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夜月初现。
出现在田无期眼前的是一张清秀出尘的俏脸。
如果你单独看她的每一处五官,并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顶多也就是精致细腻的评价而已。
然而这五官完美和谐的搭配在一起,就会发现这张美奂绝伦的脸庞如同修行典籍中的神女一般完美无暇。翦水般的双瞳配合着如同羽扇般的睫毛,小巧的鼻翼下丹朱一点的樱唇,细腻的肌肤更是纯净得如同没有一丝瑕疵的宝石一般,在月下幻化出夺目的神采。
李晓月,杨妃,王照,都是田无期见过的美不胜收的绝色佳人。但单论脸庞,这张脸才堪称自己见过女人中最漂亮精致的一张!
这是一种没有任何修饰的天然美丽,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雪白的罗衣在晚风吹拂下飘飘若仙,宛若踏云而来的仙界神女,恬淡自若的面容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蕴藏着空灵洞世的旷达之意,让人凭空生出不敢亵渎之心。
好一个东海灵犀阁的天下行走!果然是我见犹怜!
田无期如此,对方何尝不是这样?
英武俊美的外表当然不足以打动早已见惯了天才修士和世家子弟的刘亦凡。但那股骨子里透露出来的放荡不羁,豪迈无匹的气势却是让少女心中微微一颤,这不是单纯的什么霸气或者傲气,而是一份自信中带出的飘逸出尘的气质。
好一个昆仑山玉虚宫的高人!好一个冠军侯!
田无期的眼神里掩不住的欣赏和赞叹,“刘姑娘难怪能成为月儿的师姐,果然是一个水平。晤,我可不是说修行境界哈。”
刘亦凡“噗嗤”一声轻笑,露出了几分小女儿神采,有些戏谑地道:“没想到田侯是以貌取人。”
田无期无所谓地耸耸肩,“颜值即是正义!这才是我田某人奉行的道。”
“灵犀阁以入门时间定名分。民女虽然早入门几年,却比晓月师妹年龄还小一岁。”
“哦,”田无期点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那跟该我一般年纪了。你们灵犀阁真惨啊,全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说来也怪,刘亦凡自从解开面纱之后,人似乎也活泼了一些,少了一丝神仙模样,却多了几分烟火气息。她没好气地白了田无期一眼,“修行中人,一心向道,哪里有什么嫁人不嫁人。”
田无期撇撇嘴,“你们爱咋咋地。月儿可是得嫁给我的。”又上下打量了刘亦凡一番,叹道:“可惜了好好的一副皮囊。”
刘亦凡淡淡道:“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见过了大海的浩瀚,岂会再留恋江河的缠绵?田侯一身修为,却总是挂念红尘,倒是可惜了如此天赋。”
田无期呵呵一笑:“我昆仑山讲究的是随心意。出世随心,入世随意,百无禁忌。没看我现在都混到朝廷的二品官儿。”
刘亦凡听后,脸色一正,“田侯,出世也好,入世也罢。你总是吃大新的米长大的,还请为大新百姓着想。海州现在倭寇肆虐,实在是刻不容缓了。”
刘亦凡接着把她在海州的见闻缓缓道来。原来,刘亦凡奉师命入中原游历,在崂山与田无期相会后便向西,还没出山东久碰到了黄河改道,她便在山东和江淮交际一带济世救人。哪知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先是红巾起义,江淮战乱,接着就是倭寇登陆,被田无期打散,南下沂州,海州一带。
刘亦凡毕竟出身东海,倭寇海匪这些败类自然是她最讨厌的对象。因此,一知道倭寇残兵作乱之后,她便去海州收拾这些匪徒。然而,这群倭寇好歹也有三千人上下,其中着实有几个厉害角色,尤其是一个倭人将军,至少是六品地破上的水准。而且,在被田无期一锅端了一大半之后,这些倭寇谨慎了很多,也狡猾了许多。要不是刘亦凡的确武力拔群,而灵犀阁也有压箱底的秘技,差点就回不来。
也因如此,刘亦凡明白了像这种大规模的乱军匪寇,个人的勇武作用实在有限,非同样规模的官军不能对付,这才想到了田无期。
她寥寥数句,说得轻描淡写,但田无期却感觉到了其中的凶险。
田无期在去年之所以能在大都城外一骑当千,是占了死鬼乃蛮台轻敌,上来就被田无期削死的缘故。否则只要被差不多等级的对手缠上,旁边再有数百,甚至数千的兵士包围,别说是地破巅峰了,就是天命也得挂在里边。如果说北元精骑是讲究荣誉,正面对敌的铁军,那么倭寇完全就是毫无廉耻,能多下三滥就下三滥的匪徒,他们不会讲究什么光明正大,完全就是不拘手段,只要达到目标就好。因此,刘亦凡能在数千倭寇中击杀数名倭寇海匪首领,诚然是难能可贵。
不过,佩服归佩服,田无期还不至于为了别人去管闲事。虽然说刘亦凡是超凡脱俗的绝世美女,但又不是自己老婆,过过眼瘾也就算了。
“刘姑娘,有一说一。论私,我是昆仑山的门人,而你是灵犀阁的天下行走。上一代有什么恩怨情仇我一概不知,但你们抓走李晓月总是事实,说起来咱们还算仇家。论公,你是民间修士,我是朝廷的都督。朝廷固然不愿意管你们修行者的修行,但是你想反过来要求朝廷,更是不可能。这横看竖看,本座没带人收拾你们已经算是克制了,你还敢贸然过来要恩典?”
