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是何方高明,刑部督捕司总捕头邢森奉命行事,执行公务,恭请阁下现身。”督捕司总捕头邢森倒是名不虚传,即使在重压之下,依旧是一字一句地沉声传音。随着他开口说话,判官笔法相跟着每个字浮浮沉沉,显然是被压的不轻。
费大通冷哼了一声,他堂堂禁军统领,刑部衙门离禁宫也没多远,自然不可能服软式地张口自报家门。他看了不远处的阴柔太监一眼,想必对方想的和自己一样。只是,这股强大无匹的元气是来自何方神圣?对方是几品天命修为?又是何种来意?费大通和阴柔太监脑子里瞬间把自己知晓的天命都过了一遍,似乎压根儿没有这号人!这般修为,似乎只在宫里的老怪物(老祖宗)身上才感知过。
赵姓老者踌躇了一下,开口道:“老夫赵……”
“将死之人就不用报名字了,何必呢?”田无期打断了赵姓老者刚刚开了头的话语。
“田无期,你……”赵姓老者大怒,脸上青筋尽显。与此同时,古树法相再次大涨,不同的是,蓬勃的树冠依然是扛着巨大的压顶之力以作守护,古树底部粗大的树根则是倏然盘出,拍向了田无期。
田无期像是没看见一样赵姓老者动手一般,眼睛都没眨,甚至冷笑一声,收刀入鞘,负手而立。
他太熟悉这股亲切的元气了。
中正大气,温润如玉!
就在有若实质的粗大树根拍到田无期的俊脸前不过两三米的时候,赵姓老者的法相如遭重击。
如果说刚才他头上承担的是虽然沉重但却稳定的泰山,这一瞬间则变成了巍峨无比的昆仑山。赵姓老者法相树冠上的树叶纷纷而落,化为粉末,树干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化,树皮龟裂,刚才拍出的树根也迅速萎缩,最终化为虚无。
“啧啧啧,看不出你个老不修还好这口,这招老树盘根使得还真是出神入化啊!”田无期一边摇头,一边嘿嘿笑道。
赵姓老者“噗”的一口鲜血喷出,勉强扶着墙,没有倒下。不过他的脸色变得比那位阴柔太监还白—也不知道是被击伤的,还是被田无期给气得。
“什么人?出来!你这是要与我赵家成为死敌吗?”赵姓老者再也顾不上什么身份,面子之类的了。自从成为天命之后,他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更没有感觉过如此的恐怖。他竟然连面都见不到,就被对方的元气直接拍成了重伤。
另外三个人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尤其是刑总捕头,他的修为明显比费大通和阴柔太监低一个层次,甚至还不如赵姓老者。他已经被这股持续不断的元气压力压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别说再开口说话了。
田无期看着一脸恐惧,甚至都顾不上擦拭掉嘴角旁边鲜血的赵姓老者,冷冷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别说老子欺负你!现在给你个机会,我们再打一次,否则你就等着老子把你一点一点废了!”
田无期把刚才赵姓老者说他的话,基本上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噗嗤”赵姓老者又是一口鲜血,这回他真的是被田无期的话给气到了。堂堂一个天命,居然被一个地破吓得口吐鲜血,这要传出去,他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呢!
看着田无期面无表情,但凶光闪烁的双眼,赵姓老者和邢捕头知道今天是踢在铁板上了!
毕竟是天命大修,既然退无可退,那就不退反进!赵姓老者眼里流露出一丝疯狂,现在甭管田无期身后是什么人,他都要拼命了。否则,也是生不如死!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田无期打算拔刀痛打落水狗,赵姓老者打算拿出压箱底本事拼命的时候,一道阴彻骨髓的寒意忽然从皇宫方向朝着刑部衙门扑来。
这股有若实质的寒意仿佛来自九幽之处,似乎是要把人的灵魂都冻碎,一道长尾赤红的巨大身影闪现在其中,刺的人双目尽赤。虽然把刑部衙门口的一众人等都笼罩在内,瑟瑟发抖,但田无期明显是处于这股突如其来的寒潮中心。
几乎随着寒潮扎在田无期身上的同时,一道不高不低,不胖不瘦的身影出现在了田无期身边。
随着这道身影轻轻扶了下田无期,一股熟悉的舒适的暖意传来,田无期刚才感觉到几乎连血液都被冻住了的身体瞬间又恢复到了正常。同时,巍峨的山形法相由大及小,却稳稳地把九幽之风阻挡在外。
来的自然是平平凡凡的二代大师兄。
“钟山之神,名曰烛阴,视为昼,瞑为夜,吹为冬,呼为夏。不饮,不食,不息,息为风。身长千里。在无之东。其为物,人面,蛇身,赤色,居钟山下。”温润如玉的周正哲半是赞叹,半是感慨地轻声念了一段古怪的描述。
随着他的话音,这股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寒意又潮水般的退去,消散在空气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烛九阴?”田无期眉毛一挑,问向周正哲。
“回小师叔,正是。应当就是那位一直蜗居在皇宫里的老人家出手了。”
“皇宫还蜗居?我住五环外的好不好?”
