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锵锵锵……”
清晨的院子里,无数道金铁碰撞的声音回荡开来,打破了这里的宁静。
视线的尽头,是一个身高八尺上下的青年,只见他左手持盾,背上背着一柄陨铁制成的秋风剑。
而在他的前方,是无数道被标枪贯穿的上等铁片,它们此刻正被钉在墙上。
青年眼神肃然看着前方,一动也不动,显然,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所为。
项充在墙上费尽平身之力拽了半天,也奈何不得那标枪,他只得走了过来苦笑道:“二哥,你这标枪功夫真是震古烁今啊。”
青年笑着摇了摇头,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一旁的石凳边坐了下来。
“我看,如今最重要的,还是陛下他的问题吧。”李衮说道。
“是啊。”
武松将手中正在擦拭的雪花陨铁双刀随手插在了地里,语气低沉地说:“说起来,董双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当初十年前,第一次见面之时,他就孤身一人来救我的二龙山和你们不说,对待初次相见的我们也是礼贤下士,只是……唉。”
“是啊,董双是个英雄豪杰,没想到他如今居然能当上皇帝,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他的能力。”李衮轻声叹了口气,看着天空说道:“我原本已经准备把性命托付给他,没想到那第一次见面,也是我们的永远追随,这个男人,值得我们兄弟托付性命啊。”
“怎么了各位,大清早的不去吃早饭,在这里聊天么?”
就在三人叹气的时候,一道声音早已传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云引兄,是你?”武松从石头上站了起来,笑着说:“阁下前来,不知有何指教?”
石宝笑着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摆了摆手说:“没什么,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来告诉你们一些误会。”
“哦?”李衮眼神一变,语气平静地说道:“莫非,齐王他批准了我们的自由活动申请吗?”
“此话当真?”
武松和项充也一时激动了起来,他们最希望的一直就是可以去江湖上随意活动,用一身功夫为民除害干干见义勇为的梦想,再怎么样也比在军队里待着天天枯燥练兵强,为此这些年他们没少溜过,很多军中事物都交给了副官处理,虽然这些人没去抱怨,但一来二去董双难免也知道了这些事。
石宝沉默了片刻,才笑着说道:“樊瑞兄弟如今要承担练兵打仗和军机管理重任,你们三个可是神武军步兵的顶级猛将了,李兄也不愧是智谋过人,不过……”
说到这里,石云引只是话锋一转道:“这件事,我们知道即可,不要让他人知道一丝一毫。”
李衮三人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意见,肯定的,不管怎么说朝廷命官到处跑也不是个事,哪怕不是为了个人享乐,那也难免让一般人误会。
石宝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道:“我这一次来找你们,是另有要事。”
武松道:“兄弟说来便是。”
“我希望你们,能在以后一切行动中和齐王他一同行动。”
顿了顿,石宝看着一脸茫然的众人,笑了笑说:“是不是很奇怪,齐王他明明有雪豹营,为什么还要麻烦你们?”
武松道:“没什么麻烦的,这既是还了十年前那个人情,也是我们的分内之事,只是如你所说,齐王他的护卫目前不够么?”
“不是不够,而是,缺少精英和配合作战的能力。”
石宝眼神沉了下来,语气低沉地说道:“你们三人,还有张清兄弟,你们每个人的武功套路和领域都是天下独一无二,而只有你们配合起来,我们这个喜欢单打独斗的齐王殿下才能在任何时刻都安全。”
刹那间,三人都震住了。
石宝说的,确实没错。
之前,他们三人就是常年配合作战。
更不用说,和董双以后配合起来,那再多的暗器和偷袭,也伤不了他们这个团队分毫了。
沉默了片刻,李衮还是说道:“没错,以往的无数危机,齐王他要不是单独行动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我们保护他的安危是绝无问题的。”
说完,他又笑着看向云引,指着樊瑞的剑对他说:“我知道齐王和你们还有一件事一直想知道,我大哥这陨铁双刀,以及我们的大量火炮火药,还有我们三人的武器,都是沈大师给我们的。”
“嗯?”
