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听完上策,有些不解,在他看来,上策的高明程度还不如中策。
为什么渡衍大师会把这个当做是上策呢?!
不过两人相交甚笃,已经不限于仅仅的合作,所以赵王也没有试探,而是直接询问。
“大师,本王为何看不出这上策比中策高明在何处?!”
“因为王爷心中急了,等了二十年,王爷快失去耐心了。”渡衍拨动的念珠似乎是在赵王的心头转动。
“因为中策很有可能让王爷早最短的时间内,合法地登上王位。只要于延益失败,朝廷南逃,王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高举义旗,收复失地。王爷看到了利益,就想要搏上一搏,而老衲所选乃是最稳妥的方式。可以保证王爷获利最大。”
“若用上策,王爷可直捣后金王庭,掠夺后金财富人口,收服靺鞨诸部,靺鞨乃渔猎之族,民风彪悍,稍加训练便是一支精锐的骑兵,再配上大周的军备,他年足以为王爷抗衡横扫天下的天策精骑。”
赵王:“……你说得不错,可本王等了二十年了,不愿意再等下去了!这是个机会,若是能够把握好,本王至少可以省下十年之功!”
渡衍知道,赵王心中依旧有了决断。
他不是一个容易改变主意的人,至少现在的渡衍没有把握说服赵王改变主意。
“来人,传令下去,时刻监视晋阳战场,务必每日一报!”
“是!”
赵王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熊熊燃烧的野心之火。
在太祖传位给今上的时候,他就不甘!
就因为他是嫡长子,所以就可以理所当然地拥有一切,不管是这个帝国还是父皇的眼中,都只有嫡长子。
任由赵王戍边如何劳苦功高,都没有得到太多的赞誉。
凭什么?!
这是赵王一直以来的执念。
既然没有从太祖手上接过,那就由他自己来抢。
他要建立一个前所未有,远迈唐汉的帝国,来证明,他才是帝国最合格的继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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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的时间,晋阳城的气氛越发凝重。
根据斥候的侦查,这三日内,原本散于幽州、冀州、并州的后金兵马正在慢慢集结。
根据斥候的汇报,后金兵马已经驻扎在晋阳以东十五里处扎营,军营向东连绵数十里,恐怕已经集结了三十万之中,后续的兵马仍然在不停地赶来。
后金这意思,是要一战定乾坤了!
现在的晋阳城,就是大周北地抗击的一面旗帜,一旦后金能够攻陷晋阳城,就能极大程度地打击周军的士气,消磨周人的抵抗意志。
一点双方都知道。
晋阳城之战,不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之战,而是决定后金和大周胜负的一场战役。
虽然大周的北境已然没有精兵,但是镇守西域的神策军,镇守南境的神武军,都是天下闻名的强兵。
西域的神策军自然不必说,骑军虽然略逊天策军,但是吊打西域三十六国的精骑,足以对付后金的骑兵。
而神武军的强弓劲弩,也能将身披皮甲的靺鞨骑兵射成刺猬。
之所以,这两支精兵无法支援,是因为短时间内要从原本就并不算富裕的兵力中抽调的人手支援晋阳,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是不能久拖,虽然在公子羽的安排下,南荒和西域都有动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神策军和神武军终究是能够收缩防线,改变布防,抽调出兵力来支援北境的。
所以现在的后金也急!
大周现在就是一头病虎,土木堡就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大病,让大周现在无比的虚弱。
而后金就是要趁着大周现在虚弱的时候,一鼓作气,将大周彻底重创。
一旦让大周这头病虎缓过劲来,野狼再怎么暴戾凶悍,也不会是百兽之王的对手。
“楚王殿下,现在晋阳城中有箭矢几何?!粮草几何!?”
朱瞻圭闻声出列,一身戎装英武不凡!
“回于帅!匠作的各位匠人,这些日子昼夜不歇,加上从京畿源源不断运来的,现在晋阳城中共有羽箭,四百万八十万支!足够我军用一月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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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楚王,比在京中夺嫡之时,更加神采飞扬。
这沙场才是他该待的地方!
