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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青州同知

    平阳子自然是激动万分,他本来就是实在没有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如今看田无期还真有点底货,为他带来一丝曙光,自然是十分高兴。他连连道谢:“小田先生,无论事情如何,我崂山太清宫上下自当铭记您的大恩大德。”

    田无期没有再多言,他吩咐小橙子帮他取来了雪莲花瓣和雪莲茶。不多时,小橙子就乖巧地捧着一个墨绿玉匣进到藏书阁。

    当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玉匣时,即使有油纸层层包裹,沁人心脾的淡淡药香还是顿时钻入了几人的鼻子。平阳子大喜,没有跟田无期再多客气,恭恭敬敬地从小橙子手里接过了雪莲花瓣,行了个平辈礼,道:“多谢小友引路和送药之恩,平阳感激不尽。”小橙子有些迷糊,不过还是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连说“不客气”--那洒脱的劲儿像极了田无期。

    平阳子简单问明了用法和禁忌,便向田无期辞行。田无期好人做到底,看他风尘仆仆而来,便送了他一匹鲜卑骏马。平阳子更是感激非常,纵身上马,道谢而去。

    田无期正想再回去继续放空,却看到王大轮有些急匆匆地来到书院。他走的有些急,身上的衣衫被雨打湿了一块也顾不上整理。

    王大轮这回来书院却是要请田无期进城一叙。当然了,并不是他有什么安排,而是替人请客。主家正是上次在青山大云顶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同知汪大人。这位汪大人不知何故,托王大轮请田无期,王大轮自然有些奇怪,不过却是不敢得罪这位青州城的佐贰官,答应为他转请。不过他也了解田无期的脾气,没敢把话说满,只是说尽量帮忙,最后还是看田无期的意思。

    这要放在平时,田无期肯定理都不会理,不过今天刚好平阳子从胶州带过来一个消息,田无期也想从官府方面了解一下,便很痛快地答应了进城赴宴。这反而让王大轮觉得有些意外,请客的请的突然,做客的答应的离谱,不过他没多想,就陪着田无期一起进城。

    却说这青州官府请客,一般分为公宴和私宴两种。所为公宴,就是由官府出面,或是在官府下的膳食司,或是到出名的酒楼,按官职大小,一众同仁共同出席,陪同来宾。所为私宴,则多是由宴客的主家单独或者由一二心腹陪同一起邀请客人至酒楼。青州有条南阳河,主河道便从青州城外过,因此,也学着江南一般有了几条楼船画舫。有时私宴也会放在画舫上。

    而这次汪同知请客,却是家宴。公宴走场面,私宴谈交情。而这家宴,非贵人驾临或是通家之好不取,官场上却是不多见。

    王大轮引着田无期,来到青州东城的一处私人住宅处。这处住宅外边看起来不怎么起眼,没有什么朱门石狮之类大张旗鼓的门脸,进门之后却别有洞天。亭台楼阁,假山流水,样样不缺。门口有一中年男子笑脸相迎,主动与田无期和王大轮打过招呼。王大轮不敢托大,口里喊着,“岂敢烦劳杨知事”,“面有荣光,三生有幸”之类没有营养的话,一边向田无期介绍道:“这位是青州府的杨知事,也是咱们青州有名的文人诗家,更是汪同知的左右膀”。

    这中年男子约摸四十岁上下,白面有须,成熟稳重。他连连谦虚道:“王先生谬赞,杨某读书多年,如今已然不惑,却无甚成绩;仍为五斗米折腰,依旧在红尘中打滚,实在是愧对先师教诲。”接着又朝田无期拱手道:“田院主天纵奇才,出口成章,文采斐然。先有《少年青山说》名动青州,又有《桃花诗》传遍山东,都是绝世名篇,媲美先贤,也毫不落后,实乃我青州之幸,山东之福啊。”

    田无期笑笑,拱手回礼。正说话间,已经到了宴客厅,杨知事先敲了三下宴客厅的大门,然后推开门,引着田无期和王大轮二人走了进去。今日阴雨,天气沉暗,外边已然天黑,厅里却灯火通明,烛台摆放错落有致,明亮却不刺眼,让人很是舒服。

    汪同知汪大人看到田无期等人进来,也是从主位上站了起来,带着他些许的江南口音,呵呵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两月之前第一次见田院主的时候就觉得院主意气风发,文武双全,早就想与院主一起亲近亲近,不料却拖到现在,实在是本官的不是,快请,快请。”

    王大轮看着今晚的架势越发的觉得奇怪,主事迎门,同知称赞,这面子给的不可谓不大。他纵横商场多年,自然晓得“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只是不知道这位堂堂的青州府的佐贰官还能对小小的青山书院有什么相求之事?

