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珍珠吓得双腿瘫软,温玉媚急得不行,她随手摸着旁边的植物,向那些藤蔓要求它们拖住温邓氏这个疯婆子,她扶着陈珍珠:“娘,快走,快走!”
温邓氏没走出几步,脚上又被爬出来的藤蔓缠住脚踝,气得她举起刀胡乱砍了下去,温玉媚不敢回头,拉着陈珍珠就朝村里跑。
没跑多远,她就看到温玉书肩膀上背着一个包袱,文质彬彬走来。
温玉媚眼中一亮,拉着陈珍珠就朝温玉书冲了过来:“玉书哥,快救命啊,奶奶又发疯了!”
温玉书还没从温玉媚那一声“玉书哥”中回过神来,就看到她拉着陈珍珠,直接躲到他身后,随后,他就看到温邓氏举着柴刀冲出来,她面目狰狞、凶神恶煞,温玉书也被吓得脸色惨白,他赶紧举起手:“奶,我是玉书,我是玉书啊!”
此刻,温玉书恨不得将身后的温玉媚和陈珍珠丢得远远的,可温邓氏直直的朝他冲来,他顾不上身后的温玉媚和陈珍珠,只想着赶紧让发疯的温邓氏冷静下来。
温邓氏看到温玉书那张脸,好一会儿后,她才冷静下来,她手中依旧握着柴刀,“玉书,把那两个贱人给我揪出来,我今天非要宰了她们不可!”
温玉书倒吸了一口凉气,“奶,这个,你先冷静下来,发生什么事了这是?我爹娘呢?”
温邓氏柴刀一举,直勾勾对上温玉书:“你让开!”
温玉书提脚就要离开,身后传来温玉媚幽幽的声音:“玉书哥,你是读书人,听说将来要走科举这条路的,这大白天的,如果村里人看到你将自己的堂妹让出给奶奶砍死,传言出去,少不得背上薄情冷血的名声,将来如何为官啊?”
温玉书的脚仿佛有千斤重,怎么也提不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对温邓氏说:“奶,发生了什么事,你先把刀放下来,跟我说好不好?”
温邓氏一回想到温玉媚刚才说的话,她真恨不得一刀劈死她,这个贱蹄子,这个挨千刀的玩意儿,活该千人骑万人骑的贱人……
“你,你别管!”
温玉媚的声音再一次幽幽传来:“不知道村里谁传出来我和别的男人勾搭不清,奶要把我嫁人,可能是对方给的彩礼不高,奶生气,骂我不如一头猪,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就那么生气,想要追着杀了我!”
说到这里,温玉媚的语气十分委屈,“玉书哥,你是读书人,你给我评评理,自古以来,多少红颜死于流言?就因为我长得好,奶奶恨不得劈死我,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呜呜,玉书哥,你要为我做主啊,我们家不能出人命,你将来是要走科举的读书人,我知道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我不想拖你后腿,奶我是没办法了!”
温玉书震惊不已,先前他害怕温邓氏的柴刀,没注意温玉媚,可这会儿听到她说话,他惊诧不已。
温玉媚是温家的透明人,要不是那张脸,他们怕是都记不起这个人来,偏偏就是这张脸,让他奶奶恨毒了,他记得温玉媚从小就被温邓氏非打即骂,养成了她唯唯诺诺的性子,他已经好多年没听到她这么说话了。
“小贱人,你刚刚说我什么?”
温邓氏伸手在温玉书身后抓了两下,都抓空了,要不然顾及眼前的孙子,她早就一刀劈下去了。
温玉书只觉得无比头疼,所以,他不愿意回来,每个月有两天休沐,昨天他就可以回来的,可他拖到今天早上才回来,没想到还是遇上了这样的事。
温玉书看到好几个人走出门来,他尴尬极了。
自从读了书,温玉书就自认为高人一等,内心深处,他十分看不起这些乡下人。
“哎呀,玉书回来了?”
“大清早的,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开门出来的是温家附近的邻居,一户姓韩、一户姓金,韩长宁和温树新年纪差不多,他们家和温家差不多,但却没有将孩子送去读书,韩家孩子多,韩长宁对几个孩子都很好,没有特意格外喜欢哪个孩子,所以就做不到举全家之力供谁读书,索性都不去读书,都在家种庄稼。
还有一户金家的老太婆,金果氏,她年纪大了,膝下好几个孩子都已经过世了,她六十多了,身体依然健朗。
温玉书急忙跟两人说:“没事,没事!”
温玉书上前一把拉住温邓氏,凑到她耳边说道:“奶,我们回去再说行不行?闹大了,全村人都知道,将来我怎么在私塾上学?”
温邓氏努力了好几次,才将怒火压下去,她恶狠狠的对温玉媚说道:“贱蹄子,回去我再好好收拾你!”
温玉书带着温邓氏先走了,温玉媚和陈珍珠走在后面,陈珍珠满脸害怕,“玉媚,你奶,你奶……”
温玉媚拍拍陈珍珠的手背,“娘,你别怕,没事的!温玉书回来了,我奶只要还想报复我那个跟人私奔的爷爷,就不会把我们怎么样的,走吧。”
“玉媚,子宏的娘来过了,估计你奶不愿意那么便宜把你嫁出去!”陈珍珠低着头,满脸苦涩,她现在什么也不求,只求温邓氏不要闹了,让她的玉媚早早的脱离温家这个魔窟就行!
温玉媚无语望天,温邓氏这个疯子,既然要把她卖出去,居然舍得拿柴刀出来劈人,真是疯子的世界,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来理解。
陈珍珠估计是温家最期望魏王氏来说亲的人,她生怕女儿多留在温家一天,就多一分被温邓氏劈的可能。
她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可是看温玉媚,似乎对自己的亲事半点也不上心,陈珍珠幽幽在心里叹气,她没多想,毕竟,她的玉媚才十四岁。
回到温家后,温邓氏难得关心人,拉着温玉书的手,亲切的问起他在私塾的事,比如说夫子对他好不好,比如说他们的月考成绩如何之类的话,末了,温邓氏只看了一眼陈珍珠,陈珍珠立马就去厨房做吃的去了。
走之前,陈珍珠将温玉媚也带走了,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害怕温邓氏发疯了。
她们母女俩一走,温玉书就问起温玉媚的事情来,温邓氏就将温玉媚和魏子宏的事说了出来,当然,从她口中描绘出来的温玉媚,自然是人尽可夫的形象,温玉书无比嫌恶的皱起眉头,村里的那些八卦他也知道,对这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堂妹,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利用她找一门好的姻亲。
因为,没有哪户人家喜欢这种烂名声的姑娘,他只求温玉媚不要连累自己。
想到这里,他沉声道:“奶,院试是童生的最后一次考试,只有考过了,我才能正式成为秀才。今年科试,奶,对我很重要,考试到时候需要履历,到时候我们家什么情况,一眼便知。如果,我能成为廪膳生员,那以后家里就不用给我交束脩了,而且,我的生活费也有朝廷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