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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仇深似海

    车辆行驶在五百米处,山下天池一览无遗,海鸟轻啄仰颈高歌。

    昔日他上山被囚于此,看到熟悉的院落颇为感慨。周围错落有致建造几十独栋小洋楼人影绰绰怕早有人居住在此,白山公馆单独隔离。

    刚到门口,从里面赶出十个带着脚镣手铐的男子。两人下车君漫歌神情略微紧张,这些人可能是自己同志。

    项顶天六人上山几天提前接手白公馆,顾叔同来到近前:“褚队手续都办好了,交接完成,只需最后一步。”

    诧异道:“最后一步是啥?”

    “哈哈...”说话间里面走出一男子,远远笑道:“褚馆长,久仰久仰,卑职行动一处章纵横,根据局座指令白山公馆内部管理交托褚长官。其余周边产业仍属于行动处负责,褚长官要接管的话需要完成最后一步。”

    说着指了指十个人,“刚刚从各地抓捕的共党分子,已经为褚长官准备妥当。按照规矩,接收监狱者一律验明身份,请褚长官亲自执行枪决,以表对党国忠诚之决心。”

    章纵横,他还真有印象,四三年的行动处处长,老板的绝对嫡系。三五年跟随打江山资格很老,只是后来受伤在家躺了二年,去年刚回来就当了组长,前两天升级做了科长。

    知道他跟老板关系的很少,不超过四人,平时也很低调,想不到啊想不到。

    居然把他派上山,何意呢,试探自己?有这种可能,枪杀张俊宇没毛病,医院不说明自己是被共党袭击就很危险,回头再看枪杀事件就不在单纯。

    假设自己是共党,知道张俊宇是日本间谍开枪自然是保护自己组织声誉。

    虽然不通,却有嫌疑。

    真要是共党早就通知除掉张俊宇,何必如此麻烦。怀疑是有,却不会很大。老板背后做很多事,一不小心就掉进去,防不胜防。

    他确实有些为难,枪杀张俊宇其首长已知晓,但下面的人不知晓,仇恨依然存在,且传遍国内,怕是自己出门不但要小心鬼子,更要小心共党。

    如今在杀共党可是毫无理由,最重要君漫歌在身边,一但枪决再添仇恨,自己靠拢共党怕是困难重重。

    君漫歌死死的攥着手,双腿打颤,眼神虽平静望着褚文昊心里却架起机关枪,要是敢伤害自己同志,一定打死他。

    即便是规矩不怪他,也怪他。

    褚文昊皱眉道:“章科长应该知道局座指令,我已经被剥夺使用武器之权,怕是...”

    “哎,”章纵横一摆手笑道:“褚长官多虑,此规矩是局座钦定,跟其它毫无关系。当然褚长官要是为难也可签字收押,这事也说的过去。”

    好毒!

    褚文昊都能想到,他真要是拒绝,一会局座就收到消息。原先不合理的事情全部推翻变得合理起来,没有任何理由,最起码跟共党有串连就算不是也心向共党。

    很危险。

    眼角扫到君漫歌冰冷的目光,心底一叹,罢了罢了,将来如何他管不着。

    “章科长有心,既然是规矩自会领命,你们把人带过去,免得影响周围风水。”

    “是!”

    烦躁的掏出烟点上,他现在的装扮很符合一个特务身份,一身黑皮,戴着帽子,吐出一口烟雾撇他一眼,“一定要我亲自执行吗?”

    章纵横笑眯眯回道:“这是规矩,属下也知道杀戮过多不好,很体谅褚长官之心情,可以杀五个其他人有队员执行。

    白公馆改建后牢房三十六间,一进院关押共党高级领导十八人,分六个牢房。二进院十五间牢房关押中层共党二百七十六人,三进院十五间牢房关押日本间谍跟党国叛徒,五十四人。

    像前段时间褚长官抓获的陈思琪跟姚启明都关押在此,一份唯二,上面跟底下各十八间。

    褚长官杀几人接管几层,都杀了就全部接管,杀一人就接管一进院。人事内务都无权过问。

    都杀了,卑职即刻下山,内部看守人员一个大队,褚长官可自行决定谁去谁留。”

    听明白了,就是逼着自己都杀了,表明与党国一心的态度。

    点点头:“辛苦章科长。”说着把烟头扔在脚下皮鞋狠狠捻灭,跨步向着悬崖边走去。

    君漫歌紧随其后,俏脸煞白,她恨死这些特务,屠杀自己同志,又恨自己没本事救他们。

    更担心杨委员在十人之中,任务就无法完成。她想阻止褚文昊的举动,最低限度问清楚在杀。

    章纵横眯着眼没有跟上,挥挥手示意身后的队员跟过去提供枪支弹药。

    十人依次排列,面向天池,脚下就是悬崖峭壁,夕阳格外刺眼,映照其身。

    八男二女,面容虽憔悴,却有解脱之意,伤痕累累每日都不得消停。

    从容面对死亡,是一种很难做到的境界。

    来到近前,顾叔同把处决名单递给他,上面资料很详细,来自哪里,何时被抓,在内部的级别等等。

    褚文昊接过未看,“去准备好酒,送一程。”

    “是!”

