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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庭外有雪,庭中有你 (下)

    田无期离素衣女子本就不远,这一步迈得既坚决又果断,折梅手拍出,点向她的肩头。

    素衣女子见田无期暴起而来,丝毫不见慌乱,在田无期一步踏出的同时,脚尖便在雪地一点,轻飘飘地向后飘去,也不知是何等功法,地上竟然一个脚印都没有留下。

    田无期心中一惊,虽说他未尽全力,这一下也只是意在擒拿,而不在伤人,但如此轻描淡写地就避开他的折梅手,却让田无期不得不对女子多了几分谨慎。

    尤其是,素衣女子拉开的距离居然和刚才没动时候,离田无期的远近一模一样。

    “田侯如此轻薄,总不是待客之道吧。”女子的声音依旧淡雅,却已然带上了一丝煞气。

    田无期脸上微微一笑,心里暗道麻麻批,这青城山,啊,呸,东海来的女魔头果然不是善茬。当下不再废话,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古人诚不欺我啊。要是再不出点真本事,不但留不下人,还顺便会被鄙视。田无期迅速完成心里建设,周身元气迸发,全速运转之下,又是一步踏出。

    这一步快得连残影都拉了出来。几乎就是一抬脚的功夫,田无期就已经出现在素衣女子身前,右手两指点出,正是折梅手里的踏雪寻梅,依旧是点向素衣女子的肩头,不过这次不再是温柔轻抚,而是迅如雷电。

    素衣女子眼睛一亮,显然是没想到田无期有如此本事,而且是如此拼命……

    她没有再继续后退,而是脚尖一点,脚下的积雪像是爆了一样,欢快地跳了起来,微微阻了一下田无期;同时飞身而起,竟是直接飞向半空。

    田无期没有废话,直接一个《大荒经》的斗转星移。只不过这次没有什么能给他转的,而是为了位移。

    一股大力吸出,素衣女子飞起的身体顿时受力坠下,并向着田无期下落过去。

    她的眼神终于闪过了一阵惊怒,回身转臂,玉掌纷飞,竟是顺着这股大力直接袭向了田无期。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飞翼剑,灵犀手。

    玉掌拍出的正是东海灵犀阁看家绝技之一的灵犀手。

    素衣女子虽然恼怒,却依然没有拔剑相向,只是右手如电而出,短短一瞬,点,抚,拍,击,居然打出了不同的方式。

    田无期算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没想到对方竟然借着自己的力道反制自己。他为了化解对方的细腻掌法竟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田无期的折梅手虽说是一流,但也仅仅就是一流了,算不得顶尖功法;而《大荒经》其他的招式如若打出去,这个庭院就算是废了。一时之间,田无期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擒下眼前的女子,只能靠着斗转星移不断插科打诨,把数次想脱身的女子抓回来,勉强不让对方离开。

    庭院之中那棵大松树自然抵挡不过两人的对抗,树上的积雪纷纷落下,而地上的积雪则不断飞起,纷纷扬扬之下,冰雪交错其中,形成了奇幻瑰丽的画面。

    数个回合下来,田无期原本不时指向对方肩颈大穴的大手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开始往下贱嗖嗖地移了三寸,竟是招招不离女子胸口的柔软之处。

    这下擒拿手变成了龙爪手,终于是惹恼了素衣女子,女子一声“贼子”,终究是长剑出鞘,一道青光斩过,剑锋差点把田无期的贼爪子斩断,剑气也斩断了数根松枝,吓得田无期不敢再玩什么星移了。这要是把人家吸过来,却将自己捅个大窟窿,得多冤枉啊!

    好在素衣女子并没有得势不饶人,一招逼退了田无期,没有继续追击。田无期翻身回到了屋檐下,素衣女子依旧站在庭院当中,若非是地上深浅凌乱的脚印和漫天飞扬的雪尘,两人竟然像是丝毫没有交过手一般,重新站在了各自起始的位置。

    素衣女子柳眉倒竖,有些鄙夷地看着田无期道:“田侯,你手段如此下作,总不是大丈夫所为。”

    田无期嘴巴一撇,顺口接着道:“大丈夫,萌大奶。没毛病啊!”

    素衣女子脸色大变,显是动了真怒,“铮”的一声,长剑再次出鞘,三尺青峰指向田无期,脸庞的青丝在元气鼓舞下不时飞翘,显然是要开大的前奏。

    田无期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道:“姑娘,你别误会。刚才那句话是倭国的话,大丈夫だ问题ない,意思是没问题,本侯可不是什么歹人采花贼哈。你是月儿的同门,我可没有调戏你的意思。”

    女子丝毫没有收剑的意思,柳眉皱起,有些轻视地道;“同门?这么说来,今日如若来的是个寻常女子,怕是走不出侯爷这个庭院了吧。”

    田无期没心思再回应这些无聊的事情,反问道:“姑娘,你可是灵犀阁弟子?听你的口气,像是认识李晓月,她,还好吗?”

