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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陌上人如玉

    田无期摇摇头道:“无非是透过表象看本质,没有什么难的。但凡是想做那把椅子的皇子,明的暗的,万变不离其宗,也就是那么回事。”

    邹有海道:“院主可还是要去那八里庄?这次是明寻还是暗访?”

    田无期笑笑道:“既然人家挑明了,那就是没打算瞒我们,索性就大大方方的登门拜访呗,顺便看看陆家什么态度。我总感觉这事没有郑老头说的这么简单。”

    此时也不过是辰时,长安城里早就生动起来,田无期牵着等的不耐烦的红孩儿,和杨家兄弟一起往南城门走去。杨狗子名如其人,眼睛果然比狗都好使,出城的时候,他就感觉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们,不过他看到田无期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知晓自家的东主是懒得理会这些人,攥起的拳头便放了下去。

    出了城门,红孩儿长嘶一声,欢快地跑了起来。这货被硬生生得憋了十几天,如今一朝撒欢,自然欢喜,田无期索性由得它撒泼一会儿。不过宝马就是宝马,虽然红孩儿不时地跳跃,力度却控制得相当优秀,田无期在上边基本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他更没有理由去制止这撒野的家伙了。好在红孩儿知道轻重,嘚瑟了一会后便收住了脚步,让大呼小叫的杨家兄弟跟了上来。否则凭借它的速度,杨家兄弟骑的草原马虽然神骏,但却只有望影吃灰的份儿。

    不大一会儿,田无期和杨家兄弟便到了八里庄庄口。杨家兄弟上前通报,却发现庄门口并没有人守卫,转了一圈,发现今日竟然连暗哨都没有。

    杨二狗有些摸不着头脑,傻呵呵地看着自己的哥哥,有些奇怪他为什么不再往前走。杨狗子鼻子先是嗅了嗅,脸色一变,从马上跳了下来,朝着门后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奔去。他踹门,入门,再到退出,动作一气呵成,退回的速度甚至比闯进去的都快。他跑到田无期的身边,低声说道:“东主,里边都是死尸,六具,穿的都是寻常护院的服饰,不过右手粗大,手掌也全是老茧,应该都是好刀手,但是全都被一剑封喉。”

    田无期眉头一皱,凝神静听了一会,挑了下蚕眉,道:“跟我走。”话音未落,对血腥味也颇为敏感的红孩儿鼻孔喷出几道粗气,撒腿跑了起来,这次它没有留余力,上来就在田无期的驱使下全力冲刺,朝着小院主楼奔去。

    庄园虽面积不小,却架不住红孩儿的速度,几个眨眼间,田无期就接近了前夜曾路过的小楼,三三两两的尸体倒在楼下路边。几个小楼之后,尸体更多,而且也不再是寻常护卫的打扮,直接就是穿着军服的兵士,间或也夹杂着穿着皂衣的蒙面尸体。如果田无期对大新军队有研究的话,便会知道这军服乃是禁军之中千牛卫的军服。

    田无期不懂,也没有功夫琢磨这些,红孩儿的速度再次提升,朝着主楼的方向狂奔。很快主楼便映入田无期眼中,刀剑相交的声音伴着人的惨呼惊叫声音也逐渐清晰入耳。

    主楼楼上楼下都有军装卫士,被一群皂衣刺客杀的是节节逼退,如果不是军装卫士有几人手里有连弩,护卫着一位符师,且战且退,让一众皂衣刺客有所忌惮,怕早就兵败如山倒了。

    符师是比较特殊的一个职业,也是一种统称。并不专属于哪一个门派,无论是道门,阴阳,杂学甚至是墨家都有自己的符师。形式也算多样,除了传统的笔画符之外,操琴弄萧的音律师,还有精通意念律令的念师都算在符师这个门道里。

    符师的修行比普通的修行者更难。一个是晋级本身更慢也更难一些,更重要的是符师画符,操琴,施法等等,都需借助外物或法宝,而这些外物往往都是些及其稀少珍贵的材料。

    但是符师一旦品级上去了,那可是几何量级的爆发。一位刚入人识的符师可能因为符的威力太小,出手太慢,限制条件太多而打不过人识境界的剑修或者武修,但到了地破境界,符师的厉害就显现出来,虽然还是有施法需要准备时间和起手的问题,但是威力却大增,与同品级的修行者比起来已经可以不落下风。当然,一般的地破剑修或者武修是不会轻易去得罪或者惹上一位同境界的符师。毕竟剑修或者武修有不少小门小户的门派,甚至自学成才的野狐禅,但符师只有大厂才教的起,养得起。

