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下,更深人静。
一阵风吹来,苏家种在门外的树木簌簌作响。
曾小凡身穿夜行衣,脸上戴着桃花面具,轻轻一跃便跳上一棵老树的顶端,他俯瞰前方苏家的宅院,面具下丑陋的脸庞不禁露出一丝邪笑。
前段时间,明珠城内风波诡谲,他不得不收敛一点,免得莫名其妙卷入风波之中,但最近这几天,局势似乎有所好转,他便按耐不住心中炽烈的邪欲,准备对苏家的小姐下手。
“早听说苏家小姐身姿丰润,肤白如膏,美貌艳绝,今晚老子就先尝个鲜,看看是不是大家传的那么润。”曾小凡舔了舔嘴唇,接着轻轻一跳,正好落在庭院里,竟然没有半点声响。
他闭上眼睛,仰头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接着就露出兴奋之色,那苏家小姐的气味已经被他捕捉,果然香的很,润的很。
不过就在此时,他突然心慌心悸,手脚发软,并且症状越来越严重。
“怎么回事?”
曾小凡惊疑不定,赶紧掏出三颗药丸吞下。
这些药丸都是上好的宝药,集解毒、净化于一体,过去他偷香窃玉,无论主家有什么陷阱,三颗药丸都能保他轻易功成身退。
不过此时三颗药丸下肚,他的状态却并未好转,反而越来越感到恐惧。
这恐惧感不知道从何而来,仿佛有一只恶魔的手拽住他的心脏,让他有一种难以呼吸的感觉。
“不好,难道是结界?苏家买得起结界?”
曾小凡立即意识到情况不妙,心里迅速萌生退意。
明珠城里,结界师绝对是最稀有的高端人才,并且绝大多数都被三大所吸纳,能雇佣结界师在住宅布置结界,绝对是有钱有势的象征。
曾小凡虽然自命不凡,但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原本他以为苏家只是卖药剂的中小型家族,但现在看来恐怕苏家还隐藏着别的力量。
“此地不宜久了,赶紧撤!”
他看着前方漆黑的住宅,仿佛里面藏着洪水猛兽,心里不禁想道。
但他刚转过身,眼前一切都变成黑白二色。
同时他看到地面上有滚滚黑雾在翻腾。
这一刻,他眼睛瞪直了,不禁狠狠吞了吞口水,这才慢慢抬头往上看。
黑斗篷,左手提着一盏灰蒙蒙的提灯,右手扛着巨大的镰刀,再往上看,兜帽下是一张不断变化的骷髅之面。
只看一眼就浑身汗毛炸起,脚底有一股寒气直往脑门上窜。
曾小凡瘫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这才没有彻底倒下,但他胯下也渐渐流出黄金色的液体,一股恶心的尿素味在空气中弥漫。
“曾小凡,绰号矮脚泰迪,身高一米五,长相猥琐下贱,不讨女子喜欢,渐渐心里扭曲变态,近十年来祸害女子数百人,杀人灭口六十五次,我可有说错?”张平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恶心的采花大盗,冷冷的问道。
他今天早上通过风语者听到曾小凡在苏家踩点时的自言自语,心里就记下这件事。
不过一开始,他并不知道曾小凡就是矮脚泰迪,只是以为有觉醒者色胆包天,准备对苏家的小姐伸出淫爪。
他专程过来,就是为了斩断这人的狗爪子。
但来了之后,看到曾小凡熟练的翻墙入室,他就感觉事情不对。
这不像是新手,反而像是老手。
于是,他默默对曾小凡使用鉴定。
在得到曾小凡的基本信息后,他为了保险起见,又对曾小凡的装备使用鉴定。
而在他鉴定曾小凡的桃花面具时,看到了无数让他怒火冲天的画面。
因此就有了如今他站在曾小凡背后这一幕。
秋风萧瑟。
一片片落叶从围墙外飘进墙内,最后轻轻的落在曾小凡的脚边。
他一点一点的往后挪退,核桃大的脑子已经被死神之面彻底震慑,再加上恐惧战镰的效果,他连反抗的勇气都提不上来。
张平愤怒却又冷静,他这段时间看过太多太多悲惨的画面,已经对悲剧有了一定的抗性,即使再愤怒,他也能够保持冷静思考,不至于冲动行事。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宁死不屈的姑娘。”
张平轻轻的一挥手,恐惧战镰瞬间从曾小凡的脚踝划过。
吃痛之下,曾小凡往后挪的速度快了不少。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被你逼入水中还在努力向世人传递你真实身份的姑娘!”