    看着田无期有些焦急的样子,素衣女子到底是眼神一软,她冷哼了一声,还剑入鞘,淡淡地道:“民女此来,本来是受晓月师妹所托,看看她的心上人。没想到田侯如此蛮横霸道,而且……还这般无礼,亏得你还是玉清前辈。”说到这里的时候,显然是又想起了刚才田无期招招不离她高耸的胸口,自然又有些恼怒,还有一丝羞涩,一抹红晕也染上了她的脸庞。

    难得碰见了一个娘家人,田无期哪里还敢再拿捏什么架子,当下一个拱手礼,道:“姑娘勿怪,刚才是田某心急,听到月儿的名字,但恐姑娘转身离去,只是想拉住姑娘,问问月儿的情况。她过得还好吗?有没有清减?”

    素衣女子看着田无期心焦气躁的样子,顿时知晓他是真的挂念李晓月。当下也不再拿捏,轻声道:“晓月师妹如今在我东海灵犀阁,跟着我师父,也就是灵犀阁阁主清修。她很好,田侯不必挂念。”

    田无期再施一礼,道:“姑娘,月儿当日走得匆忙,只留下一封书信。她家中尚有老父,不知是否得知她的下落。她能得灵犀阁阁主赏识,纵然是她的福分,可她总归是为人女,为人妻,还望灵犀阁不要挥剑斩情丝,割断她尘世的羁绊。”

    素衣女子听到田无期的前半句话是真心对田无期有些刮目相看。能如此设身处地地为李晓月着想,还考虑到她的父亲,的确说明此人对李晓月是真心真意,甚至是爱屋及乌。不过,后边那句为人妻就有些夸张了。道门总有些秘法,她当然看得出晓月师妹仍是处子之身。

    当下,她低声浅笑,有些嗔怪地说道:“田侯,晓月师妹什么时候是别人妻子了,我这个做师姐的怎么不知?田侯虽是朝廷大员,可也不能信口雌黄啊。至于晓月师妹的父亲,自然已经通知过了,倒是不由田侯挂心。”

    田无期道:“请问姑娘,可否告知下月儿现在的下落,灵犀阁又所在何处?久闻灵犀阁地处东海。只是东海宽阔,世人难知灵犀真容。还望姑娘宽限则个,不吝赐教,告知灵犀圣地,田某愿亲自登门拜访,带月儿回青山,并保证绝不透露灵犀秘地。”

    素衣女子皱了皱好看的眉毛,淡淡说道:“既然田侯也说灵犀是秘地了,那自然是不方便告知。不过,我灵犀虽然没什么神秘之处,但毕竟是女子修行之地,实在不方便告知田侯。待月儿师妹功德圆满,自然会回到中原,不劳田侯挂心。”

    田无期脸上肌肉一跳,不过他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戾气。他轻摆了下青衫的下袍,朝着素衣女子微微一笑,露出八颗牙齿,说不出的潇洒倜傥:“姑娘,你既然能入中原,想必是灵犀阁的天下行走。既然行走江湖,自然要普度众生。月儿是我田某相中的道侣,自然是我的妻子,还请姑娘成人之美,田某感激不尽。”

    素衣女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淡淡地道:“田侯为了一个女子,前倨后恭,若非亲见,还真是不敢相信呢。你说月儿师妹是你的妻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倒是民女听说,田侯乃是金刀驸马,金刀夺自北元,驸马却是将尚朝廷的秦国公主,我那可怜的晓月师妹,还在灵犀山苦守,不知道等不等得到她那负心人!”

    田无期一听,连道卧槽,他当然知晓让人家把老窝坐标吐出来不大现实,就好像他也不会把昆仑山玉虚宫的位置告诉其他人一样。但总归要努力一下,尤其听到素衣女子说的公主一事,万一真传到李晓月这个大醋坛子耳朵里,真的会翻船啊。慌乱之中,田无期口无遮拦地顺口说道:

    “姑娘,误会了。田某怎么会是那爱慕虚荣,贪图富贵之人。我所求的,不过是粗茶淡饭,相濡以沫。便如这庭院,田某只愿庭外有雪,庭中有你。如此而已。”

    说这话时,田无期下意识地深情望着眼前的女子,希望她能代表转达给李晓月。

    此时的庭院大雪纷飞,男子一袭青衫,英俊潇洒;女子素衣雪肌,倾国倾城;任谁看了都觉得满满的CP感,会要下意识地喊一声“真.天造地设的一对!”

    不过,在素衣女子看来,这厮完全是喜新厌旧,见一个爱一个,如今居然撩到了自己头上!

    她当即冷哼一声,三尺青峰第三次出鞘,指向了田无期。

    “大胆!晓月师妹怎么会看上你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