    至于天命大修符师,那可谓是国之重器。一般的天命大修,朝廷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管不管的也不差这么一个人。毕竟天命剑修,武修再强也不过是强在个人争锋。大军面前,啥样的天命也不够使,这点历朝历代都有血淋淋的事实摆在那里。普通军队堆死天命大修的例子不在少数。

    而符师则不同,这种人相当于核武器级别,给他充足的时间和准备,天命符师可以借助天地之力,毁城灭国不在话下。因此,再糊涂的帝王也知道尊重或者说是警惕天命符师。不过,好在符师的修炼和晋级要比普通的修行难上加难,往往十个天命里边都找不出一个符师。而符师一旦修成天命,无论其门派背景如何,多数都要为朝廷直接或者间接效力,否则就只能隐世不出,绝迹江湖。

    每一位符师都是银子砸出来的!这是修行界公认的真理。

    这位符师明显不是个庸才。他四十岁上下,衣着打扮却是颇有古风。不是时下符师较为流行的道袍或儒衫,却是短衣草鞋。不过,手上的功夫却是真的,带有劲气的风符,遇人即燃的火符不时的发出,身边还有个颇有块头的木头人,替他遮掩明刀暗枪。因此,对面的皂衣众人虽然明显都是高手,却被他一个人拖住了节奏。

    皂衣众里也有一位符师,这位符师虽然一身皂衣,却明显能看出来是个光头。他手里没有武器,只是低头站在一众皂衣剑手的后方,嘴里不时念念有词,手指间或指点几下,也不见他有什么符纸或者法宝,但随着他的一指一点,军装卫士必有一个或两个人脸色大变,然后动作缓慢甚至完全僵硬,转眼间就被剑手们砍倒。

    这厮竟是个符师里最罕见的念师。若不是符师不断的用风符,火符干扰这位念师,逼迫他因需要换位而不断停下来施法,军装卫士怕早就被杀干净了。念师也不时地指向符师,看来是想把符师束缚住。不过符师虽然动作有所迟缓,但一直都在咬牙坚持。从符师湿透的额头和衣衫可以看出,这位符师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还是田无期第一次见到符师的战斗,不同于他想象中的魔法师对轰,什么闪电对雷光,烈火对冰墙之类的表演,完全没有火爆绚烂的大场面。有的只是沉默对无语,冷静对沉着。而在这看似轻描淡写的过招中,却处处都是危险和杀机。符师的战斗就是这样,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招不慎,就是满盘皆输。

    田无期还没来得及回味和感慨这场战斗,却听得红孩儿一声长鸣。田无期明显感觉到了红孩儿的愤怒和暴躁,定睛一看,却是在符师后边不远处的树林边上,一抹白影闪现,而鸣叫声音也似乎有些熟悉。

    是李晓月的照夜狮子!

    红孩儿不知道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是听到了魂牵梦绕的声音。它竟然奋力一跃,似乎是嫌田无期在它身上碍事,把田无期甩了出去,闷着头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了林子。

    追着这抹白影的皂衣剑手们明显比主楼边上的高一个档次。打眼望去,两个打头的应该都是地破境的高手,不时发出劈空掌力逼迫照夜狮子改变奔跑路线。不过他们似乎在忌惮什么,只是默契地不断缩小包围圈却没有直接出手。照夜狮子明显活动空间越来越小,很快就要被堵住。

    便在此时,一道红影旋风般冲入包围圈,最外围的一个剑手几乎毫无察觉地就直接被撞飞了出去,从他半空中吐出的东西来看,都不是吐血的问题了,内脏都被吐出来了。第二个也不过是仅仅转了个头,也惨叫一声飞了出去。

    这一变故惊呆住了皂衣众,两个地破高手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惊骇。己方来人都是修行者,最差的也是二品,竟然被一匹马一冲就搞了个一死一伤。更为恐怖的是,他们从来没见过速度这么快,脾气这么暴,力道又这么强的一匹,呃,秃毛马。

    一位身材曼妙的少女面带杏黄色纱巾,身着同色的宫装薄衫,胸口还在因剧烈运动而不断的起伏。她轻轻地抚摸着身下的白马,似是安慰,不多时便停下身来。一阵微风吹来,颇合时宜地掀起了纱巾的一角,一双精致诱人的红唇一闪而过。一对漂亮的无以复加的秋水里蕴含着七分惊恐,三分好奇地看向了飞跃而来的田无期。

    林边,田间,刀剑乱。

    白马,杏衫,美人惊。

    陌上人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