张平手持恐惧战镰从曾小凡的膝盖斩下,曾小凡顿时发出一声哀嚎,身体翻转过来,背对着张平疯狂的往前爬。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以身饲狗,用生命保护女儿的母亲。”
张平的声音空洞阴森,他手起刀落,正好镰刀从曾小凡的胯下划过,曾小凡顿时脑袋往上抬起,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憋的整张脸通红,大滴大滴的汗水从脸上流下。
其实曾小凡很想求饶,但张平明显没有跟他交谈的欲望,他也想要反抗,甚至反杀张平,但却完全提不起勇气,甚至连对视都不敢。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巡防队的英雄。”
那位巡防队员喝醉酒躺倒在路边,半夜听见女子的求救声,循着声音冲进一家宅子,发现宅中老小全都被杀害。
他冲进女子求救声传来的房间,却遭到曾小凡的暗算,膝盖被陷阱打穿。
但即便如此,这位巡防队员依然与曾小凡殊死搏斗,甚至找机会让女子逃出屋外,一直战斗到死都未曾露怯。
可惜女子中了曾小凡的毒药,在逃出没多远就躺倒在地,最后还是糟了曾小凡的毒手。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可怜的父亲。”
这位父亲为了给女儿报仇,夜夜在明珠城的街道躲藏观察,终于有一天正好碰到曾小凡,两人缠斗在一起,但结果却不敌曾小凡。
于是那一晚,曾小凡带着四肢被打断的父亲回到过去作案的地方……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正义的侦探。”
“这一刀是为了纪念那位无名的冒险者。”
一刀又一刀,曾小凡的身高从一米五缩水到一米,地面上是他爬行留下的血痕与身体零件。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逃跑了,他躺在地上等死,但死亡一刀却迟迟未曾落下。
“我不会杀你,这个世界有很多药,你现在的伤势,未必不能治疗。”
“这样吧,只要你能爬到大门,从大门出去,我就饶你一命。”
张平站在曾小凡身侧,看着已经疲惫不堪的曾小凡,空洞的声音缓缓响起。
死亡,可以很轻松,但有时候也可以很痛苦。
张平并不想曾小凡死的太轻松,他不配有这样轻松的死法。
果然,曾小凡眼睛里再次出现名为‘希望’的光芒,他还不想死,还有无数年轻漂亮的女子等着他一亲芳泽,他怎么可以死在这种地方?
他忍着剧痛咬牙继续往前爬,果然这一次那可怕的死神并没有再对他下手。
可以!
他可以活下来!
在强烈的求生欲下,他慢慢爬向大门,短短几米的道路是如此的漫长,他甚至产生一种过去一个世纪的错觉。
每一次爬行,伤口与地面摩擦都让他剧痛无比,他甚至害怕移动,但为了生存他不得不移动。
渐渐,他靠近了,渐渐,他来到大门前,当他用满是鲜血的手准备推开大门时却发现大门上着门闩。
门闩离地面大约一米左右。
问题是他双腿几乎被砍没了,他根本够不着门闩。
“不!”
他奋力的锤击大门。
但这座门很厚实,即使他是高级觉醒者,依然无法撼动这座门。
张平的声音幽幽的响起:“这座门所用的木材是苏诚请冒险者从城外寻来,本体是一棵变异铁梨树,此树木质比精铁还坚硬七分,虽然苏诚知道这座门挡不住觉醒者,也挡不住异化兽,但却是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寻来最好的材料,上面承载着他守护一家老小的信念。”
“啊啊啊啊!!!”
曾小凡听着张平阴森恐怖的声音,绝望的大喊大叫,手疯狂的锤击大门,门上留下斑斑血迹。
“曾小凡,你失败了!”
“那么我在此宣判,你的死期到了!”
张平双手握着镰刀缓缓举起,接着幽幽地说道。
这时曾小凡转过身,恐惧、憎恨、不甘的瞪着张平,歇斯底里的叫喊道:“你有什么资格判我死刑,我愿意自首,就算是审判也应该由城主来审判我!”
张平面无表情,手起刀落。
“我只是在玩梗而已。”
张平轻轻一挥,镰刀上的鲜血尽数洒落。
他转身往后走了两步,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微微叹了口气,人杀了又有什么用,那些死去的人终究不能复活。
“对了,摸尸!”
张平沉默片刻,突然想起曾小凡身上有不少好东西,于是又转身走到曾小凡尸体旁蹲下,将一件件装备取下。
最后,他一脸嫌弃的捏着曾小凡的头发将曾小凡的脑袋拉起来,接着另一只手取下曾小凡的面具。
面具下是一张丑脸,獐头鼠目,果然猥琐。
张平收起面具,将脑袋重新扔到地上,接着看了一眼苏宅,希望苏家明天不要太害怕。
他已经帮苏家消灾解难,苏家帮他处理一下‘垃圾’也是应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