石宝闻言,顿时眉头一皱,语气却没有多大变化:“你说的可是沈云,这倒是好事,只是不知道你们能不能联系到他,我们现在都在找这个人。”
想到这,石宝也有些感慨,当初,全靠沈云救下他们所有人,要不然,在高俅疯狂的同归于尽攻势下,恐怕大部分人都要被他拉进地狱深渊,再无生机!
而武松打开了李衮的手,笑骂道:“你小子倒挺喜欢越俎代庖啊。”
说着,他又看向石宝,双手抱拳说:“云引兄,沈大师再三嘱咐过我不得泄露此事和他的去处一丝一毫,沈大师对我有救命之恩,还请原谅。”
“哦,那就算了。”
石宝笑着站了起来,对三人说道:“走吧。”
“还有什么事?”三人一脸茫然。
“给你们介绍对象啊,怎么,还打算一大把年纪了继续打光棍?”
石宝笑着,便已经率先离开了。
三人沉默了片刻,也笑了笑,便跟着石宝走了。
“喂,项充你小子跟来干啥,当初不是说过要练武一辈子不娶老婆的吗?”
“滚,别以为你是大哥就整天欺负人,老子还想着给家里传宗接代呢,还有你跟来干啥,你儿子不都九岁了吗,莫非还想找个小老婆?”
“老子看你是武练不好,女人也对你没兴趣,脑子坏掉了,才一听到女人两个字就不正常了,我就是去看看你的笑话,我打赌你今天找不到媳妇,看着吧!”
“有吵架的功夫,你们三还不如早日学会马战,齐王他可是精通骑术的各位。”石宝头也没回地笑了笑。
众人顿时都大笑,毫无顾忌的笑声洋溢在这个幽静的清晨,让任何人都觉得发自内心的舒畅,这就是融洽的气氛,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兄弟义气,在神武军中却是随处可见。
第二日,武松和李衮项充二人商量好了,去东京城大相国寺看看鲁智深。
走在宽敞的大街上,正午的阳光直射在河道之上,泛起的光芒有些刺眼,秋日的暖阳照在身上,倒是带上了几分暖意。
此处,正是东京开封城中,这个天下发展到巅峰的贸易大都市,国际化程度令人叹为观止,就算跟现代社会的大城市相提并论,地位也毫不逊色。
而武松三人所在这里,是城内最繁华的路段,石板铺就而成的道路足有十几丈宽,来往的马车川流不息,街道两旁是商铺林立,一派繁荣的景象。
街上吆喝的商贩,往来的马匹,路上逛着的行人,水面上忙碌的商船,无不在展示着这副北宋时期的壮丽画卷。
和《清明上河图》描述的一样,北宋时期的城市经济已经发展到了中国历史上的顶峰,如果不是后来的金人以及蒙元入侵,市民阶层应该会逐渐壮大……或许吧。
河道上不仅商船如织,连游船也不在少数,看样子北宋这个历史上最富裕的朝代是落实了,富人一点也不比会享受的现代人差。
没多久,大概正午时分左右,武松三人在幽静的大相国寺找到了鲁智深。
分封天下结束后,鲁智深原本就是个闲职,只是个公爵的虚名,董双当然知道他这些年一直在想些什么,所以也成全了鲁智深,鲁智深也哈哈大笑,没几天就已经到了大相国寺,从此出家为僧。
他也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选择回到那个起点,果然,寺庙才是花和尚的归宿,再怎么融入世俗的酒肉和尚,终究还是要回到这里来了此余生。
原本的鲁智深也许不会做出如此抉择,但跟随董双的十年征战,途中无数好兄弟的逝去,背叛,更迭,都让鲁智深感慨万千,如今的他明白,世间,已无他天孤星的位置,花和尚,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了。