    一番客气之后,四人落座,汪同知举杯道:“本官乃是先帝天凤四年的同进士出身,先进工部观政,后点为益都知县,又蒙今上恩典,擢为青州同知,也已经将近三年了。如今算来,本官在青州待了已近十年,连青州话也学了个七七八八,说是半个青州人也不为过。如今看我青州地上有如此奇才,亦有荣焉。本官已然老朽,而小田先生却是初升红日,正是那啸谷的乳虎,展翅的鹰隼,本官敬小田先生一杯。”

    田无期虽然修行出身,却也知道这世人科举一事,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比修行简单,一样的既看先天天赋,又看后天条件。前朝大元在时,由于是异族,将近百年的统治,科举中断了近八十年之久。只是在元顺帝时期,为了缓和社会矛盾,拉拢部分汉人,才恢复了科举,不过仍然是按人种分为左右两榜,蛮人、色目人五十名列右榜(大元朝以右为尊),汉人五十名列左榜。左右两榜数量名义上相等,而汉人的人口总数却不知比前者超出多少倍。且只有右榜状元才算真状元,种种事迹,一言难尽。

    到了大新朝,算得上拨乱反正。重回了正式流程,三年一考。分为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五级。前边的暂且不说,只说这会试与殿试,乡试后次年的二月初九至十五日举行于京城礼部,因此又称春闱、礼闱。考过乡试的举子参加会试三场,录取人数少则两百,多则三百。须知道,这两三百人可是每三年全国取一次,可想而知是何等难度。

    殿试则通常在会试后一个月即三月十五日举行。殿试内容试时务策一道,但一律不黜落,只排定名次。状元、榜眼、探花等前三名列为一甲,名曰进士及第;第二甲若干人,叫做进士出身;第三甲又若干名,算是同进士出身。

    当然,因为一些原因,大新自建国来,一甲的进士及第和二甲的进士出身多为世家大族或者世家大族笼络的士子获得。而真正有才学的寒门学子或者一些离经叛道的世家子则多在三甲同进士出身。

    这三甲的同进士出身虽然名字叫“同”,其实却是为了昭显不同,颇不受进士出身的待见,通常情况下难得做到封疆大吏或者部堂高官。一般能做到六部的郎中或者上州的主官,就算不错的结局了。这位青州同知,中进士十年,做到上等州府的佐贰官,已经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了。他最后两句却是引用了《少年青山说》上的红日初升,乳虎啸谷,鹰隼试翼,看来是对田无期有了一些了解。

    田无期当下微笑,道:“大人何必过谦,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大人进士之才,又是青州的佐贰官,田某敬佩尚来不及,何能由大人敬酒。这杯,田某借花献佛,敬大人。”

    汪同知听后,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过分的谦虚就是骄傲!田院主果然是大才!快人快语,洒脱不羁。当为院主此言浮一大白,请。”说着满饮了一杯。

    田无期,王大轮和那位杨知事自然也陪着喝了一杯。汪同知不愧出身江南,饱读诗书,各种南北典故信手拈来。王大轮多年商场,待人接物更是滴水不漏,不断与这位汪大人唱和,场面上气氛倒是挺热。田无期也难得好脾气,微笑看着。

    不过,他倒是发现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这位汪大人虽然官居青州同知,一府佐贰,正五品官员,说话却不时看向那位九品知事。酒过三巡,也似乎只谈了些风月美景,却依然没有提为何今日邀请田无期。

    田无期端起酒杯,笑了笑,道:“大人今日邀请,倒是田某荣幸。大人今晚只谈风月,不过田某倒是有一事却要请教大人。”

    汪大人很快的和杨知事交换了一个眼神,呵呵笑道:“哦?今日家宴,本官今日只与院主不论官卑,只论长幼,院主有问,但说无妨。”这话说的很有意思,一边说着家宴,只论年龄,看似亲近,却一口一个本官,院主,全是官面称呼。

    田无期没有在乎这点,继续说道:“哦,这事说来倒也不算在我青州之事。不过毕竟就在左近,且我青州也颇受波及,便说与大人听听。前些日子倭寇犯我山东,胶州最受其害。我山东大军聚青州而东击贼寇,一战功成。这当中当然有大人居中指挥之功,田某倒非是擅问军机,不过了解一下,如今贼寇可退?胶州可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