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似箭,很快大军在武阳郡已经休整了三天时间。
那些降兵只斩杀了不到百人,又被三位老将军瓜分了两万人。其中大部分都被李景挑走,将骁果军扩充至三万人马。
剩下的四万人被陈棱协助萧瑀安排着,化作四十个屯子,又从武阳郡借来一些农具、种子,他们便开启了“劳动改造”的生活。
洛阳还在杨玄感手中,要尽快将其夺回,不能再有所耽搁了。这一日,杨英嘱咐完萧瑀,便再次踏上龙舟。
那些树桩早就被人取走,龙舟前面有来护儿的右翊卫大军战船开路。左岸有李景率骁果军护卫,右岸有张须舵率军护卫。
屈突通没有随着龙舟一同入洛阳,因为萧瑀的出现,杨英决定把这里当做义军的劳改之地,需要大军震慑。
故而屈突通率领手下的左骁卫大军驻扎于此,既防止降兵哗变,又可对高鸡泊等附近的义军进行征讨练兵。
如今已经是十月下旬,天气转冷。随着龙舟前行,杨英看向两岸,只见目力所能及处,皆是一片荒芜。
按说哪怕过了秋收季节,也会有小麦种下,入目所见也应该有点点绿色才对,可如今却处处荒凉,让他忧心不已。
……
洛阳城中,杨玄感在金銮殿上,愁眉不展。前线两位兄弟杨玄挺和杨万硕战败的消息已经传来了。
为了能够斩杀杨广,他不止派出两位弟弟,更是命李密前后联络了其他九路反王,却最终功亏一篑。
这还不是最闹心的,最让他心中不安的是,洛阳城外有两支大军已经给堵住大门了,想要弃城而逃都有所麻烦。
这两路大军分别是卫玄和杨义臣所带领的。两人驻军之地距离洛阳最近,当接到杨玄感反叛的消息后,便立马出兵了。
卫玄乃是听旨意勤王出兵的,可杨义臣就有所不同了。他原本复姓尉迟,因为忠心可嘉,又有大功,才被隋文帝赐姓杨。
在那个时代,这是莫大的荣耀,杨义臣对大隋可谓是忠心耿耿,听闻杨玄感叛变,也不等候圣旨,便率军而来。
只是东都洛阳乃是新建城池,城高池深,实在难以攻破。对于武阳郡十路反王截杀杨广之事,他们得到消息略晚,没能赶过去勤王,便一直围困洛阳。
“如今杨广没能斩杀,又有两路大军围困洛阳城,那杨广必然随后便会赶至,不知诸位可有什么退敌之策?”
杨玄感看着气氛有几分沉重的金銮殿,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反叛大隋之心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父亲杨素之死与当今陛下脱不了干系。
就连自己,也处处受到圣上猜忌排挤。从当年征伐吐谷浑时,他就打算杀死杨广,自立为帝。
只是后来其叔父杨慎阻止,他才作罢。但那颗埋藏许久的复仇种子,已经萌生发芽,且越压抑越想要爆发。
最初他同李子雄、李密、王仲伯、赵怀义等人密谋反叛的时候,还不打算这么早动手,却不想遇上了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有把握将樊子盖擒杀,洛阳城则唾手可得。在这般诱人的条件下,他才铤而走险,挑起了反抗大隋的大旗。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原本说好一同举事的宇文化及,竟然在第二日就悄然带着宇文述离去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接下来事情的发展,让他更加有些被动:皇宫内杨广的皇后、嫔妃和皇子皇孙也都被陈深那个叛徒给接走。
于仲文在天牢绝食而亡,樊子盖受不得屈辱碰柱而死,现在甚至派出去截杀杨广的杨万硕、杨玄挺两位弟弟也俱都战死。
这些不利的变化,已经影响到了杨玄感的心智和判断,他此时虽然拿下了洛阳,可却骑虎难下,心中忧虑。
原本仗着父亲杨素留下的余威,以及宇文述家族在朝中的势力,一旦两人联手,有极大的把握将杨广退下皇帝的座位。
可此时随着诸多不利消息的传开,他渐渐感觉到了许多大隋文武有些左右摇摆,更让他不安的是智囊李密一直没能回来。
李密能谋善断,当日抢下洛阳城,发现宇文述中途撤了梯子的识海,便向其献上了两条计策。
“主公,属下以为眼下有两计可用。其一,联合天下反王,半途截杀杨广,只要杨广被杀,天下定然大乱,短时间内,再也无人来顾及洛阳。
宇文述虽然离开,可终究逃离天牢,形同造反。在某种意义上讲,也算是替我等分担了不少压力,未来大事可成。
其二,主公可以分兵去取长安。一旦长安得手,与洛阳遥相照应,更有关中贵族支持,何惧杨广?”
“不错,杨广改科举制度,让那些贱民有机会参与朝政,便是与贵族为难。只是宇文述离开后,怕是有贵族也会对我阳奉阴违。
故而这第二计怕是有所不妥,孤看那第一计倒是可行。杨广被杀,那些义军不过乌合之众,焉能与吾争天下?
只是想要游说其他义军反王,却并不容易,一般人难以胜任,此事还要着落在你的身上,还望玄邃莫辞辛劳,走上一遭。”
杨玄感当时大喜,他自信虽然面对杨广胜算不大,可若是面对那些泥腿子,自己还是很容易夺取天下,登基为帝的。
至于宇文述,连面对杨广的勇气都没有,哪里有胆量站出来和自己争夺天下?杨广一死,皇位必定是自己的了。
“主公明鉴,为主公之霸业,密焉敢不用心尽力?吾昔年也曾与瓦岗军翟让有过交集,或可一试。”
李密见杨玄感果然采纳了自己的计策,心中大喜。对于游说反王之事,他满口应承下来,然后只身离开了洛阳。
他也果然没有辜负杨玄感的信任,十分顺利的游说了诸多反王,齐聚武阳郡,准备截杀杨广。
杨玄感还担心那些反王实力不足,便派二弟杨玄挺、五弟杨万硕率领两万大军前去助阵,却不想依旧功败垂成。
如今坐在金銮殿上,心中忧虑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