“原本晋阳府库粮仓之中,有存粮二十万石。而备蛮军和备操军自京畿过境之时,也运送无数粮食至晋阳城内。”
“此刻的晋阳城内贮仓皆满,合计有粮草一百二十万石,足够全军用半年有余!”
于延益闻言却摇了摇头,“不够!吃饭的人,可不止军中的士卒,还有城内的百姓!晋阳府尹何在!?”
后列一个文官出列,“下官在!”
晋阳府为并州治所,晋阳府尹原本也是不小的官员了,从五品下的品秩在国朝也能算是中层官员,但是现在却只能站在后列。
实在是晋阳城中的高官太多了,没看见楚王殿下都只能位居次座吗?!
“本督让你疏散百姓,迁移老弱,你办得怎么样了?!”
虽然品秩不高,但是晋阳府尹毕竟是此地的父母官,这种事情交给他做,最合适不过了!
战端一开,民壮尚且可以提供一分战力,而老弱妇孺反而要消耗城中的粮食,所以于延益下令,将城中的老弱妇孺迁向京畿暂时安置。
“回于大人话,原本晋阳城中有百姓三十九万户,一百七十万人!按照大人政令,下官以晋阳府库之银向百姓高价收购粮食,以充军粮!百姓知道了要打仗的事情,纷纷向关内迁移,此刻晋阳城中尚余百姓十二万户,因为故土难离,所以不愿迁移。”
于延益闻言,点了点头,能在短时间内迁走二十七万户,已经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了,这个晋阳府尹在政务上本事不俗。
“本督命你召集的民壮,又如何了?!”
“回大人,知道了为大军效力可免徭役之后,晋阳城中的民壮踊跃无比,城中已经集结常备团练民兵三万人,可以为大军搬运物资,运送伤员!若是开战之后,人手不足,下官随时可以在召集人手,可用之人有十万之多!”
随着于延益的逐个询问,负责不同事务的官吏将领,将自己所督事务一一汇报。
“龙武军将军陶瑾,本督所令滚木礌石准备如何?!”
“回大人……俱已备齐!”
“御林军将军赵安,本督所令,加固城门,拓宽护城河之时,办得如何?!”
“回大人,俱已完成!”
……
原本的并州治所晋阳,在于延益的政令之下,已经变成了一座固若金汤的要塞!
努尔哈齿,你若要战,便在这晋阳城下,碰个头破血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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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之中,在监国太子的主持之下,军需物资正源源不断地从京畿运向晋阳前线!
“第十七批粮食准备好了!”
“回……回殿下,户部已经快没钱筹粮了!”
“钱先从本宫私库中出,现在晋阳才是大周的根本,只要晋阳不失!大周就有反攻的希望!”
太子没有丝毫的犹豫,“荆州马场的战马到了多少?!”
“两万五千匹,具有送往前线!”
……
太子揉了揉微微发红的眼眶,继续问道,“另外,将作监中新铸造的那三千副铁甲,一万副铁盾已经运出了吗?!”
“殿下,您忘了,那最后一批军械已经在两日之前运出,估计现在已经出了潼关了!”
太子仔细思索了一遍,这才缓了下来。
于延益于晋阳御敌,朝中的大学士又少了一位,再加上原本的政务,神都之中的大批量工作都压到了监国太子的身上。
太子也不负一直以来营造的贤德之名,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
太子的心腹幕僚,待到各级官员都离开之后,才从屏风之后出来。
“殿下,属下有一事不明!”
“讲!”
太子揉着眉心说道。
“此刻楚王正在晋阳城中,而主持晋阳军备的于延益,也并不支持殿下,甚至因为当日周明生一案伏杀大理寺卿杨清源一事,于延益对殿下也是极为不满,何为不趁此机会将他们一并除去?!”
