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一瞪眼。
邱小兵立马说道:
“师父,你看啊。
兵灾之年,我父王跟您老一样是个慈悲心肠。
定见不得百姓流离失所。
可齐郡那地方穷呀。
给他钱,是让他高筑墙,广积粮。
到时兵匪马帮啥的,也欺负不了亲王府。
来了流民,收容他们,不得拿粮食让大家吃饭嘛。”
秋言手捋长须点点头。
“另外,你让人四处去搜集农作物的种子。
尤其边远地方的农作物。
我父王对农作物特有研究。
有了好种子,有多产的种子,他定会组织流民开荒种地。
这才是解决流民的根本手段。
叫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咋样?”
嗯,这回样子不错,很不错。
“所以啊师父,如您老解天下之危,也不能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
它不解决根本问题。
就是战事起来了,大批流民到了咱道宗这儿,你也不能天天开粥铺给他们吃。
那还有个完么?
就把齐郡那里当个试验地。
干好了,才能在灾区推广。
可我父王就是个穷亲王。
没兵,没钱,没粮,您老人家得帮衬一下。
这是功德无量的大事。
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嗯,还真是这个理儿。
秋言笑眯眯的看着邱小兵一脑袋的大包:
这小子还真是被打开窍了。
道爷我牛逼啊。
早知道这小子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我早就敲他一脑袋大紫包了。
哼,小狐狸,就知道从道爷这儿往你家划拉东西。
你那个小心思,道爷我还不知道?
有求于他,他当然得矜持一会儿。
邱小兵见老祖一个劲的笑眯眯,也不回话,急眼了:
“我可告诉你,不按我的做,到时我父王有个三长两短。
还有亲王府要是没了,我立刻走人。
让你天涯海角也找不到我。”
正兀自玩赏矜持的老祖一脸的黑线:
特么你敢威胁道爷我。
刚要吹胡子瞪眼,却瞥见邱小兵一脸严肃。
目光倔强的盯着他。
不禁心中一叹:
“小王八蛋,心里就想着你父王,也没见你这么惦念过我。
白疼你了。
不过看你孝子情切,你这事准了。
回头让你大师兄去办。
我可跟你说好了,你在道宗踏踏实实学习。
为师保你父王无虞。
还有,不许再欺负无清。
让我知道你欺负了她,我就……”
抬手就要敲爆栗。
好吧,好像似乎没地方下手了。
但仍凶巴巴对邱小兵道:
“光练武不行,文化课必须跟上。
回头我让藏经阁的人给你送书来。
好好读,别成了武蒙子。”
抬头看看天色,喝光茶杯里的茶水站了起来:
“那三个老家伙,你不用跟他们客气。
学武之人,贵精贵专不贵杂。
但眼界要开阔,见识要广。
你有本事,就把他们肚子里的货全掏干净,择优学一学。
它山之石,有时是有用的。”
要走的老祖忽然像个妇人似的,回头又是一番叮嘱:
“等你功力再晋级,可让你师伯领你去仙道院,无心岭和他的斩道轩去走一走。
武学贵在拜百师,长见识。
为师领你入门,可不想你成井中之蛙。
为师杂事太多,不能专心陪你。
你自己就上点心,机缘就在你身边。”
秋言走了。
邱小兵站在院子里,保持着弟子之礼。
今日很受教。
师父老人家确是一位大爱之人。
胸襟之宽之广,这天下各门派绝无人能及,绝无人望其项背。
师父既然说天要变了,那就是天要变了。
对老祖的神棍本事,他是深信不疑的。
自己没事儿时,真得琢磨琢磨了。
兵哥也得整一整那个未雨绸缪啥的。
得了,还真得多看几本书,不然清姐又该说我了。
兵哥有外挂,过目不忘咱怕啥。
今儿先找那三个老家伙玩一玩去。
邱小兵不知道,老皇帝死了,新皇帝登基。
道宗里有些人已经退学。
其中就有邱布尘,邱布涯。
上京城。
皇宫。
御书房。
邱云松很是烦躁的在房里走来走去。
登基一个月了,他等了这么些年,按说如愿以偿,该高兴才是。
可他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先皇在位时,老二就小动作不断,专跟他这个太子顶着干。
诸多臣工并未因他入东宫而站到他这一边。
而是选择观望。
这让他十分气愤。
发誓一旦登基,就把这些不识好歹的大臣尽数罢职。
他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当他看明白,连老三老四老五三个皇弟也在暗中帮着老二时,他觉得不能再等了。
他父皇曾跟他说过:
扶你当太子,这朝堂之事你自己摆平。
没那本事就别坐他这个位置,不然死得快。
邱云松当然不服气。
凭什么?
我已是太子,这天下不都是我的吗?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看好我。
那我就证明给你们看。
他让御医给他老爹的药里加了点料。
当他兴冲冲的登上皇位后,发现等待他的不是臣服。
而是弑父弑君的大帽子落在头上。
他这才反应过来。
老二已经挖好了坑,就等他跳下来埋了他。
一场皇城大战后,老二没有伤筋动骨的退走邱南。
邱南是什么地方?
大邱国库一半的收入来自邱南。
最可气的是趁上京城混乱时,老三老四老五都跑出去了。
没给他丝毫下手的机会。
这大邱今后可就消停不下来了。
都是正统的皇家血脉,都瞄着他屁股底下的龙椅。
哼,朕就是把这天下打得稀巴烂,也不会给你们机会。
这时太监报,小皇子求见。
被宣见的邱布尘进来后,恭恭敬敬的施了跪礼。
说道:
“父皇,儿臣如今已从道宗下山。
目下乱贼猖獗,正是用兵之际。
儿臣请父皇恩准,让儿臣从军。
杀贼以卫我大邱皇家江山。”
邱布尘也无奈。
下了山回家,不想大哥二哥异常排斥他。
都说天家无亲情。
他只得另辟蹊径。
也许从军是个不错的路子。
邱云松死死盯着自己的小儿子。
他对兵权异常敏感。
吃了老二这个大亏,他更加看重兵权。
“你待如何做?”
“儿臣年纪小,就从步卒做起吧。
儿臣绝不会丢了父皇的脸面。”
“准。去佑武卫营,朕会安排。”
“谢父皇成全。”
从御书房里出来,邱布尘抬头望天。
不禁一阵迷茫。
我的人生就这么开始了么?
天上白云朵朵,变化着不同的图案。
似在昭示着不同的人生际遇。
他不知道邱布涯在哪里。
似乎他下了山后便杳无音信。
可他知道,再见面时,就是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了。
人生有趣么?
人生无趣么?
反正道宗的悠哉时光注定是一去不返了。
邱布尘踽踽走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