    看到近身欲言又止的君漫歌,把资料递给她,“一会你念名字,念一个我杀一个。”

    “我!?”君漫歌不敢相信,快速摇着脑袋,她不想成为杀害自己同志的刽子手。

    “要杀你就杀,不要想着我会跟你一样!”君漫歌红着眼怒瞪褚文昊,心里恨透了这个男人。

    褚文昊装没看见,从风衣里取烟点燃,萧瑟道:“你不看——我怎么知道该不该杀。”

    “我~”君漫歌哑言,一时情绪激动忘记自己的任务,颤抖着苍白的手掌接过资料。小心的用手指抚平褶皱,心中滴血却要完成任务。

    认真扫视上面资料,牢牢记在脑海里,她要下山祭奠自己同志,要送他们一程,不能做孤魂野鬼。

    项顶天六人搬来一坛酒,分制十碗,看向褚文昊,“把他们的手铐脚镣去掉,喝了这碗酒,黄泉路上会暖和一些。”

    “是!”

    示意身后特务把手铐脚镣去掉,每人分一碗酒。

    其中一男子端着酒道:“今生看不到我党胜利之日,干了这碗酒来世在做同志!”

    “干!”

    啪啪~酒满饮,碗摔碎,慷慨赴死。

    “来吧!”

    “来吧~”

    褚文昊接过手枪,拉动枪栓,跨步来到众人背后。

    “念!”

    “我~”

    君漫歌眼角挂泪,声音颤抖,“刘...刘明强,一九三五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历任武汉抗日大队副队长,队长...击杀鬼子两人...功勋卓著一路走好。”

    砰!

    君漫歌看到褚文昊开枪打死自己的同志,眼睛赤红恨不得撕了他!

    眼泪滴落在纸张上面,翻开一页,大声念道:“秦浩楠,一九三六年...功勋卓著,一路走好。”

    砰!

    “杜红翠...”

    “功勋卓著,一路走好...”

    君漫歌念了十个人的名字,褚文昊开枪杀了十个人,字字泣血,字字催命。

    心如刀割,怒火冲天!

    褚文昊把枪交给队员,皮衣上都是鲜血,脸色也不好看。“把尸体运下山安葬,漫歌帮我烧些纸钱,了表心意。”

    “是!”

    跨步向着白公馆走去,他知道仇恨难以消除,但站在他的立场只能如此,换位思考真的很难做到。

    君漫歌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向天池咬牙切齿,她发誓一定要亲手宰了褚文昊!

    这仇恨比山高,比海深。

    呼——

    调节情绪,脸上挂满冰霜,看了一眼搬运尸体的特务,咬牙转身向着褚文昊走去。

    她还有任务,幸运的是牺牲同志里面没有杨委员。几十箱西药能挽救几千士兵的性命,比她的命都贵,一定要见到人。

    院内,花团锦簇,香气扑鼻,昔日他就是从这里离开。扫了一眼正在盖围墙房屋的工人,没有完全建设好,扫尾工作需要很久。

    章纵横边走边介绍,“所谓上下分开,就是上层有窗户能见阳光...”褚文昊看的很明白,就是地下一层半,地上半层高一米。一米之上是白公馆的一层房屋,整体算三层,窗户都是钢筋密封想跑出来怕是难。

    没看到楼梯,怕是在房间里,一直到四进院都一样。

    “通往地下的楼梯都在北侧房间里,有两名队员日夜看守,想跑出来除非会飞或者遁地。

    附近明岗六处,暗岗四处...”介绍的很是详细,褚文昊来到自己办公室。做东朝西,室内很宽敞八十平,一切都准备齐全。进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诧异道:“江秘书,你怎么在这?”

    江玲玲先敬礼甜甜道:“褚馆长,行动组都下放了,没有填充队员。属下主动申请继续跟随褚长官效力,还希望褚长官莫要嫌弃。”

    刚杀了人心情沉重,看到昔日下属略微缓和。点点头:“你能来很好,账上还有多少钱?”

    “是。”

    江玲玲是来做秘书的,也就是大管家,啥事都要操心。汇报道:“账上还有一百五十七法币。”

    褚文昊看向脸色尴尬的章纵横,“这个...这个局座当初批了五万,账上过来三万,人员各方...就剩这么多。”章纵横心里暗骂那些伸手的人,修缮其实一万都花不了,都拿去建房子卖的盆满钵满。

    “我明白了,周围住户我不管,不要走白山公馆的路就行,这地方今后我做主,谁想进来过路费每次一百法币,没钱就不要进来,也不要出去。”

    看向身后几人:“把通往后面的堵住,不给钱不让过。有钱买房子就有钱交过路费!”

    “是!”

    章纵横眼睛挣得滚圆,盖的房屋只有一条大路出行,且在白山公馆后面十米开始分叉。

    必须走白公馆五米宽门口,不然就飞着下山。褚文昊这做派直接把路封了,买了房子的人岂不是爬山出门?

    “褚长官,后面房子七十二座可都是党国军政家属,您...”

    褚文昊摆摆手,“我不管,白山公馆看押的都是重要犯人,要是跑了算谁的?要是章科长作保只要共党跑了没事,我就把一进院拆了,把路给弄得宽敞一些方便通行。”

    “这话怎么说的,卑职...”

    褚文昊示意君漫歌先做,坐在自己的大办公桌前,点燃香烟:“章科长带着你的兵下山吧,这事谁负责让他自己解决。”

    这事雷震山负责,房子也都是他卖的,最近泡在油缸里出不来。

    褚文昊才不管他呢,有本事把他弄回去,白山公馆直接向局座负责,任何人没权利管他。

    章纵横也不想自讨没趣,他虽然可以告状,但军衔只是职务少校,比褚文昊差两级,职务更是管不到人家。

    “既如此,卑职带人离开。”说完告辞离去。

    提起电话打给马建民,早在前几天已经告诉他,跟他一起进军统的学员除去来行动组二十五人,剩余五十多人有愿意上山的要二十四人。

    电话接通聊了几句,挂掉电话,“叔同去接一下一会上山的队员。”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