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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两仪殿 (上)

    太极宫,两仪殿。

    大新的太极宫是依照隋唐时候的太极宫建的。当年大新太祖定鼎,力排众议把都城设在长安,在隋唐旧址上重修了更加华丽的太极宫。

    太极宫宫城东西宽三千米,南北长两千米。宫城城墙为夯土板筑,墙壁高十米,墙基宽十八米。太极宫东、西、南、北四面共开有十个城门。宫城的南面有五个门,中间是天下第一门的承天门,东侧是长乐门,次东永春门。承天门之西为广运门,次西永安门;西面和北面各开有二个城门,西为嘉猷门、通明门,也是掖庭宫的东门;北为玄武门、安礼门;玄武门就是大家知道那个唐太宗杀兄杀弟囚禁老爹的神奇地方。东面通向东宫只开有一个城门,名通训门,也就是东宫的西门。宫女居住的掖庭宫和太子居住的东宫分布西东,也都在太极宫里边。

    太极殿,两仪殿,甘露殿三大主殿从前往后,气象万千。

    太极殿是“建中立极”的宫城正殿,大新的所有重要国家政治活动如元旦大朝、新皇即位、大赦改元、政治决策等重要国事活动都在太极殿内进行。中间的两仪殿是皇帝举行内朝,常日听政视事之处。后边的甘露殿则是皇帝的寝宫。

    大新皇帝陛下今年四十九岁,年号为“至正”。太祖定鼎,他先为咸阳王,后为秦王,最后升太子。因为是在一天内完成了这三级跳,创造出了“一日三升”的典故留待后人。太祖的谥号是“武”,是为太祖武皇帝。世人皆传太祖当年没有选更像自己,以武力天下闻名的燕王;而是挑了内敛深沉的今上,正是太祖认为“打天下易,守天下难,”“灭贼荡寇,当取武略;安邦定国,则取文法。”

    皇帝陛下继位以来,的确是大兴文教。重视儒生,科举,教化等,有点走向盛世景象的样子。不过,天不遂人愿,先是太祖一去,北元趁机大举入侵,打的大新半年才缓过神来。大新土地虽然没失,但半数北疆军队被打残,人口,牛羊,金银,财物不知丢失了多少。接踵而来的就是天灾。自从改元至正以来,就没有一年是风调雨顺,不是大旱蝗灾,就是大水蔓延,还有一年河北地龙翻身,总之是愈演愈烈。

    坊间一度还有传言道必须改元才能改命。至于这改元是改年号还是换皇帝,就没有人再多说了。毕竟朝廷的暗卫也是不吃干饭的,每年总有一些人因言获罪,甚至直接就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死了。

    至正皇帝身材算不上高大,身形有些消瘦,头发也有些花白。坐在龙椅上看奏章的皇帝陛下看上去没有什么王霸之气,倒更像一个大病初愈的老人。

    他的身边陪着的是一个比他更瘦更沉默的老太监。这位老太监也姓王,从太祖时候就是司礼监的总管公公。他虽然是总管公公,却从来不过问内廷的事情,既不是有“内相”之称的掌印太监,也不是常伴皇帝左右,处理日常的秉笔太监。但即使是最尊贵的皇太后和最桀骜不驯的燕王见了这位,也要老老实实的道好问安。宫内外皆有传言,这位王公公乃是皇家的定海神针,第一高手。早在十数年前就已经修到了天命巅峰,至于有没有迈过那道门槛,进入那传说中的境界,就不得而知了。

    殿上只站了三五位重臣。当头一位正是当朝丞相晋国公谢伯温。谢伯温今年刚满花甲,是至正皇帝做太子时候的师傅,最得他的信任。事实上谢伯温还是大新的太师,唯一的一位“三公”。

    三公者,太师、太傅、太保;各一员,正一品,银印,以道燮阴阳,经邦国。因为三公的位置太过高贵,非超级重臣而不得,因此经常空置。大新现在还没有太傅和太保。

    谢伯温后边站的一位则是平章政事唐国公李成山。李成山乃是关中李家的当代族长,在关中颇受尊敬。他是太祖当年定都长安的坚定支持者,两朝元老,如今已逾古稀,依然颇得至正皇帝敬重。

    平章政事,从一品,掌机务,贰丞相,凡军国重事,无不由之。简单说来,平章政事就是副丞相。

    李成山旁边站的是另一位贰丞相,平章政事张达。如果说前边两位的兴旺发达除了自身才干外,还拼了下与皇帝的关系亲疏与家族势力。张达则完全靠的是自身的才干。他今年不过四十岁出头,相貌堂堂,年富力强,是朝中为数不多的平民出身,一步一步走上来的宰执。张达没有太多的世家背景,他年轻时候,曾经中过大新的状元郎,文采斐然,与另一位擅长书法的探花郎柳叔同共称“张柳”。

