

    瞧瞧那个缩在角落里,心里美滋滋的韩信,那就是个专打神仙仗的主!

    所以王离还是回咸阳城好好深造一下吧。

    …………

    兰池宫,逸翠殿。

    戚蕊儿坐在主位上,一脸开心的看着正从殿外走来的母亲。

    她自从进宫做了金丝雀之后,这是第一次在皇宫里和自己的亲人见面。

    “参见戚美人!”戚母缓缓下拜,无视了戚蕊儿拼命让她不必如此的手势。

    君臣之礼有别,尽管对方是她的亲生女儿,但这是在宫里,该行的礼一样都不能少。

    当然了,只有一些特殊的情况,是当了宫妃的女儿向父母下拜,那就是当她省亲的时候,而且周围也没有除父母之外的其他人,这时候才是父母之礼。

    戚母在下首坐好后,向戚蕊儿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轻轻摆手,殿内站着的宫女内侍立刻鱼贯而出,将殿门半掩。

    戚蕊儿一声欢呼,乳燕投林般扑进了戚母怀中。

    她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因为家族的需要,将自己送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从此居住在了一个陌生的环境,若不是身边有一个年龄相仿的嬴阴嫚,只怕早就心里不健康了!

    戚母拍了拍自己女儿的后背以示安慰,然后微微皱眉,挑起戚蕊儿的下巴,笑着说道:“皇宫里就是养人,比离家的时候胖了不少!”

    “母亲!”戚蕊儿有些害羞的喊了一声,将自己钻进了戚母怀里,久久不愿露头。

    戚母和她调笑了几句,旋即进入正题,轻声问道:“我听人说,自从你进宫之后,陛下还从未临幸与你,可是真的?”

    戚蕊儿抬起头,脸色坨红,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戚母顿时皱起眉头,语气有些严厉的问道:“可是你说了不该说的话,惹怒了陛下?”

    戚蕊儿微微摇头,伸出手,比了个六。

    戚母一愣,眨了眨眼睛问道:“你这是个什么意思?”

    戚蕊儿有些忸怩的说道:“这些天来,除了和陛下谈论音律,一共只说了六句话……”

    戚母微微叹息:“既然陛下和你讨论音律,那说明你们有相同的爱好,为什么不借着这样的机会,主动去亲近陛下呢!”

    戚蕊儿嘴巴微张,有些茫然:“啊?”

    戚母伸手戳了戳戚蕊儿的脑袋:“真笨!一看就是随了你那呆头鹅的爹!”

    她上下打量了自家女儿,只见她秀眉俏眼,肌肤玉样温润、珠般腻滑,相较于当日她远远看过一眼的田姬,只以美色而论,丝毫不落下风。

    “这样的美人,陛下居然不动心?”

    她略一思索,内心中似乎有一道光明掠过:“从今天起,你每天多吃一桶饭!”

    戚蕊儿猛地退后了一步:“啊!什么……”

    戚母解释道:“你看啊,我听人说,陛下专宠田姬夫人,就连在章台宫召开大朝会,也是须臾不得离身,所以你把自己吃胖点,也许陛下就会时常临幸与你了!”

    戚蕊儿满脸的哭笑不得:“可,可是,陛下也宠爱赵姬姐姐呀,赵姬姐姐就不胖,而且……”

    她骄傲的挺了挺胸,虽然弧度和赵姬的不相上下,但她还年幼,还有被皇帝一手带大的可能!

    戚母恍然点点头,旋即凑到戚蕊儿耳边小声嘀咕了起来。

    如果此刻是游戏视角的话,就会发现,戚蕊儿的身上,疯狂闪动着升级的光芒!

    …………

    金城郡,定羌县。

    一连串很简陋的窝棚中心,是一个栽种着几颗槐树的广场。

    按照这一时期的传统,虽然槐树经常长虫,但却是寓意崇拜和保佑平安的神树,所以人们远离故乡,前往他乡定居的时候,有时会从家乡带一颗槐树走,然后种到新的家园。

    此刻,九槐里的里民们齐聚在这里,准备参加的是申屠嘉和那个羌族少女的婚礼。

    虽然大家对于羌女成为申屠嘉的妻子这件事有所看法,但在这片崭新的土地上,这种事情是时常发生的。

    毕竟,除了那些立有战功的士兵,其余的移民多是些穷鬼。

    而穷鬼,是没有挑挑拣拣的权力的!

    至于婚礼,申屠嘉是个无地猎户出身的孤儿,而那个羌女自不必说,她的父母也早就找不到了,再加上这里的移民在章邯的有意控制下,几乎都来自不同的郡县。

    所以今天的婚礼,索性就和其他的里聚一样,胡化了。

    毕竟像什么‘纳采’、‘问名’之类的礼节,已经完全用不到了……

    当所有人都在等待暮色降临,篝火晚会开始的时候。

    其中一个里民忧心忡忡的说道:“听说了吗?青海湖边上发现了一伙马匪,好像是从更西边的沙漠中跑过来的。”

    另一个里民点点头说道:“我也听说了,不过我还听说,护羌中郎将正在调拨人手,加紧搜剿他们!”