“若楚王一死,还有谁能和殿下争夺大位?!此乃天赐良机……”
幕僚之计,不可谓不毒,若是晋阳城没有现在这般的后勤保障,在后金大军之下,决计坚持不了多久。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停下了,看到太子微带冷意的眼神,他说不下去了。
“这天下,毕竟是我朱家的天下,今日之语,本宫就当没听见,若是日后再有如此大逆之语,那就休怪本宫不讲情面了……”
太子的语气意味深长,熟知太子性格的幕僚知道,他是真的动怒了!
“是卑职失言,请殿下恕罪!”
太子挥了挥衣袖,“你下去吧!”,随后又投入到政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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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呜!”
随着一阵荒凉的号角声,后金进军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直逼东正门之下,城墙之上的士卒一眼望去,都看不到大军的尽头。
虽然经历了刚刚的一场小败,但努尔哈齿很快就带着靺鞨主力重整旗鼓,行军到了晋阳城下。
随着努尔哈齿的示意,其身侧的孔有德生涩地一挥马缰,前出军阵,他要尝试着劝降,再不济也要打击一下敌军的士气。
“城上的周军主将,请现身答话!”孔有德骑着马在晋阳城下喊话道。
东正门乃是正对后金主力的城门,镇守之人乃是于延益,他原本不打算搭理来人,但一看是个周人文士打扮的人于延益改主意了,想看看这个通敌叛国的周人能说出个什么东西南北。
于延益没有先行开口,而是示意一个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老将说话。
“有什么屁话,你就说吧!说完我们好开打!我大周将士看着这些军功可是眼馋得很啊!”老将一上来就不怎么客气,直接就怼了过去。
“不知是哪位老将军火气这么旺?!在下孔有德,乃是大金亲王努尔哈齿殿下全权委托的特使,为的是双方能尽可能地减少伤亡,罢兵言好,老将军这般行径不合适吧!”
孔有德也不见气,镇定自若地说道。
“老夫赵天麟!”老将军虽然已是须发皆白,但是精神矍铄,威势自生,虽然气血枯败,但是元化境的武艺尚在。
后金阵中,一阵嘲笑。
一个年轻的千夫长嘲讽道:“这个老头!这怕是没有八十了,也得七十九了吧!周军真的是无人可用了,这样的老头也派上阵来!”千夫长的话引起了一大堆靺鞨将校士卒的共鸣,
但是靺鞨高层和靺鞨万夫长之中年纪较大的几个却是面色凝重如临大敌。
一个年长的千夫长对着年轻的千夫长说道:“就是你眼前这个快八十岁的老头,在二十五年前跟随宋国公冯胜,带着五万铁骑,在我建州纵横无敌,铁骑所到之处,尽是草原妇孺的悲泣之声。当年我靺鞨大将完颜宗干攻破了北境的幽州辽东郡,威震一方。时任燕城总兵的赵天麟率三万铁骑,奇袭两千里,破袭完颜宗干大将军主力,斩首两万,阵战我靺鞨大将。”
在万夫长讲完这段话之后,周围原本轻视此人的眼神都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孔有德没有管阵中的靺鞨人在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对着城墙上拱手作揖:“原来是赵老将军当面,学生孔有德有礼了!”
随即话锋一转,“赵老将军,虽然名震天下,但是这晋阳城中,应该还不是老将军做主吧!”
赵天麟还想说话,于延益便已现身,“孔有德?!你是孔府的人!?”
孔家的人可以有很多,但是孔府的人却没多少,孔府出身,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衍圣公的态度。
“正是!”
“孔府出生,那你的圣贤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于延益的语气突然凛冽。
当代的衍圣公,还在神都任大周内阁的东阁大学士,虽然此人不受太祖和今上待见,不许他参政,只任命他为国子监祭酒,但是在礼仪上也从来没有亏待过他。
孔家这是想干什么?!
投敌叛国,提前效忠“新君”?!
“于大学士,切莫动怒,请听学生一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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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有个错误,不是西正门,是东正门。
作者君搞错方向了,修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