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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东炎朝堂(二)

    朝堂中只听得见呼吸声,喘大气恐怕在此刻都有些不合时宜。

    众人的目光都在皇帝刘志身上。

    “并州战事如何?”

    皇帝问出这话,身为太尉的陈蕃当然要站出来。

    “禀陛下,并州刺史张懿现在同鞑靼进入了拉锯战,那些蛮夷见势不妙就会往草原腹地远遁!所以至今还未进寸功!不过,手底下的骁勇悍将王原,倒是同小股鞑靼骑兵多有碰撞,每次都大胜而归!”

    太尉陈蕃一五一十的将并州的战事说了出来,可没有丝毫隐瞒。

    但是打了如此之久没有见到成效,难免惹得皇帝刘志不开心。

    为了自己的官职,当然要夹杂一些对自己有利的消息。

    哄皇帝可是个技术活!

    皇帝刘志自从除了外戚专权,此前手底下这些出力的宦官可是特别愿意做皇帝的眼线,时刻盯着他们!

    皇帝刘志刘志轻轻瞥了一眼身边的宦官张让,发现中常侍张让没有动静,随后再次张口。

    “益州的叛乱呢?”

    “禀陛下,益州牧刘琦正在安抚当地民众,最多半年光景应该就能完全平定!”

    “扬州的乱民呢?”

    “陛下,扬州只要治好水患,朝廷赈灾放粮,百姓绝对不会起兵造反,这事陛下应该问司空!”

    皇帝刘志听见这话,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司空这个职位前两天不是刚被撸掉吗?

    现在恐怕正在前往辽东苦寒之地服徭役呢吧!

    意思你这老头是怪我咯!

    跟我挑刺?

    身为皇帝这事他当然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能挑明了说。

    这不就是变相承认自己撸掉了司空之位的人,无人主持赈灾一事,在往上说,这事是因自己而起,不就是他错了吗?

    哪怕做错,也要一条道走到黑,君无戏言,说一不二。

    皇帝刘志身子再次坐正,这会儿身体已经有些不适,微微咳嗽两声,面容上本来的不多的血色,变得更加煞白,精神头明显要比之前弱了不少。

    “西域那边今年可有什么贡品?”

    皇帝刘志问了句没头没尾的话,当然朝中有人顿时来了精神,当然就是那些宦官。

    “禀陛下,西域匪患严重,已经二十年未有大型朝贡,都护府连年付出亏损,无任何成效。”

    “朕知晓了!”

    皇帝刘志稍有动作,一旁候着的小宦官立刻伸出手将其扶了起来。

    临走前,轻飘飘的甩下了几句话!

    “西域诸事就按中常侍张让的来,太尉陈蕃处事不当,年事已高,准许告老还乡,颐养天年,中原腹地骚乱不止,空缺职位又张让全权处理,朕乏了,散了!”

    皇帝刘志的话语很轻,仿佛没有一点点重量,可是在场文武百官耳边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的是晕头转向。

    宦官中常侍张让压抑着快要在脸上表现出来的笑容,率先开口。

    “恭送陛下!”

    一众朝堂上的宦官们也连忙开口,恭送着皇帝。

    皇帝刘志刘志没有理会身后朝堂有些稀稀拉拉的恭送声。

    一路上咳嗽声愈演愈烈,被人扶着朝着后宫的位置缓缓走去。

    皇帝的身影直到看不见,中常侍张让才直起腰杆,看着跪倒在地,久久没有起身的太尉陈蕃,不对现在是前太尉了,嘴角是忍不住的得意!

    今天这事还真是意外之喜,虽然死了好些个宫内的宦官,但除了司隶校尉那群人,撸了司空已经算是平局了!

    没想到今天还倒台了个太尉!

    这可真的是锦上添花啊!

    这以后,宫中他们可不用在仰着头看这些文人了。

    现在可是需要他们低着头对着自己了!

    想到这里,中常侍张让捏起衣袖,挡住嘴角已经憋不住的笑容。

    回想起以前被这些人调笑自己的残缺之身,还要忍受辱骂,现在可总算出了口恶气。

    可是!

    还不够!

    还不够!

    尝过权利的滋味,感受过玩弄与他人在股掌之间的快感,那股愉悦,当真是妙不可言!

    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这感觉真的妙啊!

    棋子他已经做够了,他要做下棋的人。

    眯着眼,打量着聚众唉声叹气离去的官员,中常侍张让已经在计划着下一次。

    当然自己一个人的力量可不够,只不过同他一样,少了件东西的宫中之人,对于这些家伙们的憎恨也不在少数。

    慢慢来,玩弄权术这件事,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

    几日之后,快要五十岁的张宴受到了东炎朝廷的信件。

    信中表彰了他对于朝廷的贡献,当然赏赐也早早的安排好。

    可是信中的撤出西域,让他泪流满面!

    年近五十的人,读着信中的字跪倒在祖宗牌位面前嚎啕大哭的宛若一个小孩!

    “祖宗赎罪,后辈无能啊!”

    先辈的荣光就这样被轻描淡写的抛弃了,被人一笔就这么轻轻的揭过了。

    二十岁从戎,大好的年华都耗在了西域,从车师到康居,从龟兹到精绝,从鄯善到疏勒。

    跟随自己大半辈子的同乡之人死的就剩二百余人,可他们还是最后压在了龟兹,此前嘴里虽怒气横生,可还是想着朝廷拨点军饷,凋些人手,将这里始终纳在汉家治下!

    现在被一个信中,写着一个根本认不得的名字。

    中常侍张让?

    一份盖着玉玺印章的信函直接调往玉门关中,休整之后回乡?

    不公!

    不公!

    嚎啕大哭的张宴一夜白了头!

    皇命难违,逆了这次命,死的可不是他一人!

    悲戚的张宴带领着同乡为数不多的袍泽兄弟,无奈的开始让其他西域诸国的办事处开始撤离!

    站在沙西的滩头,回望这片自己又爱又恨的土地,悲愤之余,满是无奈!

    “戎马半生妄复祖辈荣光,哪到头不敌官家耳边风。可悲!可悲啊!!哈哈哈!!!”

    东炎公元166年,第一次党锢之争落下帷幕,宦官从文人手中夺取了权利,朝中的份量也愈发厚重!

    西域还算平静的局势开始暗流涌动。

    羌人这几年早都在东炎边境开始大规模搞事。

    东炎朝廷命凉州加强防备,避免凉州骚乱。

    西域,羌胡,东炎凉州,开始了小规模碰撞。

    几近被中原同化的西域倒是也还算安稳,毕竟他们又不是游牧鞑靼,逐水草茂盛之地而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看似安稳,可于阗、龟兹这俩搞事带头党,已经开始小范围试探!

    谁让他们的国君得到消息,西域都护张宴开始缓缓裁撤在西域这边的办事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