大相国寺最深处,戴着佛珠的鲁智深正在烧香念佛,诚心念着佛语,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声响,打破了他所有的思绪。
“怎么,鲁师兄,你这花和尚还真的打算看破红尘,跟兄弟们再也不相见哪。”
鲁智深站起身,披着袈裟看向身后几人,只是语气淡然:“三位施主何必如此大声妄语,佛前莫要冒犯了才是。”
项充不屑哼一声道:“花和尚,那边有酒,我们在三十里外江景阁中午就开喝了,可别说我们没喊你不够义气。”
鲁智深明显是在强忍着了,他还是语气低沉道:“三位……打……打道回府吧,贫僧已脱离俗世了。”
“行行行兄弟们,都走,都走啊。”武松爽朗大笑道:“我们那醉灵仙可是藏了三十年世间绝品了,少张嘴老子高兴还来不及呢,走走走……”
武松还在说话,揽着李衮项充二人正准备往外走,却看一根大棍子猛地飞来,武松急一躲,那兵器直接飞进了旁边的墙里,把武松三人的路给死死锁住了。
就算武松见惯了大世面杀人无数,此刻望着把自己拦住的那条巨大禅杖,也不禁咽了咽唾沫。
“你们这三个贼厮,有上好的佳酿不早说,让洒家好等差点馋破肚子!”
听着身后的莽汉子熟悉言语,武松笑着转过了身道:“行啊,这才是老子认识的鲁达,早说了,花和尚终究还是离不开花酒,就算在这庙里待着,要能安分那就不是你鲁达了。”
说着,武松随手抽出那条插在墙里的禅杖,甩给了鲁智深。
鲁智深随手接过禅杖,甩开袈裟后只是满不在乎道:“别废话了,赶紧带路,洒家可都馋死了。”
项充笑道:“怎么,鲁大师,你要带着这兵器去喝酒?”
“怎么,你有意见?”鲁智深瞪了他一眼,项充无可奈何,只得闭上了嘴。
鲁智深叫上了在外面正好来给妻子上香求喜的王定,五人准备了一番,就准备去江景阁。
一路上,项充却是和武松嚷嚷个没停。
“这花和尚真是和尚啊,又喝酒吃肉又拿着兵器招摇过市的。”
“我还能骗你不成,跟着这家伙并肩作战了这么多年,老子连他每天喝几坛酒都清楚!”
“项充,你这厮活腻了可以直说,洒家这就满足你这心愿!”
五人沿着汴河边转了一阵,到了一处名为“望江阁”的酒楼附近,一行人便下了马,将马闩在了一边的马棚里,往三楼走去。
很快,事先打好招呼的酒楼已经吩咐小二端来了大盘酒肉,众好汉自是不客气,迅速就大快朵颐起来,没多久,就已经风卷残云一般,酒足饭饱了,就开始聊聊这些年的事。
鲁智深先道:“最近步军事物如何?”
武松道:“很不错,如今大汉帝国军制度改革非常成功,三军都得到了新的整改,具体的就让兄弟们一起谈谈好了。”
“步兵方面,我应该最清楚了。”还在喝酒的项充放下了被子,醉醺醺道:“步兵大概是十个军团,百万大军的规模,一共分为天定军,地煞军,玄冥军三个大的方向,如今就是武松在掌管步兵元帅。”
一边的李衮却是语气沉重道:“可惜呼延灼兄弟之前在中南半岛被当地土著所害,关胜为了他大开杀戒血洗当地之民数百万,事后陛下看事出有因未判他入狱,他却自行走了,从此无人知其下落,如今的骑兵军团,可谓是受到了不小影响。”
“这事我也有所耳闻。”王定叹口气道:“据说呼延灼和关胜去那是为了劝关胜义兄弟的儿子曹封改邪归正,只可惜反被当地土著害了,关胜兄好像是要跟土著交换被抓的曹封自己为人质,结果呼延灼为了救他,被土著人乱箭射死了,唉,我也不好多说,只能说遇到那种情况,做兄弟的谁也沉不住气吧。”
鲁智深猛地一拍桌子道:“那曹封本就是个畜生,害死我穆弘,解珍,解宝兄弟不说,还跟着金人作恶多端,欠我神武军无数血债,早该剁了他,关胜为何还要如此!”