    “这么大的地方,藏个十几二十个人,那要搜剿到什么时候!”

    “是啊,你说他们会不会跑过来劫掠我们?毕竟我们离青海湖最近,而且连个坊墙也没有!”

    “呸呸呸,乌鸦嘴!”

    “瞎说什么呢!”

    一时间,那个散播焦虑的家伙成了众矢之的。

    他嘟着嘴小声嘀咕:“我说的没错呀,咱们这确实很危险啊!”

    一直在旁听的里典笑着摆了摆手,他曾经在陇西军中服役,是这里爵位最高的一个,拥有第四级的不更爵。

    “从明天开始,各家在自家羊群上打上记号,然后开始集体放牧,省出来的人力加紧把咱们里的坊墙修好。”

    “明天清晨,所有里民,不分男女在这里集合,我教你们怎么和敌人格斗!”

    听到里典的话,大家纷纷点头。

    遇到强盗,能做的就是和他拼命,一味退让和逃避是不行的。

    “哎,你说这强盗怎么就杀不完呢!”

    “可不是,即便是把坊墙修成长城的样子,可照样避免不了有强盗抢劫!”

    “要我看,只有主动出击,捣毁贼窝,这样才能不受侵扰!”

    “说的容易,之前羌人入侵,咱们把羌人的贼窝捣了,可现在,又换成了沙漠马匪,咱要是把沙漠马匪的贼窝捣了,又不知道该换上什么样的强盗呢!”

    “就是啊,只听说过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听说过千日防贼的。”

    ……

    里典笑着说道:“这有什么好怕的,只要大秦在,皇帝陛下在,发现一个,打死一个!大不了,咱们一直打到天边去!”

    “豪气!”

    “是啊,不愧是里典!”

    在众人附和的时候,有人大喊:“新娘子来咯!”

    众人转头望去,看到的是一个头上戴着玛瑙、珊瑚等羌人传统饰品,发型却做秦人新妇打扮的姜拉姆。

    里典盯着她鼓鼓囊囊的前胸,心中惊疑不定:这个羌女身上的金饰是从何而来?说不得要立刻汇报给县令了!

    黄昏时分,和外面的载歌载舞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申屠嘉那静悄悄的,四面漏风的窝棚。

    此刻,他坐在低着头,满脸羞红的姜拉姆身边,紧张到手心微微湿润。

    来这里定居之时,他跟别人吹牛逼时,说在家乡的时候,和一个小寡妇滚过好几次稻草堆。

    因为大家对他并不甚了解,所以大家信了。

    于是,也就不再有人指导他新婚之夜该做什么了……

    此刻他开始后悔,他一个啥经验都没有人,除了见过牛跟牛,羊跟羊,以及人跟羊之外,人跟人啥样的,他一窍不通啊!

    而在另一边的姜拉姆也紧张到不行,来之前倒是有两个大嫂给她讲了新婚之夜的事情。

    可是,要是按照那个大嫂的话,这时候申屠嘉应该冲上来,像野兽一样的开始撕扯她的衣服才对!

    然而?

    难不成,那个大嫂骗了她,或者说反了?

    应该是她扑上去,像野兽一样的撕扯他的衣服?

    于是……

    “哎,你别撕我衣服啊,这是我爹留给我的,很贵的……哎哎哎!嗷……”

    很明显,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再次变得雪上加霜。

    而在里典家中,吕泽在得到消息之后,匆匆带人赶来。

    在他们的面前,五花大绑着姜拉姆的哥哥和弟弟。

    “说,你们和沙漠马匪是什么关系!”

    “什么沙漠马匪,你们抓错人了!”那个取了个秦人名字,叫做姜文的羌人大声嚷嚷。

    吕泽拉过一个折凳,坐在姜文面前问道:“烧当羌已经没了,这你知道吧。”

    姜文点点头,不过羌人更加看重的是家人,如今他的妹妹嫁给了一个勇士,而他和弟弟还活着,部族没了就没了吧。

    嗯,或者说,现在他们加入了秦这个部族中。

    见到姜文点头,吕泽再次问道:“那,你给我解释一下,你妹妹身上的首饰是从哪来的?”

    “首饰?”姜文侧着脑袋,略微思索着这个名词,旋即说道:“那些珊瑚和玛瑙,全部是在山上捡的。”

    里典暴怒着说道:“小崽子,你敢骗乃公!玛瑙就不说了,珊瑚是海里的东西,是从齐、楚两国运来的宝贝,你他吗山上给我捡一个看看!”

    ps:感谢‘休闲123098’的月票!这里的珊瑚采用的是山珊瑚的说法,虽然这是错的……  17098/985687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