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瘦高个儿绕进一个长长的胡同。
胡同两侧布满了条凳,三三两两的男子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有一人抬头发现了新情况,其他人便抬头或扭头,冷眼瞧着跟在瘦个子身后的刘病已。
“这些都是他们的爪牙吧?”刘病已从心里更加笃定了这些人的背后来历一定是某大户,或某势力。
刘病已随着瘦高个儿步入一个用土坯临时搭建的小院子,果然发现他们并不是什么流民。因为院子里的一角有着一个硕大的大草棚,不少的苇席并列排开,一看就是供下人或者打手临时居住的地儿。
流民都窝墙脚跟,哪有他们这般讲究的。
场院中间有一个大柴锅,里面正炖着肉。阵阵肉香飘出来,让刘病已顿感饥饿。
而在一旁的石堆上赫然铺着几张血淋淋的狗皮。还有几人正拿着一个狗头在玩耍。
刘病已心里一阵反感,暗暗怒骂到:“杀狗之人必遭报应!”
刘病已心想的同时,手儿狠狠地攥了攥裤兜里的小布袋子。
“啊哈哈!给我脱!”此时,一人兴奋地大喊大叫,“脱不下来,直接撕碎!”
刘病已循声望去,看到窝棚内一个肥壮的、心窝处满是黑毛的大汉,正吩咐几个汉子将按在苇席上的女子动手撕扯衣服。
女子痛叫着在席子上翻滚,双脚奋力踢打着几位大汉。
他们不恼反而笑得更加狂妄了。
“几位大哥!雅兴十足啊!”刘病已不卑不亢地高喊一声。“不如允许小弟看个现场直播!”
众人停住了手脚,齐齐地朝刘病已望去。
“大哥,就是这个小子打死了虎二!”那个先前要拖走石榴的胖子对着比他更大几圈儿的胖子点指说到。
那个黑毛大汉抱着光膀子,转身将刘病已上下打量一番,之后双眼冒光地滋滋称赞:“不错!不错!是个漂亮的小生,如果卖到春鸨院,不但女人喜欢,连男人也喜欢!”
“哈哈……”
他这话顿时让大伙儿开心不已,连欺负女人的几个小伙子也住了手,饶有兴趣地等着大哥如何玩弄面前的俊俏小生。
“大哥看得起小弟了。”刘病已明白他的意思,却仍旧保持着微笑:“我巴不得要去呢,只是小弟身子骨不好,受不了那些老夫人的折腾,几下就能把腰给折断了,还是让小弟呆在大哥身边做一条狗吧!只要大哥能赏碗饭吃!”
“啊哈哈哈!好!”黑毛大汉捏起桌子上的一碗酒来,咕咚咚灌进肚里,大吐一声:“当狗好啊!当狗能有骨头啃呢!”
“哈哈……”周围的人顿时乐开了花儿。
黑毛大汉这般说,眼神儿对着灶台前忙着添柴的人一努嘴。那人立马就嘿嘿一笑,从热锅里捞出一个大骨,远远地丢在了刘病已脚旁。
“吃啊,漂亮的小狗!”黑毛大汉伸手拍了拍刘病已的肩膀,眼神却盯着地上的骨头狂笑。“快吃啊!吃给我们看看!”
“好狗!快吃!快吃!”
“吃一个给大伙儿瞧瞧!”
刘病已的嘴角仍旧挂着微笑。他弯腰,迅疾地捡起那根狗骨头,双手抱着,直接啃咬起来。
不知道是饿极了眼,还是心里有恨,刘病已竟然硬生生地将骨头撕碎了,一片一片地咬碎,吞咽进肚子里。
“哈哈哈……啃了!啃了!真啃了!”
“狗改了啃骨头!”
“好一条狗!啃地好!”
“再来一根!”
……
在众人的狂笑声里,刘病已将最后一片儿骨头放进嘴里咀嚼着,嘴角还露出了欣慰的笑。
“呜哈哈,这个小子没想到做条狗最合适!”黑毛大汉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那么说,大哥收留小的了?”刘病已冲着众人一一深鞠躬。“多谢大哥!多谢大哥!”
“狗儿!出去撒泡尿给大哥们看!”黑毛大汉指着对面的墙垛,命令到。
刘病已二话不说,走出窝棚,解开裤子,抬起一条腿,就对着那堆石头撒起了尿。
完全是一副哈巴狗的模样。
这番操作逗得大伙儿又一阵狂笑。
“看狗撒尿!”
“看狗撒尿了!”
“呜哈哈……”
在众人的狂笑声中,刘病已来到热锅跟前,伸手去捞一根骨头。
却不料锅里的热气升腾,让肉食骨头异常滚烫。
刘病已反复捡了几次,都没能把骨头捡起来。
“狗儿,用嘴叼!”身后有人命令到。
刘病已扭头,冲他们嘿嘿一笑,急忙围着铁锅转着圈儿接着捞另一根骨头出来,抱起来接着啃。
众人没注意的是,刘病已在捞骨头的当儿将手里攥着的一个麻布袋子丢在了热锅汤里,又用手中的骨头拼命搅拌了一下,将麻布袋子捅进锅底,彻底淹没在肉食中。
面对着众人,刘病已边啃着骨头边退出了院子。
听着院子里的狂笑声,刘病已转身,脸上的微笑刹那间变为了冷峻,旋儿嘴角微微上扬。
回到老头儿躺倒的墙角,刘病已用石块儿砸碎了取来的那根狗骨头,之后碾成粉末,撒在野菜汤里,又多煮了会儿,才分给大伙儿吃。
大伙儿一番苦闷心思,谁也不想多说一句话,都闭上眼睛闷声不语。
眼看着天要擦黑,石榴边给躺倒的狗三儿擦拭伤口边流泪。
“好看的叔叔,石榴姐姐真的要送给他们吗?”小团儿一脸的不高兴。
刘病已嘴角一扬,轻笑到:“他们这群疯狗,无福消受了!”
对于刘病已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小团儿根本不理解,看他不愿意多说什么,也就不再问了,继续跟着石榴落泪。
天彻底黑了下来,布满流民的大街上却异常安静。除了细微的哀叹声,便静地出奇。
“喔哦!”远远的小院子里突然响起一声嘶吼声,划破了这安静之夜。
随后,有人痛叫起来:“傻蛋子,别咬我!啊!你疯了吗你!”
紧接着便是一声骚乱。
“啊!别咬我!别咬我!痛死我了!”
“宋瘸子,你怎么也咬人!我的耳朵啊!还我的耳朵!”
……
那边窝棚里,传出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本就寂静的傍晚里,分外瘆人。
刘病已却“噗嗤”一声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