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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舍生而取义者也

    兰池宫,勤政殿。

    扶苏看着跪坐在自己二十步开外的一个身穿长襦,腰束革带,腿扎裹腿,头戴赤钵头做第五级大夫爵打扮的别部司马侯封。

    扶苏略一沉吟,摆摆筷子,示意将自己面前的一盘韭黄炒鸡蛋赏赐给侯封。

    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远处的那个近四十岁的中年人先是一愣,紧接着眼眶中竟有些眼泪溢出。

    “臣、臣谢陛下!”候封语气凝噎的说道。

    扶苏觉得,甭管侯封是不是在演戏,至少他今天的解衣衣之推食食之的任务是达成了。

    但他随即一想,也许自己是多虑了,毕竟他最近研究资料研究的有点上头,看谁都像反贼……

    扶苏回想起召见候封之前所做的工作。

    侯封,河内郡共县(今河南辉县)人,姬姓侯氏,祖上就是扶苏后世里中学课本中的,郑伯克段于鄢中的叔段。

    叔段战败后先逃到鄢,又逃到共,故又称共叔段。共叔段死后,郑庄公赐他的儿子共仲为侯,于是就有了共县的侯氏一族。

    到了侯封的高曾祖父那一代,虽然出身名门,但却因为家贫,于是都七十岁了,还在大梁(今河南开封)夷门当看门的小吏。

    但就像是平原君所说的,夫贤士之处世也,譬若锥之处囊中,其末立见。

    于是在某一年,秦军大举进攻赵国,兵围邯郸。

    赵国危在旦夕,派信使来魏国求援。

    魏王遣大将晋鄙将兵十万前往救援,但却遭到秦国威胁,于是勒令晋鄙驻扎在邺城(今河南安阳北部),在距离邯郸四十多公里外的地方,坐看赵国灭亡。

    信陵君多次请求魏王出兵救赵,但魏王畏惧秦国,严令晋鄙不得出战。

    这时,候封的高曾祖父劝信陵君另辟蹊径,从魏王的妃子如姬那里窃取了虎符,准备矫诏夺取晋鄙兵权,亲自指挥魏军出战救赵。

    信陵君临走之时,候封的高曾祖父又说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虽然有了虎符,晋鄙也不一定会交出军权。你不如带着朱亥一同前往。朱亥是个大力士,如果晋鄙不交兵权,就可以让朱亥打死他。”

    候封的高曾祖父名为候赢,中华民族自此有了‘窃符救赵’这一典故。

    这一年,是公元前257年,秦昭襄王五十年,围攻赵国都城邯郸的秦将,名叫王龁(he),长平之战时为白起副将。

    这一年,白起在杜邮亭被赐死;

    这一年,萧何出生;

    这一年,吕不韦用六百金贿赂守卫,带着‘奇货可居’逃回了秦国;

    这一年,异人改名子楚,为秦国太子,谥号秦庄襄王。

    ……

    不过扶苏今天赐宴侯封,并不是因为他出身名门,而是因为候赢之后做的一件事情,让扶苏甚为感动。

    当年信陵君出发救赵的时候,候赢说道:“我年岁已高,不能随你一同去杀敌了。但我会计算你的行程。当你到达晋鄙的营地之时,我将面向北方(即邺的方向),用自杀来报答公子的爱重之情!”

    不久之后,候赢果然兑现了他的诺言,北乡(没打错,史记原文)自刭[jǐng],以送公子。

    ‘北乡自刭,以送公子’这句话给扶苏最大的震撼在于:坚守原则是要付出代价的,哪怕你做的是正确的事。

    在信陵君的价值序列里,救人于急困的高义排在最前,所以当他决定窃符救赵之时,是抱着必死之心,做好了承担叛国之罪的准备!

    在候赢的价值序列里,排在最前面的,是士为知己者死!

    所以为此不惜付出自己的生命和名誉!

    孟子曾经说过,所欲有甚于生者,所恶有甚于死者,舍生而取义者也!

    春秋之名士为什么能够留名千古?

    正是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价值序列里把道义放在生命之上!

    更是因为他们知道,为了坚守这个更高的原则,他们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这个代价不得不付出的时候,他们下得去手!

    向北自刭,以送公子,这是对自己多么大的狠心,又是对那个最高原则多么强大的执着!

    扶苏想到这里,思绪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跑偏了。

    他想到了此刻还藏匿在芒砀山中当野人的某刘姓逃犯,他就是信陵君魏无忌的脑残粉。

    他曾经一个人从沛县跑到大梁追星,却不知道信陵君早就去世了,于是多方打听之下,听说张耳得信陵君衣钵真传,于是投张耳门下。

    一直到他后来当上了皇帝,对信陵君陵墓还恭恭敬敬,曾前往扫墓,并派人替信陵君守墓,也算是不忘初心了……

    所以扶苏觉得,侯封的感动不似作假,应该是真心实意的。

    毕竟侯封此刻年已四旬,爵不过第五级的大夫,官职只是个四百石的别部司马。

    而自己却是始皇帝的长子,大秦帝国至高无上的皇帝!

    按照扶苏对这一时期人的理解,解衣推食之事,是一种可以传与子孙后世的荣誉。

    哪怕是现代社会,人人平等了,谁和那些、对吧,合个影握个手也要激动半天不是……

    片刻后,赐宴结束。

    扶苏开口问道:“卿可知法?”

    侯封离席而起,走到大殿正当中抱拳行礼说道:“末将师从韩非子,略知法。”

    “嗯?”扶苏微微一愣,觉得今天还有意外收获。

    不过在他掌握的资料中,并没有侯封的师承。

    但如果侯封师承韩非,那么一切就说的通了。

    毕竟始皇帝有一大特点,那就是他不喜欢谁,一般就会将之从历史上删除。

    由于他自己的处置不当,以至于让韩非子这个法家大才死于狱中。

    所以和韩非子相关的很多记录,就消失在了官方档案之中,扶苏对此还是那句话。

    贱不贱呐!

    扶苏来了兴致,于是向侍立在一旁的韩让招呼一声:“赐座。”

    俄顷,一个蒲团放在了距离扶苏十步左右的地面上。

    因为不是英雄的拍摄现场,所以这个距离是安全的,侯封再次拱手下拜后,正襟危坐在蒲团之上。

    “不知陛下想知何种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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