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邱小兵身子一弓,趴在房脊上。
前方有一夜行人在朝同一方向奔跑。
他一眼就认出正是刚才在窗口窥听的那人。
于是不紧不慢的吊在那人后面。
就像半夜在高速公路上开夜车,跟在一辆车后面保持车距,特省事儿。
随着那人跃下房顶,来到一处宅子前。
门口和院里漆黑一片。
那人绕院墙走了半程,飞身上了墙头。
邱小兵缩身在暗处,静静盯着。
过了一会儿,见院中无甚危险,那人轻轻跃入院中。
邱小兵悄悄的在另一侧院墙处冒出头来。
忽然院中灯光亮起,接着厢房正房里走出六人。
其中一人身着夜行衣,正是被马化仁称为神使的那个人。
其余五人身着大红袍,俱是中等身材,样貌平凡。
但气势凌人,一望便知是中阶高手。
六人将院中的夜行人围住。
神使道:
“半夜三更,不请自来,不知朋友有何贵干?”
“岁数大了,晚上睡不着就出来走走。
不想找不着家迷了路。
几位好心人,如无事可否送送老身回家?”
嗯?声音好耳熟哦。
邱小兵立刻想起那个高段老妇人。
没办法,过目不忘其实挺令人心烦。
这得占用多少脑容量。
贼老天也不给个清理软件啥的。
要是塞满了垃圾信息,大脑运行迟缓,特么不就变成老年痴呆了么。
喵喵的,好心烦。
“哼,这么大岁数,还这般伶牙俐齿,一看就是老皮子。
说吧,你来干啥?”
老妇人一脸不屑道:
“青年人,说话客气点,我这岁数都能当你娘了。”
“老家伙,你是不见真章不掉泪。
动手吧,别跟她啰嗦废话了。”
神使一挥手,五个红衣人闷声上前就打。
老妇人一把扯下蒙面的布巾,也不多说话。
一打五,丝毫不惧,还显得有些游刃有余。
神使见状,不觉一惊,他没想到对方竟是高段。
怕打斗的声音引起周围邻居反应,夜长梦多,遂移步加入了战团。
两个中阶三段,两个二段,一个一段,而老妇人是高段一级。
虽在功力上不吃亏,可对方明显会合击之术。
六人配合,攻其必救,没给老妇人各个击破的机会。
一时令老妇人手忙脚乱。
一会儿功夫,气息有点紊乱了。
对方一动手,邱小兵心里就有数了。
大郑国那边的武功特点,力猛势沉,凶狠粗暴。
所以老妇人对抗起来比较吃力。
邱小兵确定这几人应该是藏红士,跟大邱羽骑十二翎一样,都是搞情报的。
但他没有弄清楚老妇人的目的,所以多看了一会儿。
眼见老妇人有了败像,才决定出手助力一把。
哦—嚯嚯!
好吧,又到了兵哥出场的时候了。
邱小兵很拉风的从隐藏处冒了出来。
“哎呦喂,好热闹。
三更半夜不睡觉,都起来健身做运动。
要不要集体来段广场舞,兵哥我领舞咋样?
还有啊,姥姥,不是我说你,你这半夜睡不着觉,跑来跑去的,是不是又迷路了,又找不着家了?
你这个毛病得改一改,你总是这么顽皮,我们很累好不好。
还得出来找你,很辛苦的。
还有你们几个,姥姥那么大岁数,你们就不懂啥叫尊老爱幼吗?
送老人家寻找回家的路,唉我去,你们几个就是这个时代的青年楷模。
说不定朝廷还能赏你们几个大红包啥的。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兵哥的爱心助老团?”
邱小兵边说边走入场中,很神棍的唠叨道:
“哇!兵哥今夜好大方,出手就送富贵包。
爱心助老团,不给钱,不管饭,全凭良心做市场。
你们有一份力出一份力,有一份热发一份光。
让这世界充满爱,遍洒雨露和阳光。
不要去学大蒋人,总想去当大灰狼,那样没有好下场。
小白兔的家门是那么好敲开的?
咦?你们这么看我干什么?
别紧张,兵哥我不是什么好人……额?兵哥不是朝廷的人。
你们继续,我只是夜里无聊,看会儿热闹。
不耽误你们运动健身,继续继续。”
院子里七人像看傻子似的看着邱小兵。
老妇人自是惊喜异常。
如果说上次是巧合,那这次就不应是意外。
少侠好神秘。
六个藏红士心中剧震,情知身份暴露。
等邱小兵嘚啵完事,神使开口道:
“少年人,你究竟是何人?