“啊?”
“算了,这不是重点。这个就是大名鼎鼎的烛九阴?这回碰到高端的了啊。”
“回小师叔,正是。老人家的《海外北经》的确厉害。哦,恐怕还不止《海外经》,恐怕《海内经》老人家也很精通。那位公公应该是与老人家一脉相承,看法相应当是《海内南经》的巴蛇。”
“哦!徒子徒孙啊。不过这蛇不行,没有上回咱遇到的那九个头的厉害。”田无期撇了阴柔太监一眼,原来这法相叫巴蛇。尼玛,蛇鼠一窝,估计应该还有个太监练的是个大耗子,田无期不由恶毒地想到。
看到田无期扫了自己一眼,面相阴柔的太监脸色却浮起了和煦的微笑,似乎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几步走上前去,朝着田无期和周正哲各施一礼,道:“见过田侯。咱家姓陈,在北斗司做事,这位先生是?”
田无期眼见着这位陈姓太监面带笑意地上前,而赵姓老者和刑捕头则是走的走,退的退。禁军统领费大通留下了一句冷哼也转身消失在了街角。田无期没有再动手留人的打算。
刚才皇宫里的那股气息很明显的是警告周正哲和自己,到此为止。
“陈公公?”田无期砸吧了下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恍然大悟道:“可是北斗司的司主?”
陈公公右手翘了个莲花指,遮面轻笑道;“正是咱家。让田侯见笑了。”
田无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是没见过太监,是真没见过这么作的太监,还尼玛是北斗司的司主,你咋不姓东方呢?
陈公公靠近了两人,一来算是打个掩护,让赵姓老者和刑总捕头有机会跑路;再留下来发生点什么,谁也不好说;二来也是探探田无期身边之人的底子。
“这位先生似乎在田侯大败北元大雪山真传弟子的时候也曾一并陪同过田侯吧?没想到田侯藏得这么深,如此天命大修,都能随意驱使,田侯果然是福运深厚之人啊。”
身为北斗司的司主,对田无期身边的人还多多少少有些认识。当然,这也是因为田无期前一阵子的几件事都闹得沸沸扬扬,北斗司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关注。不过,田无期身边这个青年男子的身份一直没有说法。
田无期翻了个白眼:“你想说我是寄生虫就直说,不用拐着弯骂我。”
陈公公一脸尴尬。他是真没这个意思,只是想绕着圈子打听下此人的身份。毕竟,刚才他一个人仅凭法相就压得四个天命大修死死的,甚至还重创了一位天命。难不成这就是田无期嘴里的那个师兄?不过听称呼,看模样又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不是田无期的师兄,那又是谁?田无期的师门竟然恐怖如斯!这样年轻的高手居然贴身随着田无期,状若奴仆,说出去谁信?
“田侯多心了。咱家不过是佩服这位先生的修行。如此高深的修为,莫说是咱家,怕就是朝廷的第一高手鄂国公怕是也不如啊。”
“行了,陈公公。您既然是北斗司司主,自然没有什么能瞒得过您的。慢慢打听吧,田某身上没什么秘密。”
田无期两手一摊,完全不接招。同时心里暗想,自己琢磨去吧。最好能多想点,自己吓死自己才好!
“呵呵”陈公公干笑了两声,看田无期身边的青年男子始终面带笑容,温文尔雅却不吭声,只好转了个话题道:“田侯,今日怕是多有误会!咱家要是能早点到,也不会弄成这个样子了。”
田无期冷笑一声道:“陈公公,您说是误会就是误会吧。我还没出长安城呢,就有人想弄死我。唉,我是真怕没来得及赴任,就死在了路上啊,这不耽误我精忠报国吗?”
陈公公脸色有些难看,道:“田侯放心,咱家肯定会给田侯一个公道……”
田无期摆摆手打断他道:“不必了!公道田某自己会讨回来。不就是赵家嘛,跑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通了倭,那就是诛九族的大罪!我自然会代朝廷杀他个干干净净。”
田无期的这话说的语气很平淡,似乎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公公听得出来,越是说话这种语气的人,就越真能干的出来。
何况田无期还真有这个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