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王殿下虽然话说的霸气无比,心里却是有些虚。他自然担心意外情况发生,也安排了一些后手,现在看来用不上了,倒是颇为顺利。
他有些意外地看了田无期一眼,其实他有准备田无期跳出来阻三阻四,毕竟在座的所有人可是包括田无期的。但田无期却没有任何表示,反而笑着朝自己点头,看来颇为赞同自己。鲁王也放心下来,他本来只是图田无期的个人勇武,底限也是只要田无期肯跟着自己出力,青州一兵一卒不出都没关系。毕竟,田无期的铁打的战绩已经证明了他的强悍。
不过,知道了田无期有一千亲军骑兵精锐之后,鲁王又有些心动,他也琢磨着如何说动田无期把亲兵一并调过来,有这一千精骑再加上田无期堪比天命的实力,自然可以让他声势大涨。
潜意识里,这也是鲁王想看下田无期到底能不能听他号令,从而归心的一个机会。
田无期之所以乐呵呵地看戏,是因为他知道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别的不说,那位“神仙姐姐”可是说过,不但她自己会来,还会有不速之客—至少倭寇会有人到场。田无期自然不着急出头,静待花开就好。
鲁王起身举杯,准备趁热打铁,把事情敲定下来,“诸位前辈,道友,既然大家再无异议,我看就这样吧,小王……”
话音未落,果然异变突起。
先是一股庞大的元气涌来,令人一阵心悸,接着就是震得人耳朵隆隆作响的“哈哈的”的大笑声响起,数道人影如入无人之境般地推开仙阳宫大殿殿门,大大咧咧地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哇哈,风水轮流转,果然今年到我家,终于可以看戏了。田无期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欢乐的一逼。
当先一人是一个身材高大的老者,也正是此人仰天大笑,看他那倨傲的神情,自然是全然不把殿中人放在眼里。
他身后则是一个浓眉大眼的家伙,他看起来三十多岁,腰配长刀,一脸正气,但一双眼睛却是第一时间盯上了碧霞阁的师徒三美人儿,在她们玲珑的身段上一扫而过,嘴角露出了一丝邪笑。
浓眉大眼左手边的是一个皮肤蜡黄,身材消瘦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根乞丐讨饭用的打狗棒,给人的感觉像是大病初愈;右手边则是一个神采飞扬,手持长剑的年轻人。
这四人虽然是前后排,却明显是一伙人。
另外还有一伙三人组。当中一个身材虽矮小,但是气势惊人。他一身灰衣,面无表情。两边的人却都是人高马大,肤色黝黑发亮,关节粗大,一脸精悍之色,一看就不是善茬。
鲁王左手边的麻衣老者在数人进殿的时候便出现在了鲁王身边,不过面色不变,似乎对面这些来势汹汹的人和他毫无关系。
郑德刚,司马镜如等人都眯起了眼睛,打量来人的身份。
鲁王年龄虽然不大,但却不愧是皇子,处乱不惊的本事还是有的。他看见来人,冷笑一声,反而一屁股坐回自己的主位上,全然不把来人放在眼里。
身材高大的老者狂笑完毕,看不都不看主位上的鲁王,反而盯着麻衣老者大声道:“褚遂信,你个老不死的,还在给王家卖命呢。怎么,伺候好蛮子再伺候王家,你这是给朝廷当狗上瘾了?”
麻衣老者褚遂信依旧不悲不喜,只是淡淡瞟了高大老者一眼,道:“东方老鬼,一晃二十年没听到你的消息,还以为你驾鹤西游了,没想到今天来的居然是你。也难为你这性子,能苟起来二十年不声不响。”
被称作东方老鬼的高大老者又是一阵哈哈大笑,“褚遂信,你都没死,我怎么舍得闭眼呢?哈哈哈,二十年不见了,没想到你都老成这个样子了。不过,还好今天老子来了,否则再来晚点,恐怕都不用老子动手,你自己就变成一抔黄土了。”
鲁王不知是另有后手安排,还是真的怡然不惧,紧紧地盯着高大老者,一字一句地道:“何方妖人,藏头露尾,竟敢贸然前来泰山挑衅。如此目无法纪,这是要造反吗?”
“哈哈哈……”一阵爆笑声响起,明显是在嘲笑鲁王的不知天高地厚。
鲁王当下脸色阴沉,他身为大新至正皇帝爱子,一等亲王,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嘲笑他了。
高大老者后边那个浓眉大眼的人排众而出,轻蔑地看了鲁王一眼,道:“小子,你是王宇这个狗皇帝的儿子吧?老子窝囊,儿子更蠢!毛都没长齐,还出来混江湖。”
“大胆!”鲁王脸色一寒,此人居然敢直呼至正皇帝的名讳,其身份自然不言而喻了。
旁边的郑德刚也大怒,“当今陛下乃仁圣之君,圣名岂容你等狗才信口开河。鲁王殿下乃是陛下的四皇子,封号鲁王。汝等如此欺君罔上,可知这是抄家灭门的大罪吗?”
