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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生死不同道(二)

    ,食肉之羊

    一前一后,一左一右。骆慈走在前面,马良走在后面。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默默地行进着,不同的是,骆慈知道目的地在哪,马良却一无所知。沉默,有时候是在酝酿更浓烈的情绪,等待一个宣泄口,时机一到便会如火山爆发一般喷薄而出。

    马良的胸口开始加剧起伏起来,双眼满是血丝,面色暗沉,终究还是忍不住,喷薄而出,“我从F市大老远跑回来不是跟你散步的,你知道我在等什么答案。”

    骆慈绕过一个在路边拍着皮球的小孩,回头看了一眼胡子拉渣的马良,叹息一声,“前几日在F市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饭要一口口吃,你那般胡吃海塞,最好的结局是吃成个圆滚滚的胖子,最差的.....会把自己撑死的。”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马良从鼻孔喷出两道气浪,“你电话里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李大军也是情有可原!”

    “你看看你,现在为了你媳妇的死都疯魔了,”骆慈回转身子继续往前走,“同样都是人命,怎么不见你对陈有庆的案子这么执着,东西都给你了,你都没有查出什么名堂来。”

    马良双眼变得更加通红,“不要跟我提那起案子,那天要不是为了查那桩狗屁车祸案,我早就和冯蓉一起离开警局了,也不会让那个王八蛋逮到机会.....”

    走到红绿灯下面,骆慈停下脚步,扫了一眼左右两边道路上的车辆,盯着绿灯下的数字并没有急着走到对面去,“算了吧,马良....你媳妇的死是阴差阳错,再查下去对你并不是什么好事.....”

    马良一只手按在骆慈肩膀上,怒目圆睁道,“怎么可能算了.....说清楚,什么叫阴差阳错!”

    骆慈眼睛的余光瞥见右侧有辆货车慢吞吞地驶来,货车的后面还有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黑色商务车左拐右拐地似乎在瞄准什么目标,指了指红绿灯,拍开马良的手,“总要让我想想该从何说起.....等过了这个红绿灯就告诉你,时间不等人啊。”

    马良深瞟了一眼剩下十几秒的绿灯,深吸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迫切与急躁,亦步亦趋地跟着骆慈走上斑马线。

    过一个红绿灯不难,难的是和什么人一起过,要和一起过红绿灯的人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如果对面还有一个不想见的人在等你,便会更加难过。

    骆慈很难过,因为对面站着一个他并不想看见的人,那人以前经常见,以后不能见,是个既让他讨厌又很欣赏的人。

    同类的人总是会互相看不顺眼,比如诸葛亮和周瑜,比如他和对面那人。

    前阵子骆慈在学校利用一些物理小知识做了一系列的恶作剧,每个恶作剧都留下一个图案标记,就是为了将那个图案刻进对面那人的心里。那些整蛊同学的招数虽然有些恶趣味和下三滥,但效果却是出奇的好,不仅成功地达到了目的,还让平日里张扬跋扈的那些人都

    学乖了不少。

    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按照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演变着,但似乎又多了一些变数,起码骆慈没有料到在今天这样的情况下,那个人会站在马路对面。从站在对面那人此时的表情就可以知道事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那种酷酷的,拽拽的,一副什么都成竹在胸的模样,真的是很欠打。

    黑色商务车终于锁定了目标,不再歪斜,直直地冲向骆慈,眼看就要和货车齐头并进。

    正在此时,从马路边突然滚出一个皮球,一直滚到货车的车轮底下。

    砰!皮球瞬时被车轮轧破,心不在焉的货车司机立时吓了一大跳,猛打一下方向盘,挤开黑色商务车,竟也朝着忽然停下脚步的骆慈撞去。

    骆慈一脸平静地看着冲向自己的货车,嘴角微微上扬,在将要和货车相撞的瞬间,像是受到惊吓才反应过来一般,猛地跳了起来。

    马良惊呼一声,立刻加快脚步朝骆慈奔去,可还是来不及阻止眼前的祸事。

    咚!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之后,货车终于停了下来,骆慈远远地飞了出去,在空中划过一道奇特的抛物线。

    黑色商务车的驾驶舱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个用纱布蒙着一只眼的脑袋,而后那颗脑袋又缩了回去,传出一句惊奇的“卧槽”,便驾驶着黑色商务车绕过货车急急地驶离现场。

    马良慌忙地跑向骆慈跌落的地方,看着头破血流,四肢扭曲,胸膛坍陷下去的骆慈,大脑一片空白。

    站在红绿灯对面的那人也大跨步跑了过来,对马良急声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叫救护车!”

