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短暂交锋中,香教中人没有一个受伤的,两个大个子海匪只是受了一点外伤,被剑气刺破了皮肤,流了点血。朝廷这边的人则是七零八乱,除了郑德刚肩膀被开了个洞,又挨了好几刀,只剩半条命外,有两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已经躺在了地上,出气多进去少,眼看着不行了。
难怪香教和海匪没有把鲁王的人放在眼里,点个香的功夫,明明己方是对方五倍的人数却两死数伤,两相比较,高下立断。
刘亦凡话音一出,鲁王方面的人顿时心里踏实了好多。至少,这个仙子一般的人物是站在自己这边的。一众人等的眼里顿时多了些自信,磨刀霍霍,只待刘亦凡动手后便跟着响应。
鲁王此时已经重新平静了下来,他冷哼了一声,“红巾逆贼,倭寇海匪,果然是两相勾结。不过,你等逆匪,今日自投罗网,本王定要叫你等有来无回。”
刘六“呸”了一口,“有来无回?小崽子你是在你娘身边天天喝奶,没吃过苦是吧!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鲁王冷冷一笑,“山下有两万精兵,山上有三十名修行高手,褚先生更是成名多年的天命符师。就凭你们一个天命老鬼带头,就想在太岁头上动土,也太不把朝廷当回事了。今儿个就让你等逆贼知道造反作乱的代价!”
刘六哈哈一笑,大声道:“两万精兵?山下这些货色别说是两万,就是二十万,咱们也能杀个七进七出。天命,你以为只有东方行走是天命?”
随着他这话音落下,刚才一直沉默不语的灰衣老者元气突然外放,一股有若实质的阴冷之气顿时布满大殿。实值七月,酷热难当,但此时大殿中人却觉得如坠冰窟。虽然此人身后没有形成法相,但这一下子还是让人知道此人定是天命大修无疑。
只是,如此阴冷诡异的天命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到底又是什么人?为何会和海寇搅和在一起?
刘六的声音适时响起:“狗皇帝荒淫无道,如今天下大乱,民不聊生。新朝气数已尽,只有改朝换代,重整山河,才能让百姓重新过上太平日子。你们这些吸人血的达官贵人,还有附骥其上的鹰犬走狗,统统该杀!”
鲁王大怒:“逆贼!再多一个天命又如何这里可是泰山,五岳圣地。傲徕峰距离主峰玉皇顶不过十几里,怕是你们刚才动手的时候,玉皇顶上的天命大修们都已经感悟到了。不须片刻,这些前辈就能到此,镇杀你等大逆不道之人。”
刘六却不急不缓,甚至都把刀收入了刀鞘,嘲笑着说道:“是吗?老子倒是想会会玉皇顶上的天命们。只是,他们和你们比起来,谁先上路还不一定呢?”
“什么意思?”鲁王闻言,心下一惊。对方敢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也是有所依仗。
“什么意思?”刘六慢条斯理地道:“灵岩寺的金光大师,碧霞阁的玄玉真人,阴阳界的邹大先生,泰山书院的白院主,玉皇顶上有名号的天命恐怕也就这四位了吧。金光大师和玄玉真人是出家人,就算是天命也不以武力著称;邹大先生醉心五行学说,没怎么听说他跟人动手;白院主倒是酷爱修行,可惜天赋一般,虽然勉强入了天命,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货色罢了。”
听着刘六一个一个评价玉皇顶上的天命大修的名号,鲁王这边的人似乎反应了过来,性急的人已经急吼吼地怒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刘六依旧是沉稳自如。这一刻,他像回到了几个月前,在亳州带领一帮子苦哈哈们喊出“莫道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时的样子,右手一出,伸出五根手指,“替天行道,杀富济贫!新朝病入膏肓,就从你们这些附骨之疽开始清理。不过,各位也不用担心,好歹也是成名多年的天命前辈,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的。玉皇顶那边去了五位天命,足够送各位前辈上路了。”
“你胡说!”
“放屁!”
“怎么可能?五个天命!”