可否告知一二,让某心里有个数。”
“我呀,就是个做生意的。
好不容易攒了点银子进了些紧俏的快货,想美美的挣上一笔钱娶媳妇。
可前几日在横断岭被山匪劫了马车,我的人和货都被抢了。
我就去找他们说理,他们说是你们让抢的,让我来找你们。
这不,大老远的我就跑来了。
不是我说你们,你们这样太不地道。
咱老百姓穷家富路的攒几个小钱容易吗?
你们说抢救抢,一点活路都不给。
既然见了面,啥也别说了,你先把我那些货钱赔了吧。
也不多,加一起也就二万两。
你看你是给银票还是现银?”
邱小兵搓着指关节,发出咔吧咔吧关节摩擦声。
神使脸阴沉下来,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睁眼说瞎话也就算了,还开口要银子,你怎么不去抢?
听他一说,看来定州城这枚棋全曝光了。
只是这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神使有点抓狂,小小年纪,竟滑的像个泥鳅。
说话根本没撇,没一句真话。
这么点年纪,他是怎么练的?
“你也不用紧张。
我吧,拿了我的赔偿,转身就走。
放心,兵哥说话算数。
但我不喜欢别人糊弄我。
别说你没钱,山上那些人告诉我,他们抢的银子都交给你们了。
所以赶紧的掏钱吧。
说别的都是耍流氓。”
“……”
神使脸阴的能滴出水来。
那五个红衣人站到了神使身后,等他下令。
“我擦,这红衣服穿身上是喜庆,整的都跟新郎官似的。
是不是办酒席没钱才出去抢劫的?
你说说你们几个,老大不小的,娶不起媳妇,就再等等呗,还能憋死咋滴?
实在不行,买几斤猪肉挖个洞泄泄火也好用啊。
再怎么憋得慌也不能干抢劫的缺德事。
不知道缺德事干多了,将来生孩子没屁眼么?”
老妇人被逗笑了。
她知道少侠就是这性子,那张小嘴有毒,自己孙女就被毒倒过。
神使脸上终现阴狠戾色,此时还管什么被人发现,先把这两人做掉了再说。
眼中厉芒一闪,低声道:
“抄家伙,全力干掉他们。”
他没看出来邱小兵的实力,但年龄让他做出了判断,最多是中阶一级。
他见两人都没有带兵刃,便放弃了逃走的念头。
心一横赌了一把,准备擒下两人摸清情况。
五个红衣人撩袍取出兵刃,还不待动手,就见眼前银光一闪。
神使一条臂膀上突出了一个尖刺。
神使已经在全力警戒面前的少年人了,但还是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眼中惊骇之色未消,臂膀被刺穿的痛楚如潮水袭来。
不待张口喊痛,腹部被一脚踢中。
这一脚斯巴达之踢,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踢得窜了位。
身子如一条破麻袋,向后飞去。
连撞翻两个红衣人,一头栽在地上,没了动静。
突然间变生肘腋,老妇人到底是老江湖,反应超快。
立马纵身到那两个被撞翻的红衣人跟前,出手一根银针直扎颈部。
那两人就势躺地上睡过去了。
邱小兵灵步瞬移,在另三人堆里,霹雳银芒刺刺见血。
悲催的三个红衣人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兵刃,眨眼躺在地上疼得打滚。
每个人的臂膀和大腿刺了个对穿,剩下的一只手不知该捂哪个伤口好。
见识了老妇人的神针之技,邱小兵也没客气:
“老人家,用你的针让他们消停一会儿,顺便给他们止止血。
留着他们的命,我还有用。”
论江湖手法,老妇人显然比邱小兵强多了。
银针出手,很快让几人睡去,并止住了流血。
来到神使跟前,见还有气,便让老妇人赏了他一针。
“少侠,这些人是大郑人,你可知他们的底细?”
擦擦汗,老妇人没顾上跟邱小兵客气,很担忧的问道。
“嗯,没看错的话,这是藏红十二衣。
只是不知他们是哪一衣。
不过敢来大邱干坏事,都不是好东西。”
瞅瞅老妇人,又道:
“老人家,日前一别,没想到在这儿又见面了。
这么巧,这几人该不会又是你家的仇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