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兴许是南方空气湿冷的缘故,寒冬里,建康的早晨远比北方的魏都要更冷一些。
曹昂打着哆嗦,哈口热气,搓着手看着天边又飘起的漫天雪花,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他却突然感觉肩上一沉。
等回过头来,却只见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条御寒的狐裘。
而身后那道不知何时出现在的红衣倩影也走到了他的身前,为他细心的绑好着肩带。
看着近在身前的红衣,曹昂笑了笑,说道:
“起这么早?”
孙尚香轻声的应了一声,一边绑着绷带,一边嗔怪道:
“南方的江东可不比北方的魏都,这的冷气可是透到骨子里的,大早起的不知道穿的厚一点。”
曹昂点了点头,伸手接过一抹雪花,呢喃道:
“是要更冷一些。”
孙尚香抬眸,看着身前的曹昂,贝齿轻咬红唇。
“怎么了?”
看着她这个样子,曹昂低下头来笑问着。
孙尚香犹豫片刻后,还是摇了摇头,嫣然一笑道:
“没什么。”
“马上就到年关了,今天我和母亲会一同去集市上买一些东西回来,需要我帮你带点什么吗?”
曹昂轻揉着她的脑袋,调笑道:
“把你给我安全的带回来就好。”
听着曹昂突如其来的情话,孙尚香娇颜上飞起一抹红晕,轻啐一声后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曹昂慢慢的靠近红衣,在其额前轻吻,而后笑道:
“马车在府外准备好了,那我就先走了?”
孙尚香点了点头,轻声道:
“小心一些。”
曹昂微微一笑,没有开口,只是摆了摆手,而后便大步的朝着府外走去。
等来出了门,入目可见的便是那孙家仆人早已备好的马车,曹昂自然毫不犹豫的便钻了进去。
马车悠悠的向建康城中心而去。
等再次停下时,曹昂便已然来到了一座宫殿前。
宫殿规模并不大,连魏都的王宫都比不上,更遑论许都的皇宫了。
但宫殿虽小,却胜气势恢宏,大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意思,就连曹昂都不禁为之侧目。
抬腿来到宫殿前,曹昂便闭目,双手拢袖安心的等待着。
很快,便只听一道尖锐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主公有令:传,天子特使曹昂觐见。”
曹昂这才重新重开眼睛,跟着前来接引的太监一同上殿。
看着那高坐在主位上的少年,曹昂躬身作揖,朗声道:
“天子特使曹昂,拜见江东之主孙将军。”
孙绍用稚嫩的语气回道:
“既是天子特使,便无须多礼。”
“敢问贵使此来我江东,可是带来了陛下的什么旨意?”
曹昂微微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份橙黄的帛书,高高举起:
“陛下圣旨在此。”
见曹昂掏出圣旨,江东朝堂之上,左右两列文武皆是面露狐疑之色,迟迟不肯动身。
直到左列为首的一名老者干咳一声,而后对着圣旨单膝跪地,这满殿文武才纷纷效仿。
但也都只是单膝跪地。
即使这样,可除了曹昂以外,依旧还有三人站在原地没有动弹。
江东少主孙绍、大都督周瑜以及孙家的托孤大臣孙权。
对此,曹昂也没有强求的意思。
毕竟这封旨意一出,能有这么多人单膝下跪已经让曹昂很是意外了。
如今随着大魏崛起,北方逐渐趋于安定,这天子的威望本来便是每况愈下的,更何况远在江东?
能如此给面子已经不错了。
只见曹昂缓缓展开圣旨,朗声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东孙家,历经三世而终定江东内乱,朕心甚慰,为感念孙家两代劳苦功高,今册封孙绍为吴侯,望其能继续统领江东,稳定民心,以告朕之心安。”
直到曹昂声音落罢,孙绍这才望向右手侧的周瑜。
周瑜思虑之间,不动声色的摇了摇头。
孙绍便没有要起身派人去接旨的意思,依旧静静的坐在主位上。
曹昂合起圣旨,望着周围已经缓缓起身的一众江东文武,笑道:
“怎么?吴侯难道不打算接旨吗?”
还不待孙绍开口,便只听文武之列最前方的那名老者淡淡的说道:
“特使带来的此旨,未免有失公允吧?”
曹昂耸了耸肩,脸上笑意不减:
“阁下是……”
老者淡淡回答道:
“老夫张昭,先主孙策遗命的三位托孤大臣之一。”
闻言,曹昂恍然,作揖道:
“原来是张昭老先生,当真是失礼。”
“老先生先前所说陛下这封旨意有失公允,不知具体体现在何处?”
张昭袖袍一挥,转过身来,目光直勾勾的看着曹昂:
“容老夫说句僭越的话。”
“敢问特使,这封圣旨到底是天子赐封的……还是你们曹魏越俎代庖擅发的?”
曹昂笑着摇了摇头:
“老先生说笑了,既是圣旨,自然得是由许都天子所发。”
“是嘛……”
张昭捋着胡须,淡声道:
“既然如此,我倒是斗胆想问问特使和您背后的天子。”
“曹孟德那家伙不过灭了袁绍,占据了冀州,便可被封为魏国公;为何我主历经三世,还定江东,才只是区区一个吴侯?”
“莫不是陛下觉得我江东可欺不成?”
此言一出,曹昂便骤然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敌意。
不止有文臣的,更有那些久经沙场血气滔天的武将们的。
曹昂眼睛不禁眯了起来。
真是好一番犀利的言语啊,短短几句就将自己沦为了众矢之的,这张昭……果然名不虚传啊。
心中虽然如此想着,但曹昂表面上却依旧镇定自若,思虑片刻后便笑着回道:
“老先生此言差矣。”
“老先生觉得陛下待我两家不公,但在外臣看来,陛下却是公允的很。”
“哦?”
张昭眉毛一挑,淡淡的说道:
“特使此言何意?老夫愿闻其详。”
曹昂微微一笑,开始于殿内踱步,一字一句的说道:
“陛下之所以册封我父为魏公而册封贵主为吴侯,在我看来是因为我们两家一共有三点可区别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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