气氛顿时沉闷了,半天过去,王定道:“还是我来继续介绍好了,骑兵大军如今编制是五十万,五个军团,分为虎翼军和爆裂兵两个体制,水军方面,现在是晁天王和阮氏三雄他们负责,还是老样子,有战舰一千多艘,其中铁甲舰一百,都是精锐之师,足够以一当十,水军分为特种部队“海龙兵”,也就是铁甲舰军队跟正规部队的“玄武军”,“黑水兵”,大汉帝国的军事体制,差不多就是如此。”
武松道:“这还不错,我大汉帝国的海军已经蒸蒸日上,迟早会成为天下第一。”
鲁智深也笑道:“那便好,那便好,洒家在这当和尚,也可以安心了。”
众人都笑,又谈了片刻,就出了酒楼,往城内四处转悠而去,首先就上了游船,站着靠在栏杆边,就准备好好欣赏下这个还在帝都齐州城水平之上的国际化大都市。
时光流逝,很快,夜幕已经落下,穹顶上方已经是繁星点点,一派安详沉静的景象。
而东京人的夜生活,显然是相当丰富,街上的小吃摊位、戏楼、茶馆等地方都是呼喝声不断,就算到了一更,很多地方依然是灯红酒绿。
如果是任何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穿越到了宋朝,估计都会有一种熟悉感,对于年轻人来说,或许北宋才是最适宜穿越的时代。
所有的一切,都在展示着这所中国古代城市巅峰的魅力。
鲁智深,武松等人在东京里游玩到深夜时分,几乎是把小吃店,勾栏,戏馆都给走遍了,直到困得不行,才打道回府。
黑夜转眼即逝,黎明,已经到来。
清晨,几缕阳光如同金霞,直射在城门口浑铁铸就的大门上,最终落在镜面般的湖泊,折射出耀眼的金色光辉。
好了,也该回去了。
武松站在城门口,看着东京两个硕大的烫金大字,想起自己那个武功进展飞速的儿子,不禁也欣慰一笑。
我们这一代人的时代,已经过去了,无论如何,就算不精彩,那也是一个庞大和无与伦比的巅峰时代,以后,就是新的开始了。
但愿,那时能依旧英雄汇聚,强者无数吧,武松望向天空,却是再一次笑了。
项充跟王定,李衮还在那边讨论着,吵的不可开交,虽然二人都没理他,基本是他一个人在发挥嘴皮子。
“我说武大哥是不是发病了,在那看着城门一直笑。”
“我看大哥没事,是你疯了,天天嘴上没停过。”
“唉,这咋还怨我了……”
“项充,活腻了直说,老子回去就跟你好好练练拳法,别想着不来,要不然你今年的俸禄就别想要了!”
“武大哥,我冤枉啊,饶小弟一次别跟我计较得了……”
就在武松这边热闹非凡时,一道跟随千里马而来的信使,却打破了安宁稳定的局势。
“武元帅,陛下汇集所有将军前去西域昆仑山,声称有十万火急之事,还请速速动身,莫要耽搁片刻!”
从今往后,故事仍在继续,时光,从不会因为谁的脚步而停下,武松和李衮项充三人组作为步兵顶梁柱,却喜欢到处闯荡很少在军营待着,武松的儿子也天生神力,跟着父亲和两位叔叔闯荡江湖,才不到十二岁就赤手空拳打死了一只幼虎,鲁智深出家在大相国寺为高僧,众人都非常尊敬他,王定一生平常,管理教育事业跟骑兵相关工作,五人都寿至八十以上,天年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