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帝,乃天下共主,名义上非一国之王,乃天下之主,类似周天子。
韩王成将为侯,再杀之,别人不敢言语,就连韩地也不敢立刻率兵反楚,因为范增知道张良即便因为楚杀韩王成而愤怒,但绝不敢反楚。
张良虽有谋略,但不善将兵,肯定翻不起浪,故而范增这才同意杀掉韩王成,不仅是同意,还极力促成杀掉韩王成。
先是建议项羽将其废为侯,然后再杀之。
鸿门宴未能杀掉刘邦,那么就将协助刘邦逃出的张良之主灭掉,既算是给张良一个震慑,更是给天下一个震慑。
向天下传达一个信号,敢与楚作对者,即便是王者一样可以斩杀。
此举的确垫定楚霸王的名号,令天下看似臣服和畏惧,尤其在击败田荣而徇齐时,那霸王威风的确达到巅峰。
可惜敢反抗者依旧敢反抗,汉王不仅还定三秦,毁掉项羽的分封布局,还使得殷王司马卬竖起反楚大旗,后来被击降。
原以为霸王之威可震慑司马卬,令司马卬坚守河内殷地,谁知居然还是被汉王攻下殷地。
如今田横反楚令项羽留齐地,汉王则欲趁虚而入彭城,这让项羽有些后悔当初鸿门宴太过轻松的放过刘邦。 m..coma
项羽再面对范增,则心中更加尊敬,认为亚父范增有先见之命。
虽然尊敬有加,但心中多少还有一丝丝怨气,在项羽的内心还有一丝这样的思虑,觉得汉王如今东出伐楚,多半是因为鸿门之宴和迁居巴蜀之故。
如果给一个还不错的地方,或许汉王便不会讨伐楚国。
虽是如此,但项羽这点心思自然抵不过愤怒,刘邦如此大肆宣扬他放杀义帝,欲联合诸侯讨伐他,让他怎么能不愤怒。
“刘邦小人,可恶!”
既然人家已经联手各路诸侯打向自己家门口,项羽自然不会再想着汉王真的只是想如约得到关中之地而已。
更不会认为刘邦仅仅是不满分封而打来,更不是来讨什么说法,这是要准备造反,要联手灭楚的趋向。
范增道,“大王……此举不过汉王借题发挥,小题大做耳,汉王侵吞三秦,其灭人宗庙,毁人社稷之罪犹胜于杀怀王熊心。”
在这里范增不再称呼熊希为义帝,而是怀王。
项羽道,“亚父,如今已连兵击齐,当如何?”
范增沉思片刻,“大王以为彭城防御如何,能否挡住诸侯军,以待大王破齐而归?”
范增知道项羽之心,对其的恨让项羽已怒火攻心,已经连攻齐而不下,就这样走,肯定不甘心,但楚都彭城此刻危在旦夕又不能不考虑。
如此重要抉择,范增不好替项羽选择,只好用反问的手法,让项羽自己好好思虑一下。
项羽陷入沉思,此乃有史以来最难做的选择,他在幕府中来回踱步,慢慢走出幕府,看向外面的天空。无广告网am~w~w.
询问现在彭城的防御如何,得知目前项它、曹咎已在彭城内外做好部署,曹咎更亲临萧、砀前线。
龙且已经开始集结济水沿线的楚军,东部鸿沟沿线,恒楚亦在集合散兵准备追击汉军。
天空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经消散。
项羽道,“有项它、曹咎、龙且在,汉军突破防线,少说需要十数天,十数天后,寡人必可回击汉军,遂破齐,再击汉。”
项羽做出这个决定,像是经历一场生死一样。
范增眉头一紧,忽然之间又舒展开来,他知道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冒险,但时至今日引兵而回,齐地城池必然尽丢,前功尽弃。
既然决定不准备立刻返回,破齐再归,那么必然要加快拔城的进度。
范增道,“既然大王已有决断,必有拔城之计,然汉军来势凶凶,需再加强防范,当增兵之。”
只有汉军,项羽自信楚军有足够的兵力对付,然各诸侯联合进攻,他不得不重新考虑各地的部署。
默然良久,立刻道,“项悍可在?”
一身战意的项悍立刻走向前来,“大王,悍随时待命,如何攻城?”
项羽道,“非也,速带近万精锐绕道至济阳,切断汉军退路,与龙且实行包抄,随时监视济水之南梁地,尤其外黄之彭越,如有时机,南下与邢说军合击彭越。”
项悍领诺命而去。
项羽随后又对传令官道,“立刻快马向鲁县项冠传令,命其集合鲁、瑕丘、邹、薛等鲁地兵马,南下于彭城之北加强防御;
另传恒楚集合鸿沟沿线兵力分兵增援彭城之南,于竹邑、取虑之北,防守彭城之南;项它、曹咎继续加强彭城之东防御,待寡人破齐而归,合击汉军!”
项羽迅速做出调整部署,范增那焦急的眉头才稍稍舒展。
即便如此范增心中依旧有着一丝丝的不安,话音一落,数匹战马绝尘而去,向着四面八方飞奔,消失在苍茫的大地上。
如今留在项羽身旁的只有大将钟离昧和季布。
项羽仰头看一下天空,白云变换,如同现在的局势,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子,但项羽很肯定再给他十数天必定可以攻破城阳,亲自拧下田横的头颅,让齐地永远翻身之日。
项羽道,“钟离昧、季布,全力攻城,城外之兵,交与寡人。”
钟离昧、季布领命,“诺!”
轰然一声炸响,那原本还是白色飘逸的云忽然间变成乌云。
从乌云上洒下微凉的雨点。
滴落在一张弥散淡淡愁容的脸,这张脸本在抬头看着天,此刻竟然任由雨水洗刷自己。
“将军,城外田既、田吸兵溃,抵挡不住项羽猛击。”
闻言田横将目光从烟雨的天空收回,眉头皱的更紧,他清楚如果项羽亲自出马,那么两将即便联合起来也打不过项羽。
项羽太过神勇,有的时候与项羽对战根本不能以兵法论之,完全不按照兵法来,实在有点诡异,甚至可怕。
田横道,“传令,立刻退回城外壁垒内,严加防守……”
一道命令下去,场外已经被黑色楚军打的有些散乱的紫色,快速向修筑的壁垒退去。
箭楼之上又奔来一人,一身的甲胃已经染血,那战袍已经被戈矛划破,但眉宇之间的英气使得他看起来没有窘迫之感,或者那眼神和英气已经令人忽略那份窘迫。