    三位文臣的对面站的是两位武臣装束的重臣。身材高大的是枢密副使,英国公朱能。朱能年近五十,不过依然性情暴烈,号称军中第一悍将。

    枢密副使,从一品,枢密使副职。枢密使掌天下兵甲机密之务。凡宫禁宿卫,边庭军翼,征讨戍守,简阅差遣,举功转官,节制调度,无不由之。简单来说,枢密使就是大新的总司令,而副使自然是副总司令。当然,朱能这位枢密副使是挂名的,他基本不参与朝廷的大事,甚至枢密院的事也懒得管理;只喜欢疆场杀敌,在军中颇有威望。他今天在这里的主要原因是枢密使,鄂国公常玉在北疆处理今年春天北元入侵的事情一直未回。

    另一位身材矮壮的则是总制亲军都指挥司指挥使,庆阳侯费大通。总制亲军都指挥司指挥使,正二品,是三十万禁军的总统领。费大通是至正皇帝的第一忠犬,从至正皇帝做太子的时候他就是太子亲军的护卫统领。一路走来,如今是二十四卫侍卫亲军的统领官。虽然名义上归枢密院管,实际上作为天子亲军,却是独立存在的。

    至正皇帝扔下了手里的奏章,头都没抬,示意身旁的秉笔太监刘公公把奏章传给谢丞相和两位平章。他低沉的声音随之在空旷的两仪殿响起:“看看吧,这是长安府尹和千牛卫一同上奏的,昨日朕的城门外是如此的热闹,不知今日会不会闹进这长安城啊。”

    说是给三位宰执看,其实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主要是给张达和朱能看,其他人不过就是走个流程罢了。谢伯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大小事宜无不过其手。李成山是关中李家家主,千年望族,根深蒂固,关中有什么风吹草动怕是比皇帝知道的还清楚。费大通就更不用说了,禁军统领,千牛卫虽说已不在二十四卫里边,但名义上还是归他管。

    奏章在几个人手里转了一圈,张达和朱能很快就看完。当然,张达是博闻强识,一目十行;朱能则纯碎是懒得多看。

    谢伯温照例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开口道:“陛下,发生这样的大事情,又和军中有关联,莫说这万年县令,就是长安府尹也很难短时间内查清。不过,越是这样,越是要严查,快查,天家尊严不容有失,否则传将出去,影响恶劣。”

    张达看了一眼李成山,看这位老爷子像是睡着了一样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就接口道:“丞相大人所言极是,事情还涉及到修行者。这个伏诛的念师是什么背景,似乎有些语焉不详,还是查清楚为好。臣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臣,却也知道一个念师的分量。”

    朱能撇了撇嘴,洪钟之声响起:“在自己的地头上还被人杀的惨不成军。贼子固然可恨,这千牛卫也够烂的,还要靠草头百姓救命才没有团灭。这要是在本公手下,哼哼,早就被收拾了。”

    费大通皱了下眉,他不知道这个朱大炮今天又是脑子里哪个弦不好使,张嘴就喷。明明是千牛卫被偷袭后反击得当,到了朱大炮嘴里就变成了任人宰割的无能之辈。这是要收拾贼,还是要收拾他这位禁军统领?他先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然后开口道:“英国公所言有失公允啊。千牛卫骤然遇袭,却死战不退。这一役,千牛卫一位千户重伤,一位副千户和两位百户为国捐躯,连宫里的供奉符师姬大师都受了不轻的伤。刺客这边,组织森严,进退有度,全然不是普通的乱臣贼子,倒像是边军卫所训练出来的。”

    “嗯?”朱能虽然脾气火爆,但并不是蠢人。不喜欢动脑子和不动脑子完全是两种概念。他虽然看不上费大通,觉得此人完全就是个阿谀奉承之辈,但知道对方不会在这种事上随便乱说。他大手一伸,对着张达道:“平章大人,劳驾再拿过来我看看。”

    张达哭笑不得地把奏章交到朱能手里。他对这位枢密副使的治军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但张达非常清楚,朱能越是冲动,不喜欢动脑子,皇帝就对朱能越是信任和喜爱。

    朱能仔细把奏章看完,道:“嗯,刺客里有两个地破修行者都是来自北疆?符师对念师?呵呵,这个普慧,在北地还算有点名气,本公要是没记错的话,大同卫和朔州卫都想召他进卫所效力,收拾北元。哪里知道根本请不动!这下可好,被一个毛头小子一剑割了脑袋。”

    听完朱能的这句话,至正皇帝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英国公别的话不中听,这句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军中征召不来,如今却受令来到长安。朕倒想知道,这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