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到响声后,骤然睁开眼睛,发现红脸大汉早已从马上跌落下来,栽倒在地。一只长箭赫然穿透了大汉的心脏。
两支队伍顿时“哗”地一下各自往后退去半步。
他们不约而同地朝中间跌落在地的大汉望去,脸上布满了惊恐。
刘病已也是一脸的纳闷,刚才他打出的石子儿射击到人脸上,顶多来个万朵桃花开,怎么突然来了一支箭?
刘病已顺着飞箭飞来的方向扭转身子朝远方的高楼顶部望去。
有一人赫然站在一高楼的屋檐上,手里抱着一弯大弓,而青色的长衫随着春风烈烈摇曳。
刘病已转身,远远地冲着那人一抱拳,随后深深地鞠躬下去。
他看不到的是,远在屋檐之上的是一名二十七八岁的男子。
男子剑眉星目,标致的帅气脸。
他远远地看到刘病已冲他施了大礼,只是微微一笑,便转身飞身走了。
望着那人远去,刘病已心里慨叹:“师父啊,你到底还是在暗地里保护着我啊!”
广场上,昔阳家那些剩余的爪牙一看头儿被人斩立决,顿时慌了神儿。
在他们四处张望,手足无措的时候,狗三儿突然一声怒吼:“逮!你们这些狗奴!今天干嘛还不舍粥!就知道杀人!杀人!”
这一声吼吓得昔阳家的人浑身哆嗦。黑脸大汉的那匹马儿受了惊吓,滴溜溜地咆哮起来,乱踢蹬开,撞翻了不少昔阳家的人,朝城门口奔去。
刘病已一指马儿,大声吼道:“抓住它,今晚吃肉!”
流民们哗啦一下子窜了上去,几十双手齐用力将马儿扯住。
“大胆!你们这些暴民!“”一名昔阳家奴似乎是这些人的小头头,仗着这边尚有持着棍棒的十几人,大着胆子回咬狗三儿等人:“枉费我家老爷一片好心,每日给你们供养舍粥。你们却狼心狗肺,不但砸了昔阳家的舍粥铺子,还杀了我们的人。”
“以后再也没有舍粥了!”
“像你们这般没良心的暴民,就该活活饿死!”
狗三儿一听自此没了舍粥,顿时火冒三丈。嘴里“咿咿呀呀”地叫骂起来。
见成功挑逗起了流民的情绪,那个小头头无比自豪地奸笑起来。
刘病已看出了他的奸计,也知道了既然有今日来杀人,就有明日的投毒,甚至是偷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刘病已想到这里,立马高呼一声:“狗三儿,该试试你带的队伍的战斗力了!”
刘病已说完,就潇洒地转身,朝着队伍后方走去。
狗三儿一挥闷棍,照那小头头就是一下。那人顿时挺直了身子倒地。
狗三儿紧接着一声怒吼:“兄弟们!昔阳家不给咱们活路,咱们也不给他们活口!杀啊!”
“杀啊!”
“杀了这帮欺负俺们流民的狗奴!”
他这么一带头示范,周围的流民顿时挥舞着大小长棍,与昔阳家的人厮打在一起。
昔阳家的人确实是练家子,起先上来的流民纷纷被他们的长棍砸飞出去。
但流民胜在多如蚂蚁。一个被打趴下,还会有三五人再扑上来。
打趴下三五人,还会有八九人蜂拥而至。
只一瞬间的功夫,昔阳家的家奴们就变成了丧家犬,纷纷夺城门而去。
有两人还不忘拖着红脸大汉的尸体,仓皇逃走。
流民们见打了胜仗,纷纷高兴地欢呼起来。
很多人异常兴奋,是因为从这次打斗中尝到了团结的力量。
清理完战场,狗三儿带着人将那匹马斩杀了,充当今日的饭菜。
经过统计,有十几人在这次打斗中受了伤。程谦急忙命郎中给他们诊治。
蹲坐在墙角的刘病已闭着眼睛,回想着刚才的惊险一幕,心里还有阵阵余悸。
“该弄一些家伙武装武装这支流民队伍了!”
想到斧钺钩叉这类兵器,刘病已担心这次打斗会引来杜县县衙的查问,一旦发现他们拥有武器,那就是有造反嫌疑。
到时候,县衙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了。
之所以纵容昔阳家为非作歹,里面肯定有昔阳家与县衙的暗地勾当。
昔阳家惹了祸,县衙也不好出面。
更是知道昔阳家做的都是丧尽天良之事,一旦县衙的人出来弹压,肯定会激起流民的愤恨。本来在安置流民和舍粥方面,县衙一直躲着,无作为。
一旦挑明了立场,站在流民们的对面,万一发生了流民暴动,杜县县衙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那样的话,也不能让他们空着手,赤手空拳的跟昔阳家干啊!”