    马良立刻惊醒过来,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结结巴巴地讲清楚事发地点,不停地重复念叨“快点过来”几个字,直到被电话那头的人强行掐断通话。

    货车司机也从驾驶舱跳了下来,看清情形,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马良怒气冲冲地走向货车司机,揪着货车司机的衣领子,“你他妈开车没长眼吗.....”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马良背后传来,“冷静,不要忘了你的身份,不要胡乱地动手动脚。”

    货车司机面如土色地指着马路上破裂的皮球,“不能怪我.....是那个皮球突然滚到车底下,车子才失去控制的.....”

    马良顺着货车司机手指的方向看去,双手渐渐无力地松开,想起之前看见的那个在马路边拍皮球的小孩,扭头向来时的路边扫视一眼,发现那个小孩已经消失不见。

    叹了一口气,马良双眼黯淡无光地对身后的人说道,“张小满,骆慈不能死啊,他还欠我一个答案……我刚才应该反应再快一些的....”

    “这只是一场意外,飞来的横祸谁也预料不到,而且只要救护车快点赶来,骆慈说不定还有救....”张小满正要继续宽慰马良几句,忽地听见一阵救护车的警报声,皱

    了皱眉,低声道,“难不成我的嘴开了光,这么灵验.....来得也太快了些....”

    话音刚落,一辆白色的救护车便急停在骆慈旁边,一个戴着蓝色口罩的男人推开驾驶舱的门走了下来,打开救护车后门,拉出一个担架,对马良吼道,“你刚才不是催得挺急的吗,还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干嘛,过来搭把手啊。”

    马良一怔,眼睛重新亮了起来,忙不迭地跑到担架旁,和男人一起将骆慈抬上担架,再合力把担架抬上救护车。

    见马良想要也坐进救护车,男人当即伸出手臂拦下,语气平淡地问道,“你报警了没有?”

    “不用....”马良掏出印有金色徽章的证件,“我就是警察。”

    男人指了指瘫坐地上的货车司机,没好气地说道,“警察就去做警察的事情,把那家伙带回警局去,救人是我们医生的事情,你跟着去了也没什么用。”

    马良皱了皱眉,总觉得哪里有说不出的怪异,看向偷瞄自己的货车司机,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站到一旁。

    男人迅速地关好救护车后车门,一言不发地坐回驾驶舱,再次发动救护车,准备打算放下手刹,副驾驶的车门却被人打开了。

    张小满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面无表情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去,我是他的同学,万一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我可以搭把手。”

    男人眼睛微眯了一下,冷声道,“那好吧,安全带系好,我开车很快的,别被甩出去了。”

    “的确很快,”张小满将安全带绑在自己身上,“从马良打电话到你过来只用了2分18秒,市医院到东湖一中有将近10公里的路程,你这哪是开车啊,简直是开飞机。”

    “不开快点不行啊,晚一分钟,一条人命就没了。”男人将油门踏板踩到底,“坐稳了,我要起飞了。”

    张小满撇撇嘴,靠着车窗陷入了沉思。

    救护车在道路上飞驰起来,行至府城河路段的时候,右后轮胎突地爆裂,车身剧烈晃动起来,男人似乎掌控不住车子的方向,只得仓促地踩下刹车踏板,拉起手刹,车子顿时倾倒,从路面滚落下去,落在河岸边上。

    救护车四脚朝天地躺在河岸上,底盘上立时冒出一簇火焰,汽油从油缸里漏了出来,滴落地面,渐渐淌成一条小河,火焰顺着小河燃作一条火蛇,向着油缸快速蹿去。

    驾驶舱的车门被一脚踢开,男人从车里爬了出来,晃晃悠悠地站直身子,注意到车子正在燃烧,立马跑到副驾驶位置,打开车门,将昏迷的张小满从副驾驶位置解救出来,带着张小满迅速逃离河岸。

    几分钟后,河岸边传来一阵巨大爆炸声,继而整个救护车猛烈燃烧起来。

    男人将张小满放到路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一边步履蹒跚地朝一条巷道走去,一边拨通一个号码,面色铁青地说道,“这活计太危险了,得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