“哈哈哈,”又是一阵仰天长笑,浓眉大眼的汉子豪迈之气顿生,“呸!狗皇帝生的狗儿子,神气什么?一会就是死狗了!抄家灭门?咱们抄家灭门的事干得还少吗?我倒是想试试你怎么个抄家,又是如何灭门?”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大殿之中“铮铮”,“锵锵”的武器出鞘声就不断,来参加鲁王论道会的修行者们或是以长剑遥指七人,还有几个性急的索性一个大跳到了门口,长刀出鞘,隐隐封住了七人的退路,虎视眈眈地盯着七人,似乎只要鲁王一声令下,就能把七人剁为肉泥。
“虚张声势!”浓眉大眼汉子不屑地看了围着自己的众人一眼,右手大拇指一竖,指向自己道:“让你们知道下,老子也是王爷,人称‘小明王’,红巾亳州起义就是老子的手笔。新朝气数已尽,败亡之日就在眼前,老子刘六,就是给你们新朝掘坟的第一人!”
“刘六?”
“小明王?”
“红巾?”
众人迅速知道了此人是谁,同时更加惊诧,这位诨号“小明王”的刘六,红巾教首“明王”刘福通的弟弟,现在统领曹州,兖州红巾地盘的头目,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傲徕峰上?
高大老者也是哈哈一声大笑,自豪地道:“老夫,香教四部行走之东部行走东方惊雷。”
皮肤蜡黄的中年人沉声道:“赵润土,香教五行使之土使者。”
身材飞扬的年轻人大声道:“夏一木,香教五行使之木使者。”
两高一矮三人组没有发话,反而是刘六点了点他们三个人说道:“这三位,是海上来的朋友。”接着又对着鲁王不屑道:“听说有人在泰山开什么修行者大会,那就来看看咯,没想到是皇帝的宝贝儿子亲自出场拉壮丁。小子,你这光仗势欺人,也不搞搞封官许愿,谁会真心为你出力啊?养狼还得给块肉吃呢,你这光画大饼,就是狗也吃不饱啊!”
“大胆反贼!”鲁王怒极反笑,“今日之会本来就是我山东修行门派共同商议,剿灭你们这些欺世盗名,祸害百姓的贼寇。来的正好,倒是省得本王还要先平兖州,曹州,再诛杀你们这些贼寇。今日,便先将你们正法,让世人知道,朝廷法纪不可违,修行规矩不可乱!”
“好,好,好!”刘六一点也不生气,他指了指鲁王道:“小子,咱们就来个王对王,十招之内我要是砍不烂你这张小白脸,老子就跟你姓。”
话音未落,他就干脆利落地拔刀出手,直取鲁王脖颈。
不过,他快,有人比他还快。一道人影在他出手的时候就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朝着他一掌拍来。
刘六只觉得一股大力朝着自己拍来,哈哈一笑,从容的把劈出的刀改为横切,变攻为守,接住了来人。
来人正是郑德刚。这个老江湖早在鲁王大怒的时候就知道今天的事情没法善了,保护鲁王自然是他的第一使命。当下,他便抢先出手,接下了刘六,防止鲁王被盯上。
与此同时,鲁王的护卫千军指挥使张天魁拔刀在手,和另外两名亲卫一起站在了鲁王身边,警惕地看着四周,却不敢欺身而上,显然是怕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东方惊雷则是朝着褚遂信歪了歪嘴道:“褚遂信,咱俩出去干呗。这里地方太小,你那些鬼画符施展不开,到时候别让道上的老友们说老子欺负你个将死之人,都不给你发挥的地方。”
褚遂信淡淡看了东方惊雷一眼道:“不必了,就留在这里吧。”
说罢,手指一动,一道符文却非是从他手里飞出,而是从东方惊雷的脚下弹出来,瞬间化为灰烬。
东方惊雷一声怪叫,就想弹开,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一道光圈画地为牢般圈在了方寸之地。
他像是颇为了解褚遂信的手段,有些不屑地说:“还真是个废物,又是老三样!只能困人,不能杀人,有个屁用!”
褚遂信不急不慢地说道,“招数不在新旧,能管用就行。东方老鬼,你就在这里老老实实看着吧。”一边说,一边运指如飞,似乎掌控着什么东西,把东方惊雷牢牢地困在原地,无法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