刘亦凡微微皱眉,她着实没想到田无期心志如此坚定。她自然不是那种以色侍人的女子,但凡是偶尔惊鸿一瞥,见过她容貌的人,几乎都会对她生出仰慕之心,有些人甚至是百般迁就,千般讨好。碰上田无期这样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田侯,民女说了。此事涉及倭寇,田侯坐视不理,总会牵连因果,到时候影响了田侯修行的气运,怕总是不好吧。”
田无期眉头一挑,“我命由我不由天!哪里这么多神神道道的事情!人能吃几碗饭自己最清楚,海州的事情我这个青州的官儿可管不着。”
“田侯!”刘亦凡见田无期油盐不进,也有些恼怒,“好,海州的事情你不管就算了。我在那边的时候听闻了一个消息,总跟青州有些关联。”
“哦,说来听听?”田无期很谨慎地看了她一眼,“先说好,个人只扫门前雪,别说我小鸡肚肠哈。”
刘亦凡似乎是被田无期气到了,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番才缓缓说道:“我在海州的时候听闻,有人组织了山东行省各路修行者在七月十五聚集泰山,共商大事。既然海匪受邀,这会肯定无好会,听闻红巾也有人会参加。到时候红巾,倭寇乃至其他匪徒一勾连,岂不是更加天下大乱。泰山离青州不过百里,总归会影响到田侯吧?”
“呵呵,这是造反大会啊!什么鬼,还挺会挑日子,七月十五,这不是鬼节吗?”
“田侯,”刘亦凡认真地道:“你我在崂山有些许误会,也因晓月师妹一事对灵犀阁有诸多误解,但请大人大量,不会因私废公。红巾若是单纯掀起起义旗帜,我灵犀阁不会涉及因果,但如若勾连倭寇,那就是人神公愤,天下共击之!”
“泰山是鲁王殿下管辖。鲁王殿下不仅是大新亲王,更是地破高手,身被云梦王家也就是皇家的绝学。刘姑娘放着这么一尊大神不请,却来拜我这座破庙,不大合适吧。再说了,泰山上佛门,道门,还有阴阳,兵家都有天命大修在,地破上去掺和什么?何况,泰山上的修行门派和朝廷羁縻颇深,岂会容忍匪徒上门?”
“泰山有天命,红巾就没有天命吗?其实,正是因为有诸多天命在,反而不会太乱。否则,天命一旦下场,那岂不是乱作一团?鲁王殿下毕竟是亲王皇子,会不会参加这种修行者大会却是难说。”
“靠!鲁王身娇体贵,我田某人就是贱命一条了?好歹我也是个侯爷好不好。”
“田侯贵为朝廷冠军侯,青州都督府都督,民女自然是无权干涉。但至于田侯愿不愿意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尽有田侯自己定夺。民女言尽于此,告辞。”
“呵,这大帽子扣的!”田无期摇摇头,“刘姑娘不愧是灵犀阁的天下行走,修为犀利,言语更犀利。”
“田侯特立独行,民女算是领教了。”刘亦凡淡淡道:“只是,无论是晓月师妹,还是小花妹妹,小橙子妹妹都是心地善良,通情达理之辈。民女真真想不到田侯却是如此与众不同。还请田侯告诉一下两位妹子,民女就此别过。”
言罢,也不见脚下有什么动作,刘亦凡就踏出了醉仙楼的屋顶。明明是踩在空中,却像这虚空之中有隐藏的阶梯,供其踩踏,甚至扶摇直上,不久就消失在月夜间。
田无期看得直砸吧嘴,一方面当然是为了这个无限美好的身影,另一方面,海外经,青鸾摇星剑,灵犀破星指,再加上刚才露的这一手扶摇踏星诀,当然了,还有那头异兽中的大佬玄鲲,这位灵犀阁的天下行走还真是一身顶配,不遑多让自己这个开挂人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