“昔阳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快速武装起来!”
刘病已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合适的法子来,睁开眼睛正巧看到狗三儿手里拎着一条马鞭和一些缰绳,顿时眼前一亮。
“狗三儿,把那些东西拿给我看。”
刘病已接过马鞭,发现是用麻绳捆束而成,而在手柄处,麻绳裹着的则是柔韧性极好的白腊杆。
刘病已赞叹,想不到这时代的人竟然懂得用柔韧性极好的白蜡来做一些器具了。
“白蜡杆儿!好东西!”
刘病已正愁难民队伍用一些平常木棍做的打狗棒,难以与大家族的火棍相较量,此时便想到了武器的替代品。
“狗三,附近有没有这种白蜡木?”
“有啊!城外的树林里满是这个!”
刘病已询问了白蜡木的所在,便命他吃了午饭后,赶紧带人去砍伐一些回来。
仔细端详缰绳,刘病已才知道那些是用伸缩性极好的牛皮做的。刘病已扯了几下,觉得需要改进一下他的利器了。
之前,师父朱安世给自己的牛筋绳制作的弹弓,被绣衣使者翻找了去,后来不知所踪。估计他们也不知道是何物,便丢弃了。
刘病已嘱咐狗三儿下午不但要砍一些笔直的白蜡木,还要砍一些枝杈多的白蜡树来。
狗三儿虽然不懂,但还是照办了。
等到用过了难得的野菜炖肉的午饭,刘病已教授小团儿马鞭术。
无非是抽、打、剪、切等动作,用这般武术防身,可以在特殊时期做到一定自保。
小团儿甚是高兴,学得也是非常起劲。
待到狗三儿带人扛来不少白蜡木条后,刘病已教授他们剥去树皮,制作柔韧性绝佳的白蜡条。
制作好了后,经过晾晒,就可以用来武装护院队伍了。
刘病已从砍回的树木中找到了合适的三角叉,经过一番打磨,又将缰绳裁撤了一小段儿出来,束在三角叉的两股枝丫上。
——一副弹弓终于做成了。
刘病已又到荒野寻找了一些小的滚石子,装在裤兜里,躲进一个小树林里,装好弹囊,拉满了弦一一实验。
牛皮缰绳不似后世的牛皮筋,极难拉动,但一旦拉满了,射出去的石子儿却能擦破一棵小树的树皮。
“好一副弹弓!”
刘病已握着这个法器,简直如获至宝。
又练习了一下午,渐渐地,刘病已熟稔掌握了弹弓的力道和精准度。刘病已已经想到,不用抬起来瞄准,这个适合出其不意地偷袭。
只要藏在小腹部的位置,一手绕过身侧,拉满了牛皮缰绳,就能做到眼睛看哪儿,石子儿就飞往哪儿。
而对打人来说,制敌的关键在于——打眼!
有了这一护身的利器,刘病已顿时信心百倍。
只可惜目前还没有什么猎物让自己试验一番,检验一下自己的射击水平。
此时的夕阳染红了西部半边天,让那飞翔的流云渲染成了金黄色的锦缎,蔚为壮观。
“啊——哦——”一声震撼天地的怒吼从深山里传出来。
“老虎来了!”
“快跑!”
从树林里前后窜出来七八人。
他们边跑边惊恐地叫到。
刘病已一看他们是自己的行伍队员,有几人身上已经挂了彩。
“病已,快跑!有老虎追上来了!”
跑在最后面的人边跑边喊。
刘病已正陶醉在弹射石子儿的乐趣当中,一想到有活的猎物供自己试验一番,就高兴地精神抖擞起来。
“你们先撤到城池里!让我来对付他!”
七八人也不担心刘病已这个比他们小太多的家伙能不能降服地了老虎,只因为前几日亲眼看到他一人打飞了虎二等人。此时节,也并不对他有所怀疑。
等七八人跑远了,刘病已就下意识地拉满弹弓,静静地等待从林子里窜出来的老虎。
“嘭!”
一个黑影子从密林里窜出来。
刘病已刚想放开弹弓,但同时看清楚了那个黑影子竟然是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
他窜出密林就跌倒在地。
“啊——吼——”
一声怒吼再次在耳畔炸响。
刘病已陡然看到一只庞大的吊睛大虎从密林里窜出来,直接张着血淋淋的大嘴,扑向摔倒在地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