一众人等彻底慌了神,虽然嘴里都在怒斥刘六胡说八道,心里却信了八成。
难怪这些人如此信心满满地上门挑衅,原来是有杀手锏捂在后头。
“各位信也好,不信也罢。本座不过是让你们死个明白,也算是慈悲了。真是阿弥陀佛啊!”刘六看着惊慌一片的众人,心里乐开了花,这种如同猫戏老鼠的耍弄,让他兴奋不已。
“阿弥陀佛,施主怎么曲解佛意。行事如此嚣张跋扈,施主已坠入魔道,贫僧怕是要擒下你,将你关入我灵岩寺思过崖,方能驱除你的心魔。”灵岩寺戒律院首座铜光大师一声佛号之后,一脸铁青地说道。
“擒下?老秃驴你是不是脑壳坏了?本座乃是地破六品上,修的更是我圣教顶级功法。你的品级和我相差不大,但灵岩寺可没有什么像样的功法,你再吃斋念佛十年也不是本座的对手!”
“香教果然就是魔教余孽!”司马镜如恨恨地说道。“当年你等销声匿迹,还以为已被诛除,没想到死灰复生,又来祸乱中原!”
“住嘴!”刘六一改刚才慢条斯理的态度,一声爆喝:“当年我圣教首倡反元起义,驱除蛮夷,恢复中华。大元的精骑在我圣教的铁骑之下几乎全灭,大雪山的修行高手也被我圣教的前一代高手诛杀殆尽。然则呢?你们这等平日里只知畏畏缩缩,只敢摇旗呐喊的腌臜小人却趁机捡漏,在我圣教和大元两败俱伤的时候出来收割。我百万教民为之流血付出的万里江山,竟然被你等小人窃取!该死!该杀!”
随着刘六的这一番话,气氛重新开始紧张起来,刀剑重新指向了对方,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久闻魔教天命,乃是一二三四五。五行使者,四方行走,三位护教法王,左右光明二使,还有一位魔教圣女。”此时出口的却是刘亦凡,“不过这恐怕是三十年前的魔教了。现在的香教,五行使者不过是地破,四方行走怕也只有东方行走是天命大修。三位护教法王里也有不是天命的存在,而左右二使或是留守东京汴梁,或是在淮南督战。至于当代圣女,更是闻所未闻。却不知贵教如何凑出来的五位天命去泰山绝顶捣乱”
“你!”刘六怒目而视刘亦凡,似乎是被揭开了老底。
“我就说一个门派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天命?”
“就是,就是,拿三十年前的老黄历来说事了。妈的,怎么不把三百年前的天命搬出来?”
“靠,吓我一跳,还以为老窝要被端了。五个天命,妈的,吓死个人!”
刘亦凡的一番话语,自然又让鲁王一系的众人信心重新回到了身上。前边真的让五位天命同时扑击玉皇顶的信息吓得不轻。
刘六冷笑一声,又待讲话。却听得一声低声叹息率先传来。
众人转向了声音的来源,正是那个白衣公子徐子房。
徐子房朝着刘亦凡拱手一礼,微笑着道:“刘仙子不愧是灵犀阁弟子,见多识广,聪慧过人。不错,现在的香教怕是无法再像三十年前一样可以凭一门之力,独战天下了。”
这话一出,刘六,东方惊雷都是一声闷哼,似乎很是不爽。不过,两人却没有开口说话,也是默认了这个事实。
“不过,刘仙子,各位前辈,道友。小明王大气凛然,自然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他说有五位天命齐集玉皇顶,却是一点都没有错。”
“什么?此子还在胡说八道?”
“这人到底是什么人?瀛洲派又是哪里?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装神弄鬼,真是莫名其妙!”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嗡嗡声,自然不相信徐子房说得鬼话。
只有刘亦凡微微皱了皱好看的眉毛,轻声道:“不知道徐道友,如何知晓的这一消息?”
徐子房折扇一开,虚点了一下刘亦凡,微微笑道:“刘仙子太客气了。子房自然知晓。”
“徐道友可否不吝赐教?”
“不敢,不敢。正是子房穿针引线,才有今日五位天命齐击玉皇顶之事啊。”徐子房笑意盈盈,像是说一件跟他完全没有关系的事情一般,轻描淡写地把话吐了出来。
这下殿中之人一下傻了眼,面面相觑,全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刘亦凡闻言,却是面色不变,淡淡说道:“徐道友倒是好心思。”
徐子房拱拱手,道:“自古成事者,天时地利人和。新朝逆天而行,上天已用黄河改道明示天运,其天时失之也。红巾扬旗,香教展望,江淮之地尽在明王之手。江淮,连通南北,天下之腰也。如今腰腹折断,地利失之也。新朝昏君当道,奸臣丛生,流言四起,民不聊生。子房此番来中原,便是将其人和也夺之。如今,新朝天时,地利,人和全失,灭亡在即。子房能有幸参与此大变革之际,见证全新王朝诞生,吾之幸也!”